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瞪了眼莫語，咬牙道，“我們要會接受，也不會等到這種時候！”

夏至冷眼看她，“二十幾個人的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你居然還能意氣用事？”

站在女人身後的男人早就憋得滿臉通紅，這會兒正要發作，門就被人推開了。

走進來個男人，掃了裡麵一眼後，對著原本在裡麵的兩人一陣耳語，男人就跟著他走了。

夏至看了眼緊閉的門，“他們三個人來了？”

“你會不會？”女人沒回答他。

夏至看了莫語一眼，對方也看了他一眼，兩人相互點點頭，夏至道，“我是生物學領域的。”

生物學？女人皺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研究生物，包括人類，對人體結構我很熟悉，但給人剖腹這事情我沒做過。”夏至看著她，一五一十道。

不過夏至還是有把握他們要用到自己，畢竟這兒這麼多女人，而且還有一部分上了年紀的。小村落裡的女人對接生這事情應該都略懂一二，遲遲不敢下手，估摸著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剖。

想到這裡，夏至還是心存疑問。

看剛剛女人和男人的模樣，他們應該是不想讓這個產婦死的，卻又急著把小孩子生下來……

夏至忽然眼前一亮，“她被變異種感染了？”

隻見女人臉色一變，繼續看著他，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至看他這模樣，想著自己八成是中了，“那就得快點了。”

女人一聽，立刻皺了眉。

“感染這種東西，母嬰傳遞的可能性非常大，一直拖下去的話，就算把小孩生出來，恐怕也沒救了。”夏至說道，配合著搖搖頭，他想也隻有這麼個原因，能讓這群人放棄產婦也一定要救回小孩，還是個不足月的。

女人瞪著他，“我為什麼要信你？”

“因為我研究這個的啊，”夏至一臉泰然自若，“生物領域，我來前線，就是為了找到瘟疫的發源地，然後找出解決方法。”

女人聽後沉默了，想了好一會兒，好似在權衡著什麼，兩分鐘之後，忽然打開門出去了。

“你這樣能行？”莫語還以為夏至是在用什麼緩兵之計，等其他三個人來救他們。

“這不是能不能行的問題，”夏至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這個女人肯定是活的，而且還是孕婦！不管那個嬰兒有沒有被影響，如果真的能好好觀察的話……肯定會有很大的發現！”

發現夏至想的和自己想的根本不在一個平麵上，莫語臉色滯了滯，努力轉回他的反射弧上，問道，“不傳染的可能性多大？”

夏至搖搖頭，“要我說，母嬰傳染應該是百分之百，可女人的身體嘛……有些方麵一直很神秘，所以我也不清楚。”

莫語點點頭，“她一定會放你去？”

夏至了然的一笑，“她如果不退這一步，你現在就不在這兒了。”

莫語一愣，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邊朝夏至投去疑惑的目光。

夏至起初還不想理他，後來實在有些受不了，才推開他問道，“你乾嘛啊？”

“沒，”莫語這才收回了目光道，“沒想到你這麼聰明而已，我以為天天憋在實驗室裡的人應該更……單純些。”

那也得他沒做過實驗品才行。

夏至挑挑眉，沒有多說，不過在過去，夏至可能確實要比現在簡單很多。可自從被感染之後，就什麼都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隨便一句話就能拿到所有自己想要材料的夏博士，也不再是實驗室裡呼風喚雨的人物，所以漸漸的，就變得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帶了兩個年長一點的婦女進來，這一次態度相較以前有明顯的變化，她走進之後道，“你們可以叫我阿舸，我現在帶你們去見她。”

夏至一頓，看了眼她身後兩個人點了點頭。

“等等，”阿舸上前一步攔住了他，“但你得保證，之後不會做任何傷害阿青的事情。”

夏至停下來靜靜地看她，“你不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她會死了麼？”

“……”阿舸聞言，手頓了頓，“你不是研究這個的？一點活下來的可能都沒有……嗎？”

夏至看了她一會，笑了笑，“隻要我一天沒找到源體，就一天沒可能。”

阿舸目光裡有一絲遲疑，“可應該不止你們一個隊伍在行動吧？萬一其他……”

“不可能。”夏至打斷她道，“我是最好的一個。”

這句話像是按滅了阿舸最後的希望，原本炯炯的神色一瞬間就黯了下去。她甚至都沒心思再去對夏至言語裡“最好”進行一番質疑。其實她心底對這個定論也早就清晰了，隻是到了最後關頭，還想抱著這麼份希望而已。

夏至本來想借此機會告訴阿舸，他很有可能會研究那個阿青的身體，不過在心裡斟酌了片刻，還是放棄了。

他想阿舸一定會很排斥，如果現在就提出的話，彆說研究，他連見一見阿青一麵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於是還是選擇了沉默，跟著阿舸走出了房間。

阿舸帶著他們饒了幾條小道之後，停在了一個洞口，低聲道，“就在這裡。”

夏至也預感到了，一瞬間全身的細胞都緊張了起來，一想到那身後是感染了的孕婦……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阿舸回過頭看了看夏至，又瞄了眼莫語，“他也進去嗎？”

