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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了上來:“周裁縫來了。在廳裡候著給夫人和小少爺縫製衣裳呢。”

兩進的後廳是西式的布置,周裁縫帶了兩個學徒正垂手站著。見了唐寧慧兩人,趕忙低頭行禮:“給夫人和小少爺請安。”

曾連同一進屋,便見兩個學徒在給笑之量長短。而周裁縫捧著一些布料在給唐寧慧端詳:“夫人,這些料子都是時下裡頭最流行的。您仔細瞧瞧定會喜歡的……這幾個花色是最新的。夫人若是做了旗袍便是咱鹿州城裡獨一份的。”

唐寧慧側著頭:“不用了,我說不必替我做衣服。”周裁縫極是為難:“這,這……如此小的沒辦法對七少交代。”唐寧慧:“你放心,我會對他說的。”

曾連同不緊不慢地開口:“要對我說什麼?”唐寧慧倒沒料到他會前來,抬眸與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她緩緩移開視線,淡淡道:“你既已聽到,又何須我多說呢。”

笑之見了曾連同,脆聲聲地叫了一聲:“曾叔叔。”

曾連同沉了臉不作聲,礙著笑之,咬牙切齒地忍了下來。廳裡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半晌,曾連同見笑之的量衣已經結束,便沉聲吩咐道:“王媽,你帶小少爺去院子了逛逛。其他人都下去吧。”

一時間,眾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後廳裡頭,就剩下了唐寧慧和曾連同兩人。

曾連同斜眼瞅了唐寧慧一眼,嘴角若有似無地一點冷笑:“你這是與我劃清界限?還是嫌這些東西還是不夠好?”

唐寧慧斂息垂目,不吭一聲。

曾連同其實原意是想討好唐寧慧的。隻是他位高權重,一直以來,都是旁人討好他的份。他便想著討好女子,不過是衣服首飾之類的。便打發了人去安排。

此時卻被唐寧慧不輕不重地這麼一堵。她不要,她不稀罕。更讓他最惱火地是笑之方才那一聲“曾叔叔”。

曾連同:“若是嫌東西不夠好,倒還是有法子的。怕隻怕是你想要與我劃清界限。”唐寧慧冷笑:“曾先生真是會說笑,我與你除了笑之,沒有一點關係。”

曾連同長長地歎了口氣:“唐寧慧,我倒想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在我手裡,還是順著我一些好。”唐寧慧道:“我若是不順著你呢?”

曾連同:“旁人我是不知,可是你向來心軟的緊。彆說周璐了,單單你唐門一家老小就有那麼多了,再說了鹿州這裡還有你舅舅姨媽呢?如今,他們都在我的勢力範圍內。且不說這些人,就算是為了笑之,你也得對我好些。你說,是不是?”

曾連同知道自己這麼一威脅,更是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遠了。可是,笑之那一句簡直要把他給生生堵死了。

唐寧慧暗暗一凜,隻好不說話。曾連同倒也見好就收,揚聲吩咐:“讓周裁縫他們進來。”

接下來的光景裡頭,曾連同坐在一旁,瞧著周裁縫和學徒捧了衣料一匹匹地呈了上來。唐寧慧如他所料的毫無意見,每一匹都說好。曾連同吩咐:“既然都好,那就每個料子都做一身。”

晚膳是在後廳西邊的膳廳用的。丫頭婆子們端上了六菜一湯。曾連同第一次與笑之吃飯,抱著他坐在了自己身邊:“笑之喜歡吃什麼菜?”

