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進了小辦公室。
楊總的外套搭在靠椅上,真絲襯衣卷在手肘部位,神色嚴肅,問她:“昔昭,你真的考慮好了?真要辭職?”
沈昔昭猜是林易北給楊總打了電話。她一時之間不知怎麼回答。
楊總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猶豫,接著說:“昨晚林總給我打了電話,說了你們的事,也說了他的想法。可是我認為,就算要結婚,也沒必要辭職。工作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是很有意義的。”
“我說這些話完全是為你考慮。就算林總能力突出,能夠讓你衣食無憂,但是有工作,你就和這個社會還有接觸,你就還有你獨立的世界和追求。昔昭,我們共事幾年,我不認為你是願意躲在幾百平的房子裡,以丈夫和孩子為中心的人。”
楊總是真的覺得惋惜。沈昔昭是她看好,有心要提拔的人。怎麼會突然為了結婚而辭職?!
沈昔昭站著,不自覺的將兩手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裡,說道:“林易北和我商量過了。因為接下來可能會有很多事情,他覺得我兼顧不了,不如罷工作辭了,專心處理好家庭的事情。我想,他說的有道理。”
聽到沈昔昭最後一句話,楊總不禁失望地歎了口氣。沒再說話,心裡卻壓抑得很。眼前的這個沈昔昭,簡直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昔昭,你再認真考慮考慮。”
沈昔昭突然彎了下腰,語氣懇切地說:“楊總,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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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梧聽著獄警說顧城的名字,思考了半晌。他確信他實在不認識這個人,也從未聽說過。於是,帶著點疑問的語氣說:“那就見見吧。”
一邊是穿著囚服,神情困惑的宋庭梧。一邊是穿著精良襯衣,麵帶笑意的顧城。
顧城先開口:“久仰,久仰。”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宋庭梧。穿著囚服,理著板寸,還是帥得晃人的眼。
顧城一直以帥哥自居,不禁瞟了瞟自己衣服,露出必殺笑容,以確定自己不會被宋庭梧比下去,才開始自我介紹:“宋總不認識我。我叫顧城,現在跟天橋資本合作開發方舟文化的影視地產項目。”
宋庭梧陡然直起了脊背,像即將進攻的野獸般,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這個顧城,來意到底是什麼?
“噢……,對了……”顧城笑了一笑,又說:“天橋資本就是從前的梧桐基金。”
一句話像匕首直接紮進宋庭梧心中。他立刻充滿防備地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跟你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捉蟲
宋庭梧修長的手指輕輕扣著並不十分潔淨的桌麵。他仔細審視著對麵顧城的表情。見他目光坦承,神情自若。
“梧桐基金雖然改名,宋總畢竟還是有股份的。我進入之後,我們倆的股份加起來會超過魏光明與林易北。我願意跟你合作,踢他們出局。”顧城看著宋庭梧的眼睛,很認真地說。
這對宋庭梧而言,當然是難得的機會。但無功不受祿。他跟顧城素不相識,毫無交往,他為什麼要幫自己?
宋庭梧不相信世上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他微微翹起嘴角,盯著顧城:“為什麼?你是林易北的合作夥伴。”
顧城一笑:“你也說了,合作夥伴,自然以利益為重。三年時間,不夠做完這個項目。但是三年之後,你出來,我猜你應該不會就這樣放手梧桐基金。與其到時候等炸彈爆炸,不如我現在就拆掉它。你和林易北,我相信最終贏的會是你。”
“好!”宋庭梧答應得迅速又爽快。他是叢林裡聞風而動的狼,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毫無猶豫地一口咬下。就算這是一場風險極大的豪賭,反正他已經什麼都不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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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北在辦公室加班,電腦旁邊堆了厚厚一摞材料。其中大部分是財務資料。魏光明對基金不感興趣,現在全副心神放在方舟文化上。甚至對那個地產項目也沒太大興趣,全權交給林易北和顧城去開發。
這就意味著這個項目魏光明以地入股,後期的資金投入全有天橋資本和顧城負責。事實上,資金就有點吃緊了。
當初宋庭梧要做這個項目,就是打算用方舟文化的錢來輸血。可是現在魏光明堅決不肯投入,林易北著實傷腦筋。
他不時盯著電腦屏幕,不時又看看旁邊的資料。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比如顧城就提出注資天橋資本。可是這樣的話顧城的話語權就太大了。
“唉……”歎了口氣,林易北往後依靠,看著天花板出神。
突然,外麵的燈亮了,接著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他往外一看,隻見沈昔昭端著咖啡走了進來。
“還要加班很久嗎?”沈昔昭的語調很輕柔,將咖啡遞給林易北,自己則在辦公桌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
“有點頭疼的事情。”林易北雖然為工作頭疼,但是這樣看著沈昔昭坐在身邊,聊著瑣事,不知為何,有種溫暖又安心的感覺。
“什麼事情?”沈昔昭一邊問,一邊從包裡拿出一摞彩色宣傳材料,印著花花綠綠的樓盤。
“工作上的事情,地產開發投入太大,資金有些緊張。”林易北說得比較簡單,他不想沈昔昭為他擔心。
“沒有融資渠道麼?”沈昔昭繼續問。
林易北沉%e5%90%9f了一下:“目前還沒有太好的方法。”
沈昔昭突然想起之前酒會上聽到的林易北和顧城的對話,便說:“顧城不是說可以再投點錢麼?還是不夠?”
