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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一聲傻丫頭,隱含戲謔,手指隔著那抹素綾在她額間的天眼上撫過,又在雙眼上摩挲了幾下,然後將那布帛解了下來,待到適應了些她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卻呆愣住了。

一汪幽潭般的眸子波光瀲灩,有幾分與生俱來的邪氣,卻不見半點赤紅,凝視過來的眼神熱切如火,比原先還透著無邊深情,縱是個冷涼之極的女子被看上一眼,定也會春風化雪般將心扉融在其中了。

風琪怔怔的如在夢中,不覺間舉手撫過去,卻隨即換來又一輪溫存,每當她分心旁顧想要說什麼,都會換來一通%e4%ba%b2%e5%90%bb,一輪比一輪熱切纏綿,最終兩個人都亂了方寸,這才心跳氣喘的抱在一起。

“我......莫非是在做夢?”

風琪竭力將喘熄壓製平穩,心道他竟真有一雙完好如初的眼睛?

六無君笑謔道:“不是做夢,是你又犯迷糊了,還一犯就是百年。”風琪皺眉無語,他又正色道:“那夜我總算拋開傲氣前去見你,誰知你......所幸用的乃是一縷元神。”

“怎麼會是......”

“你日間摸過我的眼睛,難道不是想過那種可能而有心試探?”

“我真不是在做夢?”

“你在我心頭腦海,我也在你心頭腦海,今時今日,是不是夢又有何不同?”

“你......”

“我雖然騙過你很多次,卻不如你騙我一次狠極,咱們也算能兩清了。”

“兩清了?”

“我從未忘記想你,你也從未忘記想我,縱有傲氣也都有所舍棄了,誰也不吃虧。”

“難怪尋不到那雙眼睛,我竟......又上你的當了!”

不但又上當了,還是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惡當,風琪咬牙切齒的斥了一句,本該釋然偏生惱怒,想到這些日子低聲下氣的屢屢哀求,恨不得剮他幾掌泄憤,卻湊近了仔細盯著他的眼睛打量了半晌,縱是在一縷元神上挖了眼睛,也會令肉身的目竅大損,到如今可是真的好了?

六無君道:“原本終日都見不得光亮,用了師父傳授的妙法之後,近年終於有所好轉,再過幾年,白晝時定也無需懼怕,也便何時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你了。不過,此事隻有妙蓮一人知道。”

風琪怔然:“師父?他竟什麼都沒告訴過我......”

“怪不得他不說,是我苦求他那般的,也是我求他不要罰你。”

“你存了什麼心思!”

“我的心思,你難道至今還不懂?”

“我......我就是不懂!”

六無君柔聲一問,風琪卻哼了一聲,冷著臉用力推開他便走,聽他在身後語帶委屈的抱怨道:“你這人,為了儘早去見你那好朋友解釋什麼,就故意裝作對我生氣麼?”她頓時恨恨的拂袖,他卻又歎道:“你去看看也好,今晚若不是他......”

若不是那廝做了什麼,青蚺怎會不做垂死掙紮便惶急逃竄,今夜又如何能夠兵不血刃奪下這魔宮?兩人對此都是心知肚明的,風琪不肯再聽下去,化作一縷白芒衝出那片比當年所見繁密數倍的燈火,又越過那幾十路洞主圍起的重重人海,不多時趕到玄清山一看,焚星宇正與素琴仙對坐在聽澗石上手談,雖神色如故卻權當看不見她一般,可見餘怒未消呢。

“師妹來得正好,我有事,你且替我幾局。”

素琴仙徑直起身走了,用意不言而喻,當年竭力反對與那廝交往,如今又竭力協調,可見他也有些轉性了。風琪不急不躁的坐到那聽澗石上,不曾開言隻含笑細看過棋局,然後撚起一枚黑子摁了下去,頓時自損了幾十子。

“哪裡來的無知女子,忒過蠢笨!”

焚星宇哼了一聲,揮袖拂落通盤之子,起身下了聽澗石便走,四大龍王許是回神族去了,他卻耐著性子待在這裡不走,明擺著是要等人前來請罪的,風琪笑嘻嘻的緩步隨在後麵,他又哼道:“你是哪個,總跟著我做什麼?”

“你這人也忒過功利,我一時不討好你,你就忘了我是誰了......”

“我今晚盲了心眼,怎知你是哪個?”

“這廝,對旁人心慈手軟愛護的很,怎麼對我這好朋友就冷眼相對?看來得用心討好一番才行,免得被他一掌劈死,被他牙尖嘴利得罵死。隻不過,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不知他如今還好不好這些了......”

風琪有的沒的自說自話了半天,兩人已順路走到了那株取仙樹下,焚星宇望一眼樹上零星開出來的花朵,總算又哼道:“本殿身邊不缺使喚人!”

“多年不見,小殿下竟添了十足的威風。”知他氣惱的不僅是今夜不肯相認,更多的是許久都不給個安好的音訊,風琪極其無奈的搖頭笑歎,焚星宇仍是皺眉冷對,剛要再說什麼反駁,她已緊趕幾步上前,猛的握住他的手腕。

“走,看我給你素手做羹湯,權當賠罪。”

“素手做羹湯,憑你也會?”焚星宇總算換了一種表情,可見是要見好就收了,卻是一臉的小覷,風琪打了一通保票,最後卻道:“不過,咱們要先去找一個人。”

“誰?”

“玄瑛啊......”

