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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與傲驕 南枝 4308 字 3個月前

:“已經是溫水了,沒事,彆擔心……”

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到了一陣很讓人尷尬的聲音,柳箬馬上發現了他的異常,麵色更紅,朝他道:“讓你出去……”

楚未在一愣了,對上柳箬又羞又惱的神色,就突然爆發式地笑起來,甚至笑得抱住了柳箬,肩膀不斷顫唞。

柳箬臉更紅了,氣惱地說:“那你睡這間房,我去睡書房好了。討厭鬼。”

楚未看她羞惱得不行,隻得忍住了笑,這麼一大早,抱著心愛的人,隔壁鄰居的夫妻還在興致高漲地溝通感情,要是他一點小心思也沒有,那才真不是男人了,他在柳箬的%e5%94%87上%e4%ba%b2了兩下,柳箬麵紅耳赤地推他:“彆亂打主意。”

楚未說著口不對心的話:“我沒亂打主意。”

又期待地看著她,“即使換了房間,我在這裡也沒法睡了,我們一起去睡書房,好不好。”

柳箬說:“不好。”

但楚未已經起了身,然後一把將柳箬打橫抱了起來,對柳箬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被人這麼抱著,這實在讓她沒有安全感,很怕楚未把她摔到了,不敢再掙紮,隻說:“放下我了。”

楚未根本不聽,幾步就把她抱出了房間,將她放到了書房裡的小床上,他也欠身上了床,然後摟住了柳箬,柳箬想要掙紮也無法掙紮,楚未用被子將兩人裹在一起,一邊%e4%ba%b2她麵頰,一邊好笑地問:“這個房子的隔音太差了,你平時見到你鄰居,他們不會尷尬嗎?”

柳箬很是羞惱地說:“他們肯定不知道啦。你不要再說這個了,再說我就生氣了。”

楚未隻得表示:“嗯,我不說了。”

又摟著柳箬叫她:“箬箬,寶貝。”

柳箬嘀咕:“肉麻兮兮的,不要這樣叫我。”

楚未%e4%ba%b2著她的頭發,床很小,他把柳箬摟在自己的懷裡,很有種“世界裡隻有你我”的那種感覺。

柳箬已經睡不著,楚未的懷裡火熱,她將臉埋在他的肩頸邊上,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外麵還在下雨,這場冬雨,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她輕聲說:“還在下雨呢。”

楚未怕把她冷到,又把被子緊了緊,才說:“對,還在下雨。今天會很冷。我一會兒帶你出門,要出去嗎?”

柳箬問:“去哪裡,去見什麼何迎,我是不會去的。”

楚未心想她肯定是故意提到何迎,難道還在生氣嗎,“不是。是想帶你去看一個東西。”

柳箬隻覺得楚未身上的熱氣一直烤著她,讓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放手,無論放到哪裡,都會感受到楚未的體溫,楚未摸索著握住了她的手,她這才放鬆下來,問:“什麼東西。”

楚未說:“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柳箬道:“是生日禮物嗎?”

楚未的嘴%e5%94%87貼著她的頭發,寵溺地說:“你這時候不應該裝傻嗎?”

柳箬說:“隻有聰明人才裝傻,我本來就傻,所以隻能裝聰明。以免被人識破了本質,就糟糕了。”

楚未笑了起來,然後說:“對著你,我也是傻子,我經常讓你生氣,兩個傻子加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好一些。”

柳箬說:“不用想負負得正,這是負負相加,更糟糕。”

楚未笑著%e4%ba%b2她的額頭,又%e4%ba%b2她的鼻尖:“今天要去實驗室嗎?”

柳箬說:“下午我要主持組會。”

楚未說:“但你病沒好,讓你的那個師弟主持,不行嗎?”

柳箬說:“他們有很多問題要問,師弟不一定能夠答得上來。”

楚未隻得歎道:“那我中午送你過去,下午再去接你。然後一起去你媽媽那裡,你會帶我去嗎。”

柳箬輕哼一聲,算是表示可以。

柳箬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楚未拿著手機在發短信,手機屏幕上的光映著他溫柔的眼,他在心裡想,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柳箬再醒來,已經是九點過了,楚未沒在,但被窩裡還是熱烘烘的。

她感覺自己精神徹底好了,頭腦清楚,除了身體有些發軟外,似乎沒什麼不好,看來昨天打針輸液還是有效果的。

她扒拉著頭發,打開書房門回臥室時,就聞到了廚房裡傳出來的肉粥的香味,她一下子就覺得好餓。

楚未換了一身衣服,穿著黑色長褲,上麵則是黑色高領毛衣,看來他一大早讓人給他送了衣服來,或者他自己開車回去換過衣服了,他從廚房裡出來,柳箬看他寬肩窄腰長%e8%85%bf在自己麵前晃,不由想,他怎麼不穿外套,這樣不是故意顯擺嗎。

楚未則說:“快去穿衣服,你又要凍到了。”

柳箬說:“你回去過了嗎?怎麼換了衣服。”

楚未說:“回去了一趟,還買了粥,熱一下就可以吃。”

柳箬去洗漱後才去換了衣服,坐在餐桌邊吃早餐時,楚未就說:“我早上出門時,還遇到隔壁的鄰居了,他出門上班,我們一起進的電梯。”

柳箬根本就不再害羞,挑眉說:“你想表達什麼。問人家的私房事嗎?”

