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海猿再聰明，短期內完成這麼複雜的實驗，就算樁樁成功，時間也是有限的，他們能轉化的數量也就是有限的。他們此前應該是沒有做過此類實驗的，因為副作用實在是太大了。”

“副作用？”

夏至點點頭，“剛剛化為海猿的陸猿，起初肯定有不習慣，也就是我剛剛說的那種體係，雖然我不知道是靠什麼維持的，但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強悍的體係的話，海猿可能老早就滅絕了。這一體係海猿世代維持，但新海猿就不一樣了。他們有自己的情緒，而且很多方麵都遠遠不及海猿，智商這點，現在他們可能也差不了海猿多少，但千萬年前，還真是沒的比。”

“體係崩壞？”當兵的對這點有非常敏銳的直覺，軍有軍規，這個規定一旦是壞了，那可是得出大事的。

夏至點點頭，“他們沒法維持好體係，起初可能還好，但這麼長時間的繁衍下來，就算有所控製，一生十生百，就算誇張，也是事實。他們確確實實是沒法再維持這個體係了，所以就達到了所謂的臨界點。”

另外四個人頓時恍然大悟。

“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智商不是低……”周錚剛說到這裡，忽然覺得有點不對，果斷的閉上了嘴。

夏至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把地球比作一個磁盤，在不刪除本種族的大小情況下，怎樣才能讓它維持更長時間不爆滿？”

還沒等其他人說話，陸城就接了過來，“刪掉其他的東西。”

“對，刪掉其他的東西，”夏至回答道，“我們現在之所以會被逼到這種地步，其實都應該是海猿為了自保而造成的。”

這句話剛一說完，潛水艇裡就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掌聲。

“是挺好的，”高池眼底第一次露出了點不一樣的光芒，“是挺好的，夏野還真沒看錯。”

夏至頓了頓，也回了她一個眼神，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不過一會兒，夏至便挪了開來。

“那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周錚問道。

第六十章

“你接觸過海猿嗎？”夏至沒有回答周錚，而是轉過頭問道。

高池搖頭，“海猿在很早以前就分為了兩派，一派是最初的，也是最原始的，另外一派則是後來古帝國演變的。兩者之間本身矛盾並沒有太多，但在目前這場災難裡卻產生了分歧，我見過古帝國的新海猿了，現在的這些並不是他們所為。事實上他們也一直有在儘自己的所能想要解救陸猿。”

“但是沒用？”

“沒用。”高池回答道，“早期我一直在尋找海猿的下落，但是就算是有新海猿的幫助，我也從來沒有見上他們哪怕一麵。”

這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海洋那麼大，古海猿卻始終保持著五十上下，在茫茫大陸上尋找就已經夠難了，何況是比大陸還要多兩倍的海洋？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夏至問道。

高池把魚尾收了上來，回答道，“我帶你們先去見一個新海猿，有人會開潛水艇麼？”

眾人相互看了看，最終是莫語坐上了駕駛座。

夏至沒有想過最終他們會走上去見海猿這條道路，他不清楚去了之後自己做的到什麼，又或者是能做什麼？

一路上艙內都很安靜，多了個高池，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這麼多問題，就連周錚都不再開玩笑了。

夏至一路都在思索，直到高池用手肘撞了撞他。

夏至抬眼看她，“怎麼？”

“現在陸地上，是什麼情況？”高池問道，說話間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擔心。

夏至一挑眉，笑道，“你要想知道，上去看看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難事，海平麵上看不到太多東西。”高池臉上有幾分無奈。

夏至點點頭，“也是，總之情況很糟糕吧。”

夏至沒說有多糟糕，但這個也是能想象的，總共爆發了三個月，會形成多大的災難，對他們來說傷害會有多大，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高池摸了摸下巴，點點頭，沒再說話。

他們一路跟著高池的指使開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終於停在了某個海底地形複雜的地方。

“這裡？”夏至從潛水艇內朝外看去，皺起了眉頭，“要開進去？這地方萬一撞上怎麼辦？”

高池看了他一眼，打開凹槽處，跳了出去。

“哎，我操，”周錚深呼吸了口氣，“這……在海裡打開這玩意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啊。”

“這東西構造很特殊，不會有事的。”夏至回答道。

“夏至。”陸城忽然叫了他一聲，夏至回過頭看向外麵，就見高池在水裡轉了個圈，朝那錯綜複雜的地形深處遊去。

“其實我不知道，就算見到了海猿，我們能怎麼辦？”周錚問道。

夏至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會，最終搖搖頭，他也不清楚。

“那我們下來乾嘛？”周錚有點兒泄氣，這海猿最開始在夏至口中就已經夠厲害了，但經高池這麼一說，幾乎他媽都成神話了，他們還能搞定嗎？況且高池在這下麵轉悠了二十多年都沒有找到的海猿，他們五個單靠一個潛水艇，真的會有那麼好的運氣？

