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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神傳 醉夢凡塵 4360 字 3個月前

聽這麼說,琨瑤將劍收起道:“原本這便是你的劍麼?”

嚴厲不便解釋,隨口應個是字。琨瑤莞爾一笑,再不多問。

“我極不讚同你與妖邪相交,”嚴厲話鋒一轉,“但在南無降世前,你須繼續與荊戈走動。”

琨瑤自是不推%e8%84%b1,遙指聽澗石那邊道:“上神既然瞧那塊石頭不順眼,不如換一塊來,我剝了竹米也好有地方晾曬。”

“不必喚我上神。”嚴厲道:“聽來太過生分。”

早便注意到嚴厲的自稱改成了“我”,琨瑤默然等著後話。嚴厲輕拍他肩膀道:“從今往後喚我大哥,我拿你當%e4%ba%b2近人。”

“%e4%ba%b2近人麼……”琨瑤略挑了挑眉,終歸莞爾道:“幸甚至哉,敢不從命?”

“我換多大石,你剝多少米。”嚴厲哈哈一笑,不知往哪裡去托回一塊巨石來,比原先那塊何止大了數倍。琨瑤甚是喜愛,日後多了件閒事,每日費一個時辰剝取竹米,且烤至清香熟脆。

南無生劫將至,時刻離不開人。嚴厲這次須在凡間多待些時日,在大荒山蹲守時百無聊賴,唯以竹米打著牙祭、喝著小酒、讀著笑話才好度日。

群妖出動必有緣由,琨瑤疑心有人欲給嚴厲添些麻煩,提醒她多加防範,不可大意。嚴厲卻正希望能有些樂子,命耳目繼續追查端倪。

琨瑤去大荒山時,往往被嚴厲拖著喝酒,漸漸添了酒量。嚴厲來玄清山時則被琨瑤拖著喝茶,漸漸養出些茶品。

琨瑤比幼時越發心思縝密,溫柔細致,十分善解人意。嚴厲則依然率情任真,不扭捏造作,既當他是%e4%ba%b2近人,便與他無話不談,甚或交心。

隻是琨瑤如今不比幼時那般單純易懂,嚴厲漸漸養出自他言行揣摩他心思的習慣。加之嚴厲心懷古怪,不同於當年那樣說話做事漫無目的。因此二人乍看相處如故,實則不似當年融洽。

一個仍是當年寵溺小孩子那樣,習慣摟摟琨瑤的肩膀,摸摸他的頭,捏捏他的臉,頂大跟他搶一隻杯子喝茶飲酒。一個則明知對自己做這些事的嚴厲是個女人,倒跟個滅絕人欲的聖人一樣從容不亂。虞靖頭頂著鳳後催婚的旨意,在一旁看得乾著急,逮個時機鬥膽勸嚴厲道:“殿下總這麼不溫不火地做什麼?直說您是個女人,瞧上了他,欲招他為駙馬,叫他自己挑個吉日洗乾淨了,等著被您吃乾抹淨便是。”

如此豪放之語嚴厲不是說不出來,她若是想,再豪放之事也敢做。對待琨瑤的態度全然不符合她的風格,是因琨瑤言行正經,仿佛不曾去紅塵俗世裡摸爬滾打了數年,不曾沾染半點色丨欲,乾淨到似朵白蓮花,實在叫她不忍荼毒染指。

虞靖扶額,“您若是用力夠猛,他再白也得變幾變。”

用力過猛豈不掐斷了?嚴厲道:“本殿自有主張,無須你來多嘴。”

被主子冷眼一瞪,虞靖再不敢多言。

一多個月,玄清山再無妖邪來犯,嚴厲倒在大荒山外拿妖甚多。

拿到的皆是些小妖,嚴厲隻彈指捏個訣便無一不跌落雲頭,滾到她麵前,奉上內丹保命。

由著嚴厲的性子,妖魔鬼怪一律斬殺。琨瑤則道武力壓製不足以教化,若不知悔改,從頭再修也還是妖邪。二人辯駁數次誰也不服誰,索性又立一個賭。嚴厲挑了一個窮凶極惡之妖,琨瑤頗費一番周折,果然將其勸化向善。嚴厲願賭服輸,此後再拿到妖靈,連內丹帶人一並扔給琨瑤發落。玄清山本就不少蛇蟲猛獸,驟添上數百,秩序紊亂是必然的,好在琨瑤多方協調,大家仍能和平共處。

