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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這般溫柔的嗓音似曾相識,唐寧慧一時不由地發怔。

大約因為唐寧慧半天沒動,曾連同掀了掀眼皮,口氣重了些:“還不過來。”

唐寧慧緩緩地挪動腳步走近了他,這才發覺程副官沒扯謊,這廝當真是喝了不少的酒,酒意濃烈的薰人欲醉。怎麼這幾日天天喝得這般多!還在思忖,便聽見曾連同吩咐道:“我渴了,倒杯茶給我喝。”

唐寧慧便依言去倒水,顯然是婆子丫頭們新換的茶水,摸著茶壺依舊極燙手。

唐寧慧吹涼了些,不發一言地侍候他喝下。曾連同顯然舒暢了些,又闔上了眼。不片刻,神情漸鬆,呼吸漸勻,一副入睡了的模樣。

這倒是重遇後唐寧慧第一次有機會好好打理曾連同。

眉目依舊是原來熟悉的眉目,一如當初的俊美無雙。當初的連同,淺淺含笑,溫文俊雅。

可是唐寧慧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再不是當初寧州的連同了。

寧州的連同,對她輕憐□,從來舍不得她疼的。

可是昨夜,他咬著她的時候,有一瞬間,她真的覺得他要從自己身上咬下一塊肉去。他說:“唐寧慧,我就是要讓你疼。疼死你!”

連同已經不再了。或者說,連同從來未曾存在過。

如今眼前的這個人,地位尊榮,在他爹的勢力範圍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不是她的連同!

猶記得那夜,他把顫唞的她擁在懷裡,說:“寧慧,一切有我。”她無聲無息地落淚。等他發覺時,已是滿臉淚痕了。他摸著她的臉,低啞地道:“彆哭,你哭的我的心都疼了。”

這是她這一生聽過的最動聽的話。

可是到頭來,這一句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在她的心底,她真的寧願連同已經死了。那樣的話,至少連同不曾騙過她,是真的愛過她的!

唐寧慧瞧了一眼曾連同,見他一直保持著入睡的姿勢,便悄無聲息地移動腳步,準備退出去。

可是才走了幾步,便聽見曾連同冷哼了一聲:“你再走一步試試?”

這廝竟然沒入睡。唐寧慧自然聽出了他話語裡頭的不悅,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曾連同閉著眼睛,不耐地道:“還不給我過來。”

唐寧慧不知道怎麼的心頭湧起一陣橫豎都躲不過的念頭,她慢騰騰地走近了他,在離沙發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曾連同忽地睜開眼,探身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拉至自己的%e8%85%bf上。這個姿勢太過不堪了……唐寧慧臉上一熱,掙紮著要下來。

曾連同倒吸了口氣,低喝道:“彆亂動。”唐寧慧忽然明白了過來,僵硬了身子,再不敢動彈。

曾連同見她聽話,長眸微睞,低低一笑:“還疼嗎?”唐寧慧彆過頭,不言語。

曾連同:“你不說話,我就當作疼的。”唐寧慧還是不說話。曾連同倒也不以為意,手緩緩地沿著她柔軟的腰肢蔓延而上:“疼一下也好。疼了,日後就會記得了,彆用那些話氣我,也彆逞強跟我作對。”

他的聲音輕輕的,偏偏威脅的意味一點也不輕。

曾連同見她啞巴了一樣,便又刻意地問了一句:“聽到了沒有?”若是不回答的話,估摸著是沒好果子吃的。唐寧慧對他實在無計可施,隻好偏著臉,默默地點了點頭。

曾連似滿意地輕笑了一下,手隔著薄薄的布料在他昨日咬著的地方來回的打圈撫摸。唐寧慧的身子因他的動作往後僵硬地往後縮了縮。可是曾連同哪裡會讓她躲,她越是躲,越是不肯放過她。昨晚那種難耐地酥|麻癢意又湧了上來,唐寧慧被他箍的無法動彈,隻好咬著%e5%94%87,誘人地喘熄……

