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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鼻灌去,她無法叫喊,也無法咳嗽。

空氣變得稀薄,窒息的感覺升起,肺像要炸開一樣,每呼吸一口氣,就被迫吸進大量的泥沙,那些泥沙灌得她鼻腔生疼,整個人像要被這些泥沙鑄成石塊一般。

痛苦不堪。

身體不斷地下沉,也不知降了多久,她隻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重重的泥沙裹著她,這些泥沙緩緩的遊動著,在她的周圍形成一個漩渦。

地源礦脈之中龐大的靈氣,所形成的靈壓自四麵八方向她襲來,將她擠在中間。

身體像要被擠成粉末似的,四肢百骸傳來劇烈的痛楚,若非埋在泥沙之中無法開口,隻怕此刻青棱早已叫喊出聲。

除此之外,她能感受到青雲十五弩之上裝著的噬靈蠱正在瘋狂地吞噬著這地下的靈氣,那隻噬靈蠱仿佛突然間醒來一般,在骨魔心臟之中突突突地跳動著。

隻怕再這麼下雲,這骨魔心臟就要困不住它了。

但青棱此刻也已無能為力,她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泥沙之中無法呼吸,如果不能出去,她就要窒息而亡。

“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音傳來。

骨魔心臟承受不了如此龐大的靈壓,終於破碎了。

青棱心中一驚,按著青雲十五弩的那隻手掌隻覺得掌下一陣劇烈地震動,四周的靈氣便更加發狂似的朝著這裡湧來。

再這麼下雲,她即便不窒息而亡,也要被這靈壓活活擠死,這靈壓太大,以至於她完全無法使用任何法術,除了她的救命法寶。

一念轉過,她便不再遲疑,正欲破除縛靈珠上的封印,忽然之間,那隻沒有了骨魔心臟封印的噬靈蠱一下鑽進了她的手臂中。

青棱心中大叫不好。

這噬靈蠱穿手臂肌肉,身體急劇變小,鑽進了她的經脈之中。

連帶著,那股龐大的靈力開始向她的身體湧去。

除了痛,她再也沒有第二種感覺。

這裡的靈力太龐大,導致靈壓十分強大,以至於不必任何媒介,這些靈氣就能強硬地突破她的身體而湧進她的經脈之中。

就像元還為她施展無相精針大法時那樣,隻是這痛苦是無相精針的百倍之多,因為那些靈氣覆蓋了她全身,青棱便覺得有成千上萬的針密密麻麻紮在她的皮膚之上,然後刺入骨髓。

然而更痛苦的還不在些。

噬靈蠱讓靈氣瘋狂地湧進她的經脈裡,她的經脈被這暴烈的靈氣撐到了極致,如果不能疏解,遲早她會像那塊骨魔心臟一樣,因為承受不住這龐大的靈氣裂體而亡。

但她現在無計可施,噬靈蠱的闖入讓她的四肢無法動彈,隻能感受到噬靈蠱在她經脈中不斷遊移,身體仿佛不是她的一樣,除了靈智還算清明,她已經無法控製她的身體了。

隻有疼痛是真真切切的,叫人痛不欲生。

“啊——”她忍不住開口想要叫喊,但泥沙的湧入讓她的聲音堵在喉嚨裡,更覺痛上百分。

驀然之間,丹田傳來一陣挖心的疼痛。

青棱再也無法承受,腦中一陣悶響,之後便再無知覺。

世界一片混沌。

朦朧之間,她隻看到一棵殷紅的烈凰樹。

樹下的男人,隻罩了件寬大的黑袍,黑袍之上卻紋繡著殷紅的烈凰雲海圖,背上是披瀉成瀑的黑青長發,這整個天地間隻得黑、紅二色,越發顯得那黑,黑得凜冽,那紅,紅得奪目。

青棱心中一陣劇烈的跳動。

“你來啦!”他聲音溫厚暖和,像緩緩流淌的泉水。

“師……父……”青棱喃喃了一句。

自他死後,在她的記憶裡,他的麵貌從未曾如此清晰過。

那是張似乎永遠都帶笑的臉,眉眼彎彎,如弦月般優美,眼眸裡帶著慈悲的溫柔,即便是要殺她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笑著。

這樣的笑,總讓她有種想撕毀的欲望。

而最後,她終於將之撕毀了,那笑,那慈悲和溫柔,都化成恐懼。

其實他和她一樣,都是怕死的人。

可是,他不是被她%e4%ba%b2手所殺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很久……”他的笑容裡,出現一絲細微的悲傷。

青棱搖搖頭,沒有靠近他,而是一步一步地後退。

這是個夢。

屬於她的夢魘。

如果不是夢,除非她死了。

即便她是個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隔的大能者,她也不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因為她沒有死過。

也不想死。

“滾!你給我滾開!”青棱衝著他吼道,“你不會等到我的,你死了,而我還活著!”

“是嗎?”他嘴角綻開一個淺淺的笑來,不驚不急,“那你怎會來到這裡?怎會看見我?”

“我不是被你殺了?”他朝青棱走去。

一步一步逼近。

“死在你最愛的烈凰樹下?”

“你還曾在烈凰樹下發過誓,說你永遠都會是我的乖徒兒……”

“你說你會等我回來,就是這棵烈凰樹下,如今我回來了,你去哪裡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起來越急,如同一陣驟雨。

“不,你死了。而我活著!”青棱瘋狂地搖頭,“滾,滾出我的夢境!”

“我沒有死!我還活著,一直都活著!”