笑之素來乖巧,隻回道:“笑之都喜歡吃。娘說不能挑菜。”曾連同深深地瞧瞧了唐寧慧一眼,隻見她羽睫低垂,依舊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她大約隻有對著笑之的時候才是溫聲細語的。

曾連同每個菜都夾了一點,擱在笑之麵前的碟子裡:“來,吃吧。”笑之坐得端端正正地,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她把笑之教育的很好。

☆、第20章

曾連同削梨子的時候,特彆的關注認真。右手拿著軍刀,梨子在左手緩慢打轉,一點一點地削,一圈又一圈地轉動,細致地不留一丁半點的青青的梨子皮,到最後,薄薄的皮可以連成很長很長一串。

在寧州的時候,他隱姓埋名與她結婚的時候,住的一小落院子是租來的。那時候雇了一個仆婦阿金嫂打掃屋子,料理三餐。每日晚膳後,他都喜歡用舶來的小軍刀削水果給她吃。也是這樣的神情專注,嘴角擒著淡淡笑意。

兩人總是分著吃完一個梨,一個蘋果亦或者一個甜瓜。

那個時候阿金嫂總是說他們這樣子相敬如賓,互敬互重的夫妻世間少有。說她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那個時候,唐寧慧真的以為是自己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遇到他。

後來,才知道不是的。隻是她是局中人而已。

她回神的時候,曾連同已把梨子削好。

笑之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又目瞪口呆,最後看著用梨子皮依舊可以圈成一個梨子,吃驚地拍手:“哇,曾叔叔,你好厲害。”

聞言,曾連同利劍一般地目光冷冷地掃向了唐寧慧,轉頭時已經嘴角含笑:“這個不難,等我們笑之長大些,我便教你怎麼削,好不好?”邊說邊把梨子削切成片,擱在描銀的白瓷盤裡頭。

笑之迭聲道:“好好。”曾連同把骨瓷盤推到了笑之麵前:“快吃吧。”笑之又禮貌的道:“謝謝曾叔叔。”

曾連同蹙著眉頭,接過了丫頭呈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然後隨手扔到幾上,擺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他端詳著笑之柔嫩的側臉,半晌才下定決心,緩聲道:“笑之,我不是什麼曾叔叔,我是你爹。”

笑之手裡的銀叉“鐺”一聲跌落在了大青石磚的地麵上,整個人呆住了。片刻後,笑之忽然“哇“一聲哭了出來,整個人往唐寧慧懷裡縮:“娘,娘……”

曾連同預料過很多笑之的反應,可是怎麼也沒料到笑之會哭。這可比統領部隊還讓他素手無策,他緊張的幾乎冒冷汗,慌亂地圍著唐寧慧娘倆繞圈子:“他怎麼了,怎麼哭了?”“笑之乖,笑之不哭……”

唐寧慧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抱起笑之,踱著步子來回地哄:“乖笑之,不哭了。他真的是笑之的爹。他回來找笑之了。娘從前說過的,爹不是不要笑之,爹隻是有事。這不,爹回來找笑之了,對不對?”笑之抽抽噎噎地抬頭:“娘,是真的嗎?”唐寧慧認真地點頭:“娘什麼時候騙過你。”

看到唐寧慧的保證,笑之揉著眼睛又樂了起來:“那虎頭,小五他們再也不能說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也不能說我是沒爹的孩子了,對不對?”

真真的童言無忌,隻言片語便說出了母子兩人以往日子的艱辛。

看著唐寧慧默默點頭,曾連同忽然心裡一抽,泛起了莫名的一陣疼。

當日若是將她一起帶走,哪怕再難逃%e8%84%b1,她們母子便不會如此……

笑之跟任何一個沒爹的孩子一樣,從小就盼著有個爹。與曾連同相認後,便%e4%ba%b2熱的緊。加上曾連同伏低做小,刻意地討好憐愛,各種好吃好玩之物流水一般地搬進院子,為的不過是博兒子一笑。不過兩個多月,父子兩人的感情已經好的如漆似膠了。

