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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一個水箱裡,用玻璃板隔開。鯊魚想去吃沙丁魚的時候,總會撞上那塊板子,久而久之,鯊魚就明白了,那兒有塊板子,自己過不去。而之後人們把板子取掉後,鯊魚也從沒有想過去到那一邊。它總覺得那兒有塊板子,總覺得自己怎樣都過不去。

這時候的鯊魚已經放棄這個念頭了,就好像當初的夏至一樣。

所以他沉浸於實驗,沉浸於國家和父母給他安排好的人生道路裡。他沒有反抗,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直到他在十六歲的那年遇上陸城。

夏至閉上眼睛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他明白當時在甬道裡,如果不是莫語的提議,陸城是絕對會將他就這麼放在甬道裡的。

而他也明白,換做是之前的陸城,那個還愛他的陸城,是絕不會這麼做的。

夏至很計較和陸城之間的每一分感情。

因為那是他人生之中迄今為止,所經曆過的唯一一份真摯的感情。

唯一一份。

那個夜晚過的格外的長,這種非常環境下香煙也並不是什麼遍地都是的東西。所以夏至能看見黑暗裡那僅剩的一點星火,陸城將他們兩都吸過的煙吸了個乾淨,然後坐在那兒一直等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早,夏至就從被窩裡鑽出來簡單地洗了把臉之後,又鑽進了用一輛車簡單改造的實驗室裡。

“大概要多久?”周錚走過來問道。

夏至搖搖頭,“簡單的先做個分析,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可能會加長時間。”

周錚想了想,點點頭,又走上前幾步,“陸城告訴我,說你同意去西北了?”

夏至手裡動作一頓,扯出個笑,“嗯,是。”

陸城果然一大早就跟周錚說了,夏至閉了閉眼睛,白艦……對陸城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周錚不解地看了會夏至,低聲道,“我記得你不該是這麼……慷慨的人來著。”

“慷慨什麼。”夏至冷冷地看著手裡的器械,忽然一用力,眼底閃過一絲涼光。

反正他也已經死了。

後麵那句話他沒說出來,可站在遠處的陸城看到他表情的變化,卻是臉上一動,緊接著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周錚對夏至的了解也隻是通過陸城來的,當初他們兩在一個部隊裡,而為了這兩家夥的私情,周錚不知道當了多少回哨兵。所以對於夏至這樣的臉色,他也沒有清楚的鬨明白究竟怎麼回事。

他就記得當年陸城告訴他的,說你就想象有這麼一個人,什麼感情都沒有。他不會同情,不會羨慕,不知道%e4%ba%b2情啥樣,友情愛情也完全不懂。

周錚覺得自己一當兵的沒法理解那麼多,但左右想想,大概也就一個字,慘。

夏至帶上手套,利落地把那具屍體翻了過來,周錚見他要忙,便將繞在嘴邊的問題又咽了下去。

夏至之前看到這個老人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變異終止的情況,按理來說,變異終止的可能性隻會出現在變異種,源體都死亡的情況之下。可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簡直少之又少,試想一下,變異種那樣強悍的愈合能力,什麼樣的傷口恢複對它們來說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尤其是在變異期間,變異細胞瘋狂吞噬原細胞,那是它們最強大的時候,怎樣都沒法想象一個變異種會在變異中途忽然死掉。

那又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夏至剖開了他們結合處的一部分,開始進行了漫長的研究。

周錚從夏至那兒走開了之後,去找了莫語。後者像是早就明白了他會過來,臉上沒有半點兒驚訝。

“小夥子,我給你說個事兒。”周錚坐在了莫語身邊,看了看陸城周圍一地煙%e5%b1%81%e8%82%a1,暗罵了一聲道,“操,比老子瀟灑多了。”

莫語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繼續擦著手裡的槍。

“給我說說,你究竟怎麼把夏至帶前線來的?”周錚隨地撿了個還沒收完的煙%e5%b1%81%e8%82%a1,撕開來後直接丟進了嘴裡開嚼,“彆給上級軍官撒謊,我是讓你報告,報告裡不能有假東西,懂?”

莫語看著槍,想了一會兒,才放下道,“中央不是讓我把他帶來,是讓我把他……處死。”

“……”

周錚一愣,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新聞一樣,猛地一轉頭,壓低聲音質問道,“你說什麼?!”

“口頭命令,信不信由你。不過我沒這麼乾,把他帶來了。”莫語低頭用手指在地上一圈圈畫著,最初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他也很驚愕,要知道,夏至的大名在很多領域都是閃閃發亮的。處死這樣一個人,得有多少人為之扼腕呢,他甚至可能是這一次瘟疫解決的唯一希望。所以每到這時候,莫語都得懷疑地問一句,“他真的是傳說中那個夏博士?”

周錚立刻一臉嚴肅地回答道,“當真,雖然看上去蠢蠢的,可一點假都不參。”

“那就真……奇怪了。”莫語皺眉道,“而且我見到他的時候,雖然吃了個三明治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可他那樣子,絕對不是他應該有的待遇。”

“什麼樣子?”

“渾身是傷,是被不同的東西製成的。有的是利器,也有玻璃,還有瘀傷。深深淺淺不一,時間也不一,有的結痂了抖,我覺得他在實驗室的日子,肯定不太好過。”莫語說到這裡,腦子裡猛地閃過了什麼年頭,他回過頭來麵向周錚,懷疑道,“他該不會因為那個原因……被用來當實驗品了吧?”