楚未說:“這怎麼好問。是他問我,說我是你的男朋友嗎?我說是。你平時和他有交道?”

柳箬搖頭:“完全沒有,隻在電梯裡遇到過,他家裝修的時候,來我家借過電。所以算是認識而已。”

楚未說:“他還說到你經常晚歸的事,詢問你的工作性質。這種男人,實在不可交道。”

柳箬道:“大約是我回家,有動靜,他家聽得到。”

楚未不得不又感歎:“你家隔音太差了,要不,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看柳箬挑眉不語,他就加了一句:“你可以選一間你喜歡的臥室,我絕不會打攪你,你多晚回家,都沒關係。”

柳箬說:“才不去。”

楚未就說:“那你這裡,三天兩頭被人的辦事聲吵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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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箬狠瞪他,說:“再說試試!”

楚未隻得噤聲了。

飯後,楚未要柳箬和他一起出門,柳箬穿了很厚的衣服,又被楚未圍上圍巾,甚至戴上帽子和手套,兩人才出了門,柳箬邊走邊說:“真不先說說嗎?看什麼去呀。”

楚未說道:“這麼一點耐心也沒有嗎?”

柳箬抿著嘴%e5%94%87,眼神裡卻帶著笑意。

車穿過雨幕和車流,漸漸地開到了郊外去,柳箬並沒有來過這一帶玩,但看車道之外都是濃密的樹林,在冬日,樹葉也依然是蔥鬱的綠色,在人們都開車去城中上班時,出城的車道很是空闊,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地之間蒙著雨霧,楚未將車沿著一條小河開到一片開闊之地,遠處的楓樹隻剩下樹乾,一排排地佇立著,這裡,小橋流水,還有一個大的風車,在雨中隨著風緩慢地轉動著。

楚未的車停在了路邊,下車撐著傘過來接了柳箬,他摟著柳箬往前走,柳箬是個實用派,這些浪漫的花式,她一向是不喜的,但她此時,隻如自己隻有五六歲,父%e4%ba%b2為她買了芭比娃娃和她的公主裙,她依然坐在屋子裡,為她一件件地換衣服。

前方水邊,出現了一座不小的涼亭,楚未帶著柳箬走過去,柳箬這才注意到,這一片本該草木凋零的地方,水邊是一叢叢的金黃色的晚菊,這個時候,早已經過了菊花開放的時節了,這些菊花,應是花費些力氣養的。

而涼亭裡,則是一片豔紅的玫瑰,玫瑰的香味十分濃鬱,隔得遠遠的,已經撲麵而來。

楚未帶著她走進了涼亭,在鮮花簇擁裡,是一座大籠子,籠子裡是一個吊椅。

柳箬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這些,感動有之,歡喜有之,但也覺得真是好老套……

楚未說:“%e4%ba%b2愛的,生日快樂!”

柳箬放開楚未,走進了那個籠子裡去,籠子裡還有一個小桌子,上麵放著一個全是紅色玫瑰的生日蛋糕,柳箬在那吊椅上坐下,對著楚未笑著說:“為什麼是一個籠子?”

楚未也走進了籠子,坐在她的身邊,看著亭子外麵的冬雨,說道:“我想,你心裡便是這樣想的,我們在一起,便是我構築了一個籠子,將你束縛在了裡麵,所以,你害怕,是嗎?”

柳箬靜靜看著他,沒有回答,她的沉默,正是默認。

她沒有想過,楚未是了解她的。

楚未又說:“我今年過三十歲的生日時,我自己一人過的,在山頂上,車裡,我看了一整晚夜空,就想到王羲之的那話——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儘!——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想到這些,我就悲難自已,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他也靜靜看著柳箬,說:“之後,又覺得一切還好,我回到這裡,又遇到了你,便覺得,一切冪冪之中自有安排,而上天待我不薄,我有機會可以和你共度餘下的歲月。柳箬,你有害怕老去嗎?”

柳箬沒想到他突然就感慨起這些來,“故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何嘗不讓她感概,她說:“以前不怕,因為從沒有想過老之將至,而且,我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實在無法去想老去想死,但最近,突然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就覺得害怕。”

楚未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說:“如果以後平凡的生活,對於你是一個牢籠,那麼,我一直在這裡麵和你在一起,我們一起變老,我一定會在你之後才死去,我們可以有下一代,也可以不要下一代。柳箬,你覺得,好嗎?”

柳箬望著籠子外麵的細雨,雨絲籠罩著黑沉的天空和蕭條的大地,是一個更加巨大的牢籠,有些雨絲落儘了亭子裡,低落在裡麵的玫瑰上,玫瑰染上了水珠,顯得更加嬌豔,而在雨中的菊花,就像是對這一場冬雨的祭奠,它們在這一場雨之後,一定會很快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