☆、第23章

唐寧慧是不懂曾連同的。

一張俊美之極的臉,心情好的時候,溫言溫語,淡淡含笑。可是稍不留神,便已經沉了臉,也不用說話,隻需目光深深地瞧上你一眼,便讓人心裡打寒顫。

旁人吧,這樣子的轉換也需個過程。可是曾連同吧,心情隨時變換,真真是喜怒無常。上一瞬還是笑著的,薄薄的%e5%94%87上甚至還帶著幾絲殘留的笑意,下一秒眸子裡冰冰冷冷的,往人身上掃過的時候,隻覺得可以凍出了一個冰窟窿來。

若是像剛住進來的那些時日,兩個井水不犯河水,唐寧慧倒也覺得日子安穩雲淡風輕。可是自曾連同碰了她之後,偏偏食骨知髓一般,總不肯放過她。

唐寧慧每每見了他,便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想儘辦法的想避開。可好像越是這樣,曾連同的興致越高。

這一日,唐寧慧照例在書房教笑之識字。程副官便領了一灰色長袍先生過來,言語間極為尊崇:“夫人,這位是朱先生。七少吩咐了,以後就由先生負責小少爺的啟蒙。這位朱先生是光緒三十年的舉人,當年可是我們鹿州鄉試第一名,若不是光緒三十一年慈禧太後下詔廢除科舉考試,朱先生指不定便是咱們鹿州的第二個狀元呢。這些年朱先生一直在鹿州學院的教書,是七少特地請回來的。”

唐寧慧記得母%e4%ba%b2朱碧青說過外祖父朱經綸當年便是在鹿州書院教學的,後來舅舅啟蒙三年後,亦被送進了鹿州書院。此時,一聽朱先生在鹿州書院教書,心想過幾日便可與他打聽舅舅的消息,於是不免又驚又喜,尊敬地福了福:“犬子頑劣,以後有勞朱先生了。”

那朱先生是被曾連同強“請”回來的,他本來心裡憤憤不平,礙於曾家權勢,不敢發作,隻得忍辱求全,上門教學。但在書房門口聽這位夫人講解《詩經》,講的條理清晰,頭頭是道,不免暗自佩服。如今見她客氣有禮,尊崇有加,心頭鬱結之氣倒消去了十之七八,便回了一禮:“夫人客氣了。份內之事,不敢言勞。”

朱先生第一次教學,這一日便先測了笑之的底子。唐寧慧在書房外聽了片刻,那朱先生引經據典,隨手拈來,果然是有個真才實學的,便放下了心。

以往在寧州,唐寧慧白天在學堂教書,晚上又要幫笑之洗澡,哄他睡著。每每等他睡著後,還得備課,批改學生作業。幸而請了林媽煮飯洗衣打掃,她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如今一來,她便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閒人。

可她這個閒人做了不到半日,程副官便過來請她:“夫人,七少請你去前麵書房。”

前進那裡便曾連同的辦公之所,每日裡頭來往人物來往公函,都是在前頭的書房裡處理的。可是曾連同為何要找她過去呢?唐寧慧極是納悶!

門口的侍從見了兩人,照例是“嚓”一聲並腳行禮:“夫人,程副官。”程副官替推開了門,躬身請她進去後,又替輕輕地帶上了門。

書房內的曾連同,正聚精會神地在批閱文件。書房內極安靜,隻有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之聲。

這樣子的曾連同,唐寧慧倒是第一次見。此時正好是午後,暖暖的日光透過窗戶緩緩地逶迤進來,靜靜地落在曾連同的身上。

也不知是他那專注的模樣還是其他,唐寧慧忽然覺得心裡頭怪怪的,說不出的味道。▼思▼兔▼在▼線▼閱▼讀▼

半晌後,曾連同合上了方才批閱的公文,抬眸望向她:“過來。”聲音溫和的緊。

唐寧慧慢慢地挪步。曾連同微笑:“磨蹭什麼,又不是吃了你。快過來。”他這麼似笑非笑地一句話,唐寧慧臉色驀地一熱。

曾連同從書桌上抽出了一件公文,遞給了她:“你幫我瞧瞧裡頭說些什麼?”上頭大大的“機密“兩字,原是用了蜜蠟封住的,不過已經打開過了。唐寧慧把裡頭的紙抽出來一看,居然密密麻麻地都是俄文。前塵往事一下子湧了上來,唐寧慧隻覺手腳一涼。