風琪會做飯麼?打小就知道吃,從未嘗試過去做,所以完全不會。

既對人誇下了海口又該怎麼辦呢?當然是要找個廚子現學現賣了。

為何先要找玄瑛呢?因為她當年受了焚星宇的行商信物,十年來費心管理著無數的商號,其中包括很多茶樓酒肆。有了名師指點,還有了一應物事俱全可供拿來練手的臨安第一大酒樓的廚房,從清晨到午間整整半日,風琪折騰的灰頭土臉一身狼狽,總算搗鼓出一碗自覺像樣點的粥來。

焚星宇端坐在雅間中品了半日茶水,玄瑛原本想要去廚房幫手,被他冷眼攔住了,兩人對坐了半日,她雖然生性冷淡,自也少不了閒話幾句,直到某人終於小心翼翼端了一碗東西進來,獻寶一樣奉到桌上。

“果兒,你確定這東西吃不死人?”

風琪一改沉穩,兩手掐腰故作氣惱道:“要我先給你嘗一口看看麼?”

“那倒是不用,這不是有現成的神醫在座麼。”越扮越醜的玄瑛但笑不語,焚星宇上下看看風琪,又盯著眼前那碗粥細看了半晌,終忍不住皺眉歎道:“搞了半天,弄得這麼狼狽,就給我熬出一道七寶五味粥來,看來你長到多大也失不了蠢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風琪道:“知足吧你,我師父都沒享受過這麼用心的討好,快點嘗嘗。”焚星宇嘗了一口細品過味道,果真讚了幾句,語氣表情都不像作假,最後卻道:“你放著那麼多吃食不做,隻特意熬了這一味粥,哪裡是為了討好我?分明是......”

他不說後麵,風琪卻是心中有數的,笑道:“你這人雖然不乏傲嬌之氣,遇事卻同你母後一般向來都有菩薩心腸,自然隻有這一碗佛粥才配得上那五臟廟。”

焚星宇皺眉哼道:“得了便宜還來賣乖,都是跟那人學的麼?對他言聽計從也就罷了,怎麼連習性都隨了幾分!”知他不過是嘴硬心軟,風琪但笑不語,他又展顏笑了,道:“若這麼說,你也該喝上一大碗。”

“廢話,玄瑛治病救人無數,又幫你在人界接濟凡人,功德無量,自然也要喝的。”

“小師叔,弟子已幾百年不食五穀了。”玄瑛急忙擺手拒絕,恨不得即刻便走的架勢。

風琪冷眼一瞪,見她原本極其無奈的表情化作爽快和釋然,又跑去端進一大盆粥來,道:“我平生第一次入那廚房,沾了一身煙火氣,費心費力做出這好吃食,你們要是不肯賞臉全部喝光,我可就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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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粥這事兒,果腹還好,多了其實真挺累人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三人都抱著肚子,風儀儘失直挺挺的靠在椅子上,當年在五渺洲上分彆時是喝酒醉倒的,如今相見了竟是被一盆佛粥給撐倒的,不同的是,當年玄瑛滴酒未沾,如今卻是將粥分走了不少。

三人也不論身份輩分,%e4%ba%b2朋好友一樣百無禁忌,直直閒聊了半日,講些各自經曆過的奇聞軼事,其中屬玄瑛講的最多,天上地下無所不有,她竟一改往日的清冷淡漠,變得健談起來,焚星宇難抑驚詫好奇,不免巧言探究她的來曆。

風琪當年行笄禮時是這玄瑛做的有司,她自然要好奇探究其中的緣故,原來這女子竟是她祖母玄妙夫人的義女,是她爹的義妹,也就是她的姑姑了,於%e4%ba%b2雖長幼有序,拜師入門卻也有先後,玄瑛又有心隱瞞身份,所以才會喚了那許久的小師叔,後來身份明了竟也一直不曾改口,也不知為的什麼。

“這倒有趣了,我若是娶了她,豈不就成了你的長輩?哈哈!”焚星宇忽然笑謔,玄瑛便似有些惱了,冷麵冷語道:“小殿下`身份尊貴,金口玉言便該謹言慎行,怎麼竟說這樣的混話!”說完扔下他的行商信物,徑直揚長而去。

焚星宇平生難得瞠目,半晌才訝然歎道:“她也忒經不得逗弄了......”

風琪哼道:“你當人人都同我這般皮堅肉厚麼!”隨即又道:“不過,我那姑姑的前身乃是大羅天上的綠灼仙子,彆看平日裡總愛扮醜,其實她端的是個美人胚子,比你母後還要美上三分,你真應該......”

“在你看來,我竟是個見異思遷之人麼?”

焚星宇竟也惱了,哼一聲起身便走,風琪急忙隨後,仔細斟酌著賠笑了幾句,他這才緩和了臉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拖著走,走了幾步卻又放開了,咬牙道了一聲告辭,卻是麵含憂慮語帶落寞,然後徑直禦風便走。

幼時不懂,如今卻知他心中有些什麼愁苦,尤其是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後,風琪匆忙趕上前去,道:“宇哥哥,你回去定又要挨罰了,還是先去我洞府中住幾日吧。”

“你消失了這麼多年,那洞府到底在哪裡?”焚星宇話中的意思竟是尋找過的,風琪知他曾放下`身段管師兄問詢過幾次,也知自己拂了他一片真心是種很大的傷害,但更知道憐惜非同於愛,也便不曾後悔過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