霄霜久不來後山,這日忽然來找琨瑤是因歌%e5%90%9f嫌山中妖靈太多,日夜喧嘩擾人清靜,不成想撞見嚴厲。彼時嚴厲正與琨瑤在後山品茶閒話。

被嚴厲和琨瑤顰眉齊打量,霄霜麵不改色地緊了緊褲腰,化件衣衫穿上,上前見禮,禮畢搶先開口,提及當年不知承誰救命之恩。

霄霜是個挫性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縱有嚴厲那枚靈藥保命,後來也養了數年才好。

此事嚴厲無需隱瞞,本當霄霜會說點湧泉相報的話,他卻話鋒一轉道:“想必我徒兒頗有來曆,不然也不至引得晧睿仙師和上神你去。隻是上神會來我山中,莫非是晧睿仙師欲出爾反爾?”

嚴厲早知霄霜會有此一問,道:“你多慮了。雖是你使了詭計,皓睿仙師卻怎會出爾反爾?隻是本神見你生挨那一掌卻無恙,還當你有多大本事,有心與你切磋幾手,這才命耳目去尋你。不成想,你是個繡花枕頭蠟槍頭。”

這解釋倒也頗合情理,霄霜又有一問:“上神來一次便罷,怎倒似要常住呢?”

“實因你山中竹米味美,你徒兒又是個有趣之人。怎麼,你這是在攆本神走麼?”

“豈敢豈敢。上神縱是占據貧道的洞府,也當無妨。”霄霜總算安了心。嚴厲知他言不由心,自顧品茶,顯然不想再與他多話。

側目見琨瑤顰眉瞧過來,想是驟聞真相心緒複雜,霄霜一臉歉疚道:“徒兒,或許你本可以拜入晧睿仙師門下,深涉玄機,早成仙道,卻恐被為師壞了命數。可是心有怨怪?”

琨瑤已轉完心思,聽問卻不接話。

霄霜抹著眼睛道:“為師一把屎一把尿將你拉扯大,何等不易?你若不知感恩,棄吾而去,為師老無所依,可怎麼養老送終呐……”越說越顯哀戚,大有呼天搶地之勢。

琨瑤不得不打斷道:“師父,您有這個閒情在這裡疑神疑鬼,不如趕緊去養兒造女,甚或另擇十個八個高徒,自然能確保老有所依。”

霄霜哽了一刹,罵道:“我去你大爺的!我生是你師父,死是你鬼師父,下輩子也還是你師父。拜師貼為證,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是逃不掉的。”

琨瑤甚是無奈地扶額不語。這番話自他懂事時起便常聽霄霜耳提麵命,原是有緣由的。

嚴厲被師徒兩個鬨得陣仗給逗樂了。聽她哈哈一笑,霄霜轉回正題,手指琨瑤道:“我徒兒毀了容了,上神可知是為何?”

被琨瑤淡淡瞧著,嚴厲坦誠當日始末。

“哈!那時你小的可憐,脆弱如同泡沫。我已輕之又輕,還是傷到了你。且因此,後來再見你,總會記起當時魯莽,但凡與你有接觸,必定小心翼翼。”顰眉一想,問道:“你在意這個疤麼?”

“豈會不在意?”霄霜搶話道:“我徒兒為此抑鬱至今,青蔥年少也不去與人談個情說個愛,將來我隻怕連徒孫都抱不上。你須補償我,我則要謝你,便算是兩清了吧。”說完長笑而去。

嚴厲不由瞠目讚道:“你師父,端的是朵奇葩。”

琨瑤也甚是無語,輕歎道:“你會這麼想,隻因還沒見過我師娘。”

嚴厲道:“雖是我無心之失,卻也該補償你的。”

琨瑤道:“我不甚在意,你無需補償,也無法補償。”

嚴厲道:“怎麼說?”