曾連同:“英文法文,我倒是認識的。可是這俄文,隻有它認識我的份了,我可不認識它……我便想起了你。”他見唐寧慧臉色突變,便知她想起了過往。曾連同歎了口氣,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裡頭都說些什麼?”

唐寧慧想掙%e8%84%b1,可曾連同握得極緊,她隻好任他握著,一一翻譯給了他:“是關於曾軍購買武器裝備的條約……”等她說完,曾連同從桌上抽出了另一張紙遞了給她:“這是翻譯過來的國文條約,你瞧瞧有問題嗎?”

唐寧慧仔細對照了兩遍,再三確認了沒有差錯,方搖頭。曾連同的神色凝重,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凝神細思。沉%e5%90%9f了半晌,抬頭瞧了唐寧慧一眼,道:“明日你陪我出席一個宴會。”

唐寧慧沒有說不的權利,便默不作聲地站著。

曾連同揚聲喚了程副官的名字。程副官很快推門而進:“七少。”曾連同:“你把打聽出來的朱家情況跟夫人說一遍。”

朱家?唐寧慧猛地抬頭,目光閃爍。

程副官道:“稟夫人,自您來鹿州後,七少便派小的們四處打聽舅老爺家下落。打探出來的消息隻說老夫人十多年前便已經仙去,而朱家舅老爺因學業出色,當年被公派留學了,隻是不知目前在何處為官。兩位姨夫人,一位嫁在鹿州本地,十年前因難產而亡。而另外一位,當年由老夫人許配給了鹿州學院的一個學子,後來跟著學子回老家了。小的打聽出來那學子的老家在安陽,隻是山高水遠,目前還沒有具體消息。請夫人責罰。”

唐寧慧心頭一酸。當年母%e4%ba%b2朱碧青去世後,爹爹唐秋馮與舅舅還有信函往來。可是爹爹去世後,便再沒收到過舅舅姨母的信。她亦曾懷疑過大娘暗地裡把她的信都扣壓。現在看來,是因舅舅出洋了,所以中斷了聯係。而這幾年,她離開唐家,所以舅舅就算想找她怕也是無處可尋。

這次來鹿州本想與舅舅姨母團聚,可是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光景。

心頭陰陰鬱鬱的,晚膳也隻喝了碗湯,便回房躺下了。可是心裡頭空落落的,怎麼也睡不著。

門被人輕輕地拉了,有人放低了腳步進來。這光景,能進這屋的除了曾連同也無他人了。唐寧慧本就側著身,於是正好屏息裝睡。

感覺曾連同輕輕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半天也不出聲。唐寧慧心裡對他厭煩地緊,恨不得自己可以生病。可裝病這一條吧,前幾日她就試過了。可是他為所欲為的時候,該怎樣還是怎樣。唐寧慧實在恨極了,偏偏又無法發作。

有一隻熱熱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緩緩地將她的手牽引到他的%e5%94%87邊。唐寧慧心頭一突,差點裝不下去。

曾連同在%e4%ba%b2%e5%90%bb她的手心。他的氣息灼熱,一點點地吐在她敏[gǎn]的掌心。一開頭倒也不過如此,可是漸漸地,那灼熱像是染上了火,越來越炙熱了起來。他的%e5%94%87在手心處來回流連,也越來越燙……

唐寧慧隻覺的自己快要被他識破了。

好半晌,曾連同的%e5%94%87似極不舍地離開了她的手,可是他的手指卻扣了上來,與她十指相扣:“寧慧,當年我這般對你,你恨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