“因為沒有彆的方法啊。”夏至歎了口氣。

就在說話間的功夫，海裡遊來了三個身影，夏至一頓，高池，一個……長相奇特的……說不清什麼東西，以及一個迷你版本的？

那就是海猿？

夏至睜大了眼睛，隻覺得一股興奮感直衝腦門。

再次上來的時候，高池手裡抱了個小孩兒，身後緊接著個說不清楚哪兒奇怪的人。

他們上來之後，夏至才有機會細細的觀察了他們一遍，他們的五官和人類還是挺想的，但牙卻比人類要鋒利多了，耳朵異常，手腳上滿是黑色的鱗，反觀他旁邊那個迷你版的，倒有一條和高池似得魚尾，一擺一擺的，大眼睛盯著夏至，滿滿的全是好奇。

夏至眯起了眼睛上下掃了掃那成年的新海猿，忽然腦子裡就冒出了個畫麵，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鮫人麼？古書裡經常提到的，南海鮫人。據說是一種成年前魚尾人身，成年後可根據性彆產生不同兩種身體的物種。

之後那海猿眼睛在五個人中間一轉，就落在了夏至身上，開嗓之後，萬分蒼老的聲音把五個人都嚇了一跳，“現在大陸上，還剩下多少人類？”

夏至頓了頓，他說的竟然是中文？

“我們在海裡生活了很久，現今大陸上所有的語言都有掌握。”那海猿繼續道。

被看穿思緒的夏至撓了撓頭笑笑道，“一個億不到。”

海猿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垂在身體邊上的手握了握，“作孽啊，作孽。”

那迷你版的小海猿仰起頭看了他一眼，咿咿呀呀的朝他伸出手，海猿摸了摸他的腦袋，轉過頭道。

“我的名字是蘭蒂斯，古父以故國命名的。”蘭蒂斯看向夏至，然後想了一會兒，緩緩的伸出了手，“我聽說這是現在人類表達友好的方式。”

夏至看了看那雙奇怪到幾乎不能稱之為手的手，想了想，也伸了過去，“我是夏至。”

蘭蒂斯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眯了眯，應了一聲，“夏博士的兒子？”

夏至點點頭。

“他沒有危險的，蘭蒂斯。”高池忽然說道。

不明白高池的意思在哪裡，但蘭蒂斯還是盯著夏至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基本的，高博士已經和你說過了。我是新海猿第十三代，這是我的兒子。”蘭蒂斯指了指一邊的小孩兒道。

……夏至有點兒傻眼，這是兒子？最開始冒出聲音的時候，他還以為是曾曾曾祖父呢。

“新海猿在加入海猿之後，已經融入了海猿的繁殖時間，但比他們還要快點，”蘭蒂斯道。★思★兔★網★

“你多大？”夏至問道。

“今年四百三十一歲。”

“……”

“這個年齡在現在的陸猿身上可能非常奇特，但在海洋裡，卻是再正常不過的歲數。古海猿的壽命大約為三千歲左右，新海猿目前為止最高壽命是一千三百四十五歲。”

“……換算一下，您三十歲有小孩，不奇怪。”夏至尷尬的笑了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三個人，幾乎都是一臉震驚。

“這件事情，我們要怎麼阻止他們？”夏至想了想，轉回正經話題道。

“如果你再來早一點的話，幾乎是沒有辦法的，”蘭蒂斯回答道，“但現在情況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為什麼？”

“一個億，幾乎已經退回安全範圍很多了，這個數量的話，短期內臨界點是無法達到的。”

“能有多少年？”

“海猿這方麵的話，幾百萬年是沒有問題的。”蘭蒂斯回答道，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眸閃了閃。

“什麼意思？”夏至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情緒波動，問道。

高池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替蘭蒂斯“為了阻止這場災難發生，他們前前後後也損失了很多很多的成員。”

她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靠在她懷裡那孩子的腦袋。

夏至頓了頓。

蘭蒂斯抬起頭衝夏至笑了笑，回答道，“下來的是你們，其實也挺好的。中國的曆史文化非常漫長，算是少數幾個維持到至今，海猿都沒有完整的見證它的成長的。我記得，在中國古書裡應該也有記載我們的。”

“鮫人。”夏至回答道。

蘭蒂斯想了想，又點點頭，“海猿對中國非常有興趣，因為就算是我們，對它的東西的記錄也非常不足的。聽說中國古代是以□□治國，但具體的，我們也隻能偶爾在海裡聽彆人說說然後記錄下來，所以其實這方麵的資料並不全。”

夏至一頓，看向他奇怪道，“你說這些……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其實海猿也並沒有多了解陸猿，何況滅絕種族這種事情，本身就不該存在的。”蘭蒂斯道，臉上閃過一抹狠意。

“……等等？”夏至頓了頓，“滅絕種族？”

蘭蒂斯看了夏至一眼，深呼吸一口氣，“之前高博士提起的我族人犧牲的事情，原因確確實實是為了阻擋災難發生沒錯，但也隻是最初的兩三個而已。”

“什麼意思？”

“在最初我們有想要保護陸猿的企圖之後，它們就對我們展開了屠殺。”蘭蒂斯說道。

“屠殺？它們？”

蘭蒂斯咬咬牙，回答道，“它們就是古海猿裡以神自居的一派，總共有三個，它們的主旨除了保護海猿抵達臨界點以外，就是想要毀掉陸猿，一個都不留。”

“毀掉陸猿？！”夏至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可你剛剛不是還說，有希望嗎？”

蘭蒂斯深呼吸一口氣，“它們想要做的是殺光陸地上所有的陸猿，之後讓……讓海猿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