琨瑤道:“本當是那時懵懂,自己撞的,卻原是被你戳中的腦神,以致我愚鈍不開竅,常挨師父的罵。你再有本事,也不能讓時光倒流。”

嚴厲知琨瑤未說實話。

腦神至關要緊,嚴厲絕未想到信手一指會恰恰戳中。琨瑤愚鈍不開竅倒不至於,額上有個疤也好辦,隻是落下個頭疼的病,不時發作一回。此事嚴厲也是賭輸那日才聽虞靖稟告。

琨瑤這兩年與燭武相交甚歡,燭武曾見過他頭疼發作。

聽說是自小便有的病,燭武開天眼細辨,果然是嚴厲那一指正戳中腦神。唯恐琨瑤得知會生怨満,不肯相助,燭武且瞞著他,兩年來試了不少方法醫治,可惜都沒有效果。

嚴厲道:“我幼時也不怎麼開竅,常挨我父皇罵。”

琨瑤這兩年沒少聽燭武和虞靖提及嚴厲,嚴厲的糗事他業已知之甚詳。何止是幼時常挨罵,長大了也劣性難改,常惹鳳皇暴走。

“後來我父皇不知哪裡尋得一邪法,一使果然靈驗。”嚴厲手指自己眉心道:“這個印記,便是那時留下的。可好看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琨瑤細端詳一下,道:“自然極好看。”

“那你彆動。”嚴厲如是說,咬破%e8%88%8c尖,將血啐在掌心,化支筆蘸了蘸。恍悟她的企圖,琨瑤縱有心反對也無用,隻因身上被她迅疾拂了兩指,不能動也不能言,隻能任由她下筆。

嚴厲本是心血來潮,下筆才記起自己的手善拿兵刃,不通書畫,雖窘了一刹也徑自落筆,完成後解開琨瑤的禁製,且化麵鏡子給他。

上古鳳神之血非比尋常,%e8%88%8c尖血又與心頭血相通,沾之入骨,難以磨滅。

琨瑤眉心暖融融地十分舒泰,心下倒有些嗚呼哀哉。本當嚴厲一本正經地描畫半晌是有什麼大手筆,對鏡一照隻見一點血印點得圓潤周正,旁人不知還當他這點修為竟開了天眼,卻與她眉心那個印記哪兒有分毫相似?

琨瑤不得不莞爾讚道:“大哥好精湛的手藝!”

“那是自然。”嚴厲哈哈一笑,“如此便再也瞧不見那個疤了。”

琨瑤擱下鏡子,十分淡然道:“我師父純屬玩笑,我真沒在意這個疤。”

嚴厲嘿聲笑道:“那我怎麼瞧見你梳洗時,時常會摸這裡?”

琨瑤一怔,“聽來倒似你常瞧見我梳洗一樣。”

嚴厲打個哈哈,話題就此打住。

無論琨瑤是否在意,嚴厲嘴上不再提此事,心下倒常記掛著他那個頭疼的病。

等見過歌%e5%90%9f嚴厲才信了虞靖所言,琨瑤這兩年過得十分……有滋有味。

霄霜與琨瑤情同父子,歌%e5%90%9f卻不知是有心或無意,似個擅長破壞父子關係的後娘。一來琨瑤大度,二來他怕霄霜夾在中間為難,一向都是逆來順受。

歌%e5%90%9f%e6%b7%ab邪輕佻,沒臉沒皮,沒羞沒臊,仿佛待誰都存有撩惑勾丨引之意。琨瑤厭見她如此,若無必要,絕不與她相處。嚴厲竟然也沒能幸免,每見必受其騷丨擾,也便每見她一次便厭一分。某次終於沒忍住躁動,一掌將其拍飛且撂了狠話,這才連琨瑤也一並落個清淨。

為此霄霜沒少聽枕邊風,但知歌%e5%90%9f是個%e6%b7%ab丨賤性子,不信是琨瑤挑唆嚴厲出手傷她,也樂見她因此而長長教訓。再者說,霄霜也實在拿嚴厲沒轍,隻得轉而拿些私藏的功法哄得歌%e5%90%9f破涕為笑。

後來嚴厲在山中又見霄霜數次,每見都對他甚是無語,歌%e5%90%9f倒再也沒見過。

東華帝君派來的人正是卻邪。因南無生劫將至,卻邪也在大荒山外蹲守了兩年。

大荒山南百裡有片梧桐林,嚴厲挑了棵順眼的棲身。聽說她久住山中,卻邪時常都來拜見,每見隻笑問一句:“大神何日請小仙喝酒?”

嚴厲被問得煩了,某次獨酌無趣,索性命隻羽族去將卻邪喚來。

嚴厲喝的酒是覺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