夏至想都沒想就點頭，此時此刻他隻想快點兒進去，快點兒……

“有兩個阿媽已經在準備了，你……”阿舸還想說點什麼，就被石洞裡橫空傳來的慘叫聲給打斷了。

夏至和莫語一聽，雙雙一愣。

“好痛！！啊啊啊----！”女人在裡麵掙紮著狂吼，就算沒看見本人，也能想象得到那是多麼撕心裂肺的痛楚。

這一聲聲尖銳的哭喊聲像是盆冷水，把夏至和莫語兩人淋了個遍。

回過神後的夏至有點不可置信地朝莫語看去，然後發現對方也拿著同樣驚慌的表情看向自己。

夏至這才確定，他沒聽錯，莫語也想到了……

這聲音是……

“怎麼了？”阿舸見他們表情奇怪，開聲問道。

第三十一章

夏至白了白臉，努力想揮去腦子裡的片段道，“沒什麼。”

一邊說著就想走進去，阿舸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攔住了他，

“你到底怎麼了？”阿舸盯著夏至，像是想直接把他給看穿似得。

夏至搖搖頭，“我沒事，就剛剛有點兒緊張，沒事。”

如果現在還能多點時間給阿舸選的話，阿舸一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夏至放進去，這個男人對阿舸而言有的不定性因素太多了。可裡麵阿青不住的死後聲又在不停地拉扯她的神經，她實在不想就這麼做，但她明白，阿青剩的時間不多了。

最後阿舸狠狠瞪了夏至一眼，放他進去了。

對阿舸的態度夏至沒太大感覺，湊到阿青身邊去，左右看了看，問道，“感染多久了？”

“一個小時前。”阿舸雙眼緊緊地盯著夏至的每一個動作，打算隻要夏至有一點不對勁，就立刻衝上去阻止他。

夏至點點頭，拿起了把刀。

他看了看阿青已經發紫的臉，明白這除了痛以外，還有感染的一層因素，這個母%e4%ba%b2正在和雙重病魔做鬥爭。

“胎兒多大？”夏至伸手在阿青腹部按了按，問道。

“七個半月。”

沒有任何藥水，也沒有任何專業道具，夏至手上使得，還是把匕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儘管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子宮的位置，但這會兒心裡還是顫了顫。

他抬頭對上阿青的眼睛，剛想說點什麼，對方一隻手就緊緊地拽住了他，激動的嘰裡呱啦不知道在說什麼。

兩個老婦人一人拉著她一隻腳，夏至回頭看阿舸，問道，“她說什麼？”

阿舸眼底溢出了水光，強忍下去後到，“她讓你想辦法救救她的孩子。”

夏至沉默了一會，低聲道，“會很痛，你得忍會。”

夏至輕輕地在腹部開了個口，血液立刻洶湧而出。阿青叫的更大聲了，夏至看著她子宮上方已經發青的內臟，沉默了一會道，“你們都出去。”

“什麼？！”阿舸顯然沒料到夏至會忽然來這一出，叫道。

“這個孩子不確定沒有變異，如果變異了，待會我剖開子宮，那就是個活武器。”夏至淡道，“這兒的人都得死。”

阿舸激動地超前走了一步，“你彆想嚇唬我！我得留在這兒等阿青的孩子生下來！你彆以為我會放你一個人……”

“你不出去，我就不剖了。”夏至把刀往一邊一方，“接下來隻要打開子宮就能把孩子拿出來很簡單的步驟，你要能確保自己可以不傷孩子一分半點，你自己來。”

這話說的阿舸氣的肩膀都在抖，又不知道該拿夏至怎麼辦。

“出去吧，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莫語走上前幾步，輕聲對阿舸道，“再晚點孩子說不行真保不住了。”

阿舸臉色變了好一會兒，才開聲叫走了兩個婦人，自己也跟了出去。

莫語走在她身後，沉默地看了眼夏至，似乎是在叫他小心。

他知道夏至擁有什麼樣的能力，可這種能力也不是百分之百上保險的，萬一出了什麼問題……

莫語站在屋外歎了口氣。

“他真的是……最好的一個？”站在屋外忐忑的阿舸忽然問道，“他不怕被……感染？”

“嗯？”莫語抬頭，然後點點頭笑了笑道，“是，怕啊，可這不是答應你們了麼。”

阿舸神色動容，輕聲道，“他能研究出解救方式麼？”

莫語看著天花板沉默了一會，然後堅定地點點頭道，“肯定能。”

如果夏至都不能的話，莫語就真的不知道還有誰能了。他當初把夏至帶到前線來，為的就是這麼個想法。

他弟弟莫遠現在正在中央提供的避難所裡，他當初就是為了給莫遠一個更好的環境，才答應中央來支援兀鷹隊。

莫語想，等夏至什麼時候研究出了究竟是什麼病原體之後，他就能回去見見莫遠了。

男人說想念什麼的，莫語總覺得難為情，但他還是想讓莫遠生活在一個和平安定的年代，就好像當初的他，多努力去打工也想讓莫遠吃好用好一樣。

阿舸沉默了一會兒道，“等阿青生了孩子之後，你們能把我們送去中央麼？”

莫語一愣，“你想通了？”

阿舸點點頭，淡淡道，“孩子沒辦法跟著我們這麼鬨騰，而且這一路下來……我們已經損失了十多個人了……我真的不想再……”

說著說著，阿舸的眼底又泛起了淚光。

她平時在村人麵前很少哭，那是因為她明白，一旦她垮了，那所有人就都垮了，所以她每時每刻都在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