唐寧慧被關在府中,除了不能隨便出去外,府邸裡頭倒是可以隨意走動的。由於笑之在寧州時已經跟著唐寧慧在學校裡頭聽課了,字也認了好一些,如今在這裡,唐寧慧又空閒地緊,便每日教他讀書識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日,旁晚時分,外頭汽車駛進的聲音。笑之神色歡喜地一再轉頭瞧著門口,眼看便要坐不住了。唐寧慧知道不過片刻,曾連同亦會進這書房,她亦不想與他照麵,這段日子能躲便躲。瞧了瞧時間,今日已經教了兩個多時辰了,便正色道:“坐端正了,把方才教的字好好地抄寫十遍,方可以出去玩。”

笑之見她沉著臉,便也不敢照次,認認真真地抄寫起來。唐寧慧合上了書,吩咐身邊的丫頭道:“巧荷,你幫我好好盯著,等下把少爺抄好的字拿到我屋子。”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避之不及,在書房門口處與外頭回來的曾連同撞了個正著。她照例是低眉垂眼地側過身子。曾連同的腳步似是一頓,數秒後,便進了書房。跟在曾連同身後的程副官和侍從們雙腳一並,如常地恭敬行禮:“夫人。”

書房裡父子兩人的交談聲傳了過來:“讓爹瞧瞧,今天你娘教了你些什麼字?”笑之清脆脆地回道:“《詩經大雅蕩》中的: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曾連同:“知道什麼意思嗎?”笑之:“事情都有個開頭,這是善始,但是很少能善終……”後麵的聲音因唐寧慧的離開便低如蚊語,再不可聞。

自唐寧慧母子搬來後,曾連同每次的行程便極簡,不外乎是回曾府或去軍部,事情一辦好,便趕回府裡。

這府裡的院落分前後兩進,前進如今是曾連同用來辦公待客之所,後進則是由客廳飯廳書房以及東西廂房組成。

自唐寧慧住進東廂房後,曾連同便每晚在西廂房歇下。

這晚用過晚膳,曾連同與往常一般在客廳陪笑之玩耍了許久,然後才由丫頭婆子帶回了唐寧慧屋子。曾連同站在門口,瞧著丫頭抱著笑之穿過了青石院子。他凝望著東廂房,複手站了半晌,神色怔鬆。

程副官見曾連同最近心情煩躁,動不動便對侍從厲聲斥之,與以往不動聲色,城府深沉判若兩人,心下早已經在揣摩了。他跟著曾連同好幾年了,素來是個點頭醒尾極懂眼色的人。如今見之,不由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過來,七少最近的不對勁都是由於那唐小姐的緣故。

其實他們這些侍從官對憑空冒出來的唐小姐和小少爺也是訝異地緊。他跟在曾連同身邊時日最長,侍從官們素來敬他幾分,前些日子便紛紛過來打聽。程副官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隻曉得在他做七少副官之前,七少曾經在寧州待過一段時日。

雖然不知其中緣由,卻知七少對這對母子極為看重。把這對母子接進來後的下午,七少便召集了府邸眾人,開了一個會。

曾連同當著眾人的麵打開了一個箱子,裡頭明晃晃的一箱大洋。他不緊不慢地對著眾人道:“七少我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如今府邸多出了兩個貴人,你們個個給我把嘴巴貼上封條,閉嚴實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侍候。若是侍候好了,隨時賞你們大洋。若是侍候不好,走漏了這府裡的半絲風聲……”

曾連同頓了頓,冷颼颼地目光掃了一圈,掃得在場眾人心裡發毛:“若是侍候不好,走漏了這府邸的半絲風聲,便如此盆。”他“唰”一下拔了腰間配槍,對著盆栽就是一槍。

“啪”的一聲,泥盆瞬間四分五裂。這一槍若是打在頭上,腦袋便開花了。可不是鬨著玩的事。

府邸眾人心中一凜,膽小的丫頭婆子早已經雙%e8%85%bf打顫了,有些更是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曾連同這才微微一笑,吩咐道:“來,一個個來吳先生這裡領賞吧。”

明晃晃的二十個大洋一個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