她怒吼著,堅定地相信著自己的生命還未曾完結。

這尖厲的聲音,撕碎了這片混沌的天地。

一道白光閃過,她忽然發覺到四肢百骸傳來的被輾壓般的劇痛。

她仍舊被埋在泥土之中,已不知過了多久。

雖然身體上的疼痛仍舊持續著,但經脈中暴烈的靈氣卻如同緩緩流動的泉水,向著某個方向聚去,她能感覺到,這些靈氣正以一種奇特的循環在運行著。

而一股溫暖的靈氣正從她背心流進身體,指引著這地源礦靈氣的運行。

她勉強睜眼,轉頭看去,身後是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正裹在一團淺淺的光華之中,朝她輸送著靈氣。

“師……父……救……我……”青棱艱難地開口,吐出不成詞的聲音來。

“閉嘴!”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薄怒,“你膽子倒是大得很,就是不知道你的命能不能有這麼硬?”

這種口%e5%90%bb,這種腔調,不是唐徊,還會有誰。

青棱忽然間便有種鬆懈下的感覺。

雖然這個小煞星不怎麼靠譜,但他的存在卻讓她安心。

她努力地想扯開一個討好的笑容,可這笑容卻帶來一陣鑽心刺疼。

“行了,出去再和你算賬!現在靠我說得去做!”唐徊不耐煩地阻止了她的討好,沒等她再說話,便將一套靈氣運轉的口訣,完完整整地道來。

青棱知道他說的是噬靈蠱的事,但此時也已經顧不上自己藏私被他捉個正著的事了,她乖乖地照著唐徊所傳授的口訣,指引著體內的靈氣運轉。

靈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循環運轉著,由噬靈蠱吸進來,再由另一道經脈出去,整個地源礦脈的靈氣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股緩慢的循環運轉。

在這裡的靈氣被噬靈蠱徹底消化完成之前,她必須一直呆在這泥沙之間。

而這一呆,竟然就是十二年。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晚了點,但還是要說:大家兒童節快樂!!!

☆、破土

怦怦——怦怦——

地底之下,安靜得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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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嚕嚕……”

一隻肥鼠的打呼聲。

青棱埋在方地下已經十二年了,她感覺自己快要生根變成一株植物了。

因為這噬靈蠱的關係,地源礦脈裡的靈氣充滿了她全身上上下下每一處經脈,以至她不需要呼吸、進食,也能存活下來,就像她身邊的這隻肥碩的老鼠一樣。

它和她一起,睡了整整十二年了。

青棱對它的鼾聲已了如指掌,哪一聲停頓,哪一聲轉音,哪一聲顫唞,她都一清二楚。

地底的日子,太難熬了。

在這被掩埋的日子裡,地底的冷清常常讓她覺得自己是具屍體。最初疼入骨髓的痛楚過去之後,她的身體隻有冰冷、麻木的感覺。

除了意識是清醒的,她的世界隻剩下一片灰白。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理會她。

日子寂靜得讓人發瘋。

有時她會覺得在太初門的日子還不錯,哪怕所有人都嘲弄她,討厭她,哪怕唐徊的好隻是為了她的身體,哪怕有再多的危險,但起碼她的存在是真實的,她的身體會疼痛,會流血,這些傷痛時常提醒著她自己還活著這個事實。

但現在,她的軀體掩埋在這靈氣之中,就像一具意識還沒有離開的屍體。

在寂寞得快要發瘋的時候,她就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運行著唐徊的那套功法。

那功法粗淺簡單,比起她從前所修行的烈凰訣,簡直是天壤之彆,但於她現在的情況來說,卻是最有效最管用的。

她猜測這套功法口訣是唐徊根據她的身體情況而量身修改的,因此與修仙界普遍的入門功法並不一樣。修仙界的修行以吸收天地靈氣為主,讓身體吸納的這些靈氣化為己用,而這套功法卻隻能讓體內體外的靈氣形成一個流動循環,再由噬靈蠱逐步蠶食,將身體化作一個容器,可以儲藏靈氣,卻無法吸收使用,她現在的情況就是,她的軀體代替了破碎的骨魔心臟,成為噬靈蠱的棲身之所。

所幸當初唐徊在她身上下了纏心符,才能感受到她的危險,即刻趕到,救了她一命。

否則隻怕她這身體早已腐壞湮滅。

唐徊每一年都會來看她一次。

看她是死是活。

他的話並不多,教會了她這套功法後,更多的時候隻是冷眼旁觀著。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盼望著他的到來。

在地裡的這段時間裡,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和肥鼠的沉鼾聲,隻剩下唐徊偶出現時的話語聲。

哪怕隻是聽到他那一聲冷哼,她也覺得像歌唱一樣美妙。

可想而知,她是有多麼的寂寞。

漫長無趣的時間裡,這地源礦脈中的靈氣已經慢慢變得雜駁稀少,不再有最初的醇厚濃鬱了,噬靈蠱日複一日的瘋狂吞噬,讓這片地源礦脈成了廢墟。

而她離要出去的日子,也沒剩多少了。

“你想在這地裡被埋多久?”一聲冷語從地麵上傳下。

唐徊來了。

青棱打了一個激淩,身體裡好像有什麼被喚醒了一般。

地麵之上傳來震動,如同一顆堅硬的%e9%b8%a1蛋,被人自上而下敲開了一道裂縫。

她感覺這縫隙間透進一絲細微的涼意。

涼意像滴在肌膚上的冰水,引起了一陣刺癢,這陣刺癢漸漸擴散開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久不曾使用的機械,所有零件都已經生鏽腐壞,這一股涼意如同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