周錚狠狠地嚼了兩下煙草,哼哼道,“沒準是。”

“……可能這麼乾麼?”莫語鬱悶道,雖然他身上掛滿了人命,可即便如此,如若是自己上級軍官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他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當然能,你當實驗室裡全是群和夏至一樣,除了實驗啥都不想的單純人類?”周錚憤憤地把煙草吐在了地上,他極度痛恨對自己的同伴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情的家夥,“估計就是林振那個兔崽子乾的沒跑。”

“林振?”

“是,就一傻逼玩意。”周錚呸了兩聲,跳起來就朝陸城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在這時,他忽然聽見夏至那邊傳來了一聲驚呼,刹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聚了過去。

第十七章

那一聲驚呼之後夏至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極度瘋狂的模式,那種感覺就好像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集中於研究了異樣。周錚剛奇怪地想走上去問問怎麼了,就被陸城一把直接拽了回來。

“這種時候彆打擾他。”陸城攔住他,說道。

“……哦,”周錚應了聲,雖說臉上還存著疑惑,卻還是回過頭來了,“對了陸城,我剛和莫語聊了會,根據他的說法,我想夏至之前在中央估計沒怎麼過好日子。”

陸城沉默了一會,有點兒頹然道,“我知道。”

他知道。

從夏至隻給他講那麼點零星的事情開始,他就知道了。他太過熟悉夏至,對方的每一分變化他都看在眼裡。雖然當時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去想,但這會兒停下來,卻硬是一個個全想通了。

陸城把手裡的煙一按,臉上帶了幾分狠意,“林振對吧?”

這個表情周錚實在是太熟悉了。過去每回陸城露出這個表情之後,就總得有那麼一兩個腦袋被爆了的。

他勾起%e5%94%87角,應了聲,“嗯哼。”

“去西北的事情,已經決定了?”柏林把剛洗好的衣服曬了起來,一邊道。

“我靠,大哥你洗衣服為什麼不幫我一塊兒啊!”周錚看看曬起來的乾淨衣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臟兮兮的衣服,這對比太過強烈,他隻能哀嚎道。

“自己洗,”柏林橫了他一眼,“就不覺得味兒難聞麼。”

周錚聞言有點兒意外,接著就樂了,“我以為你能紮泥坑裡待十天半個月不嫌棄呢,沒想到這味兒都能刺激你啦?”

“紮著不代表就得喪失嗅覺了,兩碼事這是。”柏林沒搭理他,回頭又把夏至的衣服也一塊曬了上去,“我剛問你問題呢,真去西北?”

周錚特沒譜道,“那不然哪兒都不去,咱們就在這洗衣服也成,看誰能把這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洗乾淨。”┆┆思┆┆兔┆┆在┆┆線┆┆閱┆┆讀┆┆

“腦殘了吧,餓死你先。”柏林笑了笑,“夏博士說去,我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西北那邊氣候地形千變萬化的,而且還處於二級特區了。真去的話,我覺得我們至少得花時間準備一下,研究研究那邊的環境再說。”

周錚想了會道,“我們在這也收集不到什麼物資,不如這樣,晚點等夏至鑽出來了,問問他吧,他不博士麼,這方麵肯定知道的比咱們多,然後我們再綜合一下。”

“你還真彆說,”陸城聞言想起了什麼,輕笑一聲,“他就跟電腦一樣,問什麼有什麼。”

柏林複雜地看了陸城一眼,“之前我就想問了,你們兩個……”

柏林會察覺到這點周錚並不奇怪,他覺得莫語要不是和他們沒那麼熟,估計這會兒也該來問了。

不過到底不是他的事情,所以現在他隻能選擇識相地閉嘴。

陸城也沒有什麼瞞著的打算,隻是靜靜地抽了口煙,啞然道,“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這就是他現在和夏至之間的關係最好的形容詞。

七年前的陸城能愛上七年前的夏至。

但七年後,就不一定了。

如果當年沒有選擇……

現在說後悔也來不及了吧,陸城苦笑著搖搖頭,想著自己怎麼開始學起姑娘家的彆扭了。

而就當他轉過頭的那一瞬間,目光瞬間僵硬了。

隻見夏至就那麼靜靜地站在柏林身後,眼底好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一般看著他,那雙曾經看見他就會露出笑容的眼睛,此時此刻卻像是完全沒有生命力的瞳孔一般。

氣氛瞬間朝古怪的方向一奔不複返,柏林輕咳了兩聲,企圖打破這快要結冰的氣氛。

而饒是周錚,在這一瞬間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尷尬地笑笑。

過了大概半個世紀那麼久,夏至才把眼神移開,清清嗓子道,“我有點發現,都過來吧。”

說完,便頭也沒回地轉過身走了。

陸城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黯了黯。

不過這大概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其實這些大概從七年前他決定離開開始就已經定過了。說來誰也不知道上天的用意,七年前強行將陸城帶走,七年後又將夏至這麼莫名地送回他身邊。

可這七年的時光卻好似一條銀河隔在他們中間一樣。

陸城想,那大概是耗儘一生都沒法再重聚的距離了。

所以,興許這樣就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了。

柏林臉上還掛著尷尬,畢竟這話題是他提起的,而且夏至走過來的時候他竟然都沒能察覺過來。

周錚拍了拍他肩膀,衝莫語招招手,“過來,夏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