“我暫時沒答應他的投錢方案。”
沈昔昭覺得十分奇怪,便問:“為什麼?既然缺錢,為什麼不讓他投錢?”問完之後,靈光一閃,閃,又補充了一句:“和股份、控製權有關?”
林易北並不避諱,坦白說:“有點關聯罷,但也不至於讓我失去控製權。”
沈昔昭笑了笑:“既然這樣,你擔心什麼?顧城急著做出成績來服眾,所以才對這項目格外舍得投入罷。”
林易北想了想,也是。如果換個時間,人家顧城也不一定還願意這樣出錢出力,便說:“我再和他談談。”說完,匆匆掃了一眼,問到:“房子看得怎麼樣?”
“這些是新樓盤,都在福田,價格基本上五、六萬往上。”沈昔昭指了指彩頁,然後說:“也看了些二手房,戶型、地段都好,價格跟新樓盤也差不多。”
林易北溫柔一笑:“你多看看,喜歡就好。”
沈昔昭的突然重重一跳,半天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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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產開發項目順利動工。顧城也成為天橋資本的第三大股東。之後,天橋資本將手中的方舟文化股權逐步轉讓給魏光明。
魏光明個人再次成為方舟文化的第一大股東。而他在前橋資本的股份則轉給了林易北。三個月後,天橋資本和方舟文化除了合作地產項目之外,再無股權上的關係。
林易北成為天橋資本的第一大股東,顧城第二,宋庭梧第三。而顧城與宋庭梧的股份加起來已經超過了林易北。
公司的中期會上,林易北躊躇滿誌宣布了一年以來的業績,又講了一番未來規劃。說完以後,滿場掌聲雷動。掌聲之後,顧城突然站起來,要求發言。
他當眾指質疑了林易北話中對未來的規劃,然後要求召開合夥人會議。
林易北大驚之下,當場變色,厲聲質問顧城到底是何意思。
小員工們議論紛紛,簡直就像%e4%ba%b2身到了豪門爭鬥劇裡一般,又要為自己的工作擔憂,又要為這突變激動不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另外幾個合夥人的臉色則值得玩味得多。隻有兩三個是麵露詫異,互相低聲討論的。另外的三四個則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顯然事先已經得到消息。
顧城走到林易北旁邊,低聲告訴他:“你可以去問沈昔昭,她知道得最清楚。”
林易北悚然變色,如遭雷擊,失了魂般,連聲到:“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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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昭沒在家裡,而是在林易北的辦公室等著他——這裡曾經是宋庭梧的辦公室。可惜在宋庭梧還擁有這個地方的時候,她來得太少,甚至沒來得及多看看他工作時的模樣。
“咚”玻璃門在林易北身後重重關上。他雙?%e5%94%87緊抿,一向溫文爾雅的雙眼竟然露出了難得的凶光。
“什麼意思?顧城為什麼叫我來問你!”他的聲音發緊,直視沈昔昭的雙眼,像是恨不能穿透了她一般。
沈昔昭站起來,儘量讓她自己平靜下來。可是身體卻止不住地微微發抖。她沒想到,事情竟然真的成功了!
她說:“你已經輸了。顧城和宋庭梧,還有另外四個合夥人已經達成一致。他們會要求你出局!”
“憑什麼?!”林易北輕蔑一笑。就算那些人聯合一致又怎樣?人多就可以趕他走麼?
“你平常太不防備我了。”沈昔昭的手裡緊緊拽著一個U盤,說到:“我從你電腦裡拷了一些東西,和去年一年的管理費有關。”
“你!”林易北驟然變色,語氣之中已然有了殺氣。
“我不會交出去的。隻要你帶著你的股份退股,離開這裡。我會把這些退給你。”沈昔昭的語氣漸趨平靜。
林易北卻越發激動。一夜之間,被所愛之人背叛威脅,甚至即將失去來之不易的公司。他麵色鐵青,暴怒之下,又難免傷心,連聲問:“為什麼?”
“我隻是想把屬於他的還給他。”
他!一個他字更加點燃了林易北的怒火。他當然明白這個他是誰。是鐵窗之內的宋庭梧!
林易北恨不能一把扼住沈昔昭的咽喉:“他!你就那麼愛他?!不惜毀了我?!你看不到我為你做的一切麼?!”
受傷暴怒的林易北讓沈昔昭一瞬間哽咽。當她在暗地裡做這一切的時候,當林易北對她噓寒問暖的時候。她有過深深的自責和羞愧。跟林易北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她都彆有用心。每晚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睡。洗澡的時候頭發大把大把地掉。還要強顏歡笑。她居然撐了下來!
“對不起,可是我並不愛你。我不想要你為我做的所有事情。”她的眼淚掉下來。她沒有贏的痛筷感,隻覺得兩敗具傷。
看在林易北眼中,卻是鱷魚的眼淚。他連冷笑和嘲諷的力量都失去了。眼神空洞,嘴%e5%94%87發白。
“我沒有拿走你的任何東西。帶著退出的股份,你可以東山再起。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財務問題。我保證。”她曾經狠狠地恨過林易北,恨他陷宋庭梧於牢獄之災,恨他不擇手段如此。可是林易北對她的每一份關切,又在動搖著她的恨意。
“我的心。你拿走了我的心。”林易北的眼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光彩。
沈昔昭的心如被利劍狠狠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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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將最後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