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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蟬翼 湜沚 4293 字 3個月前

的兩個字:昔昭。

如果說剛跟她認識時的林易北還有點沉穩之下的青澀,現在的他則已經完全蛻變成讓人心生依靠的成熟男人。

是的,季雯明確意識到,她做錯了。她不應該錯過林易北。

所以,她要再次得到林易北。

林易北從洗手間走出來,一手拿著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擦完以後,順手將皺成一團的紙巾扔進了腳下的垃圾桶,才抬眼看了看季雯,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到——就像在說早餐喝了粥一樣。

“我能幫你的都已經幫你了,彆說不曾虧欠過你,就算有所虧欠也早都連本帶利還清了。從前你我之間那點事,就當沒發生過吧。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沒必要再聯係了。我相信,你能過得挺好的。”

這席話讓季雯猝不及防,震驚如一聲響雷在她腦中炸開。她被瑞安辭退之後,林易北幫她找了新工作。她還以為,他對自己餘情未了。卻原來,是借這個人情要和自己一刀兩斷!那個沈昔昭有什麼好?!就值得他如此一心一意!

怨憤和不甘像湍急的流水在心中激蕩。兩行眼淚迅速掉了下來。一瞬間,季雯甚至分彆不出這眼淚到底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不甘心。

可是,她懂,這個時候,在男人麵前,歇斯底裡是沒用的,一定要乖巧懂事。

她擦了擦眼淚,露出一個委屈至極的笑容:“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反正,無論是誰,也阻擋不了我在心裡想著你。”

林易北的心狠狠動了一下。曾經,季雯的真情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而現在,可以輕易到手了,卻已經不再想要了。

他隻靜靜看了一眼季雯,便朝門邊走去。經過季雯時,終究伸出手,在她柔軟的頭發上停留了一會:“你,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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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電話本來代表不了什麼。可是沈昔昭知道季雯和林易北從前的糾葛,疑慮像一個巨浪向她兜頭打來。

偏偏又是在這個時候。

黎美娟望著她的神色從略帶笑意的好奇終於轉向了疑竇叢生的探究。

沈昔昭甚至不記得她是怎樣和黎美娟告彆,怎樣回的家。

她什麼都不願意想,不願意想宋庭梧,也不願意想林易北。這兩個男人,說著真心,而其實離開自己的話都各有歡喜不是?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呢?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遠遠地躲開,躲到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噹噹噹噹……”突然想起的電話鈴聲讓沈昔昭周身一震。她看了一下屏幕上的“鹿”字,按了接聽。

居然是黃鹿鹿的一陣痛哭,然後才是拖著哭腔的含糊的聲音

“……我們去個什麼地方吧,越遠越好……我覺得我好像喘不上氣了……”

沈昔昭已經顧不上再想她在感情上的挫敗,焦急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賀知要結婚了。”

半晌,沈昔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明明記得,黃鹿鹿得償所願,與十八歲那年喜歡上的第一個人終成眷屬。兩個人還你儂我儂膩歪了好久,弄得黃鹿鹿沒少給她抱怨,工資全部貢獻給航空公司了。

可是,怎麼好端端的,賀知就要結婚了?就算結,不也應該跟正牌女朋友黃鹿鹿結麼?如果新娘是鹿鹿,她還哭什麼?

沈昔昭什麼都沒敢問,擠出一句:“你有假期嗎?”

“不管了,大不了不乾了……”

“好,我們去一個遠遠的地方!”血氣一湧,沈昔昭竟然顧不上想手頭正在跟進的項目,一口答應。

“我明天就飛深圳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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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的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並不那麼容易。沈昔昭沒有黃鹿鹿那樣不管不顧的決心,雖然心底咆哮了一萬遍:老娘不乾了!但還是想了一堆說辭從楊總那裡請到了年假。

然後在落地簽\\免簽國家長長的生僻的名單中找了一個地方——斐濟。

兩個人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用一擲千金的豪氣定了機票和酒店。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數字,沈昔昭忍著肉疼緩緩吐出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自我安慰到:“不得不說,隻要有錢,這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不再是難事。”

黃鹿鹿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茶幾上已經空掉了紅酒瓶,打了個酒嗝。

“再喝明天就上不了飛機了。”沈昔昭一把拿起空酒瓶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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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帶的季風吹過千萬年才形成的珊瑚礁,海水呈現出深淺不一的藍色。廣袤而無邊無際的藍讓活潑的沙灘也顯得安靜。

因為是旅遊淡季,島上的遊客並不多。

也就沒有人對黃鹿鹿和沈昔昭光天化日之下吹瓶的舉動予以側目。

黃鹿鹿右手拿著一瓶紅酒,左手摳著地上的細沙。她仰著頭看天空,日光耀眼,天藍得發白。

一個星期前,她去的上海,陰冷,潮濕,雨水綿綿。冷得讓她現在想起來仍然骨頭發疼。

她絮絮叨叨地向沈昔昭說著。

“我去了他之前租的房子,可是已經換了租客。根本不知道他搬去哪裡。”

“後來我去他公司,公司的人說他已經辭職了。”

“一個月前辭職的,可是一個星期前我去上海看他,他一個字也沒提過。”

“剛剛找不到他的時候,我特彆著急,擔心他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時候什麼最壞的情況都想到過。他生病了,家裡出事了,不想連累我……”

“我站在街頭,一遍又一遍地撥他的手機號,可是始終無人接聽。”

黃鹿鹿說著,手指忍不住開始發顫。終於哭出聲來。

“他媽的,那時候我想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要跟他一起走下去。可是那個賤人,那個賤人第二天打電話說已經幫我訂好回北京的機票,讓我回去,忘了他。他說他就要結婚了!”

看著黃鹿鹿哭得幾乎扭曲的臉,沈昔昭疼得一顆心都揪了起來。這個平日裡總以老娘自居的女人,這個大大咧咧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可是沈昔昭一直知道,悍婦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脆弱的玻璃心。而黃鹿鹿就是這樣一隻紙老虎。

她好像總在大聲說話,訓這個訓那個,其實特彆看重身邊每一個人,總想把每一個人都照顧好,讓每一個人都開心。

沈昔昭搖著黃鹿鹿的肩膀咆哮:“所以你這個二百五就躲這裡來了?放著那個王八蛋在上海歡天喜地去結婚?!”

黃鹿鹿沒接話,卻突然一下撞進沈昔昭懷裡,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昭,我傷心都傷心不過來了,真的計較不動了……昭,你說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他不要我?”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沈昔昭惡狠狠地:“因為他是個人渣。”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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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梧打了沈昔昭兩天電話,都沒有人接。還偷偷跑到沈希昔昭門口聽動靜——兩手扒著門,耳朵還緊緊貼著,發現屋裡不像有人的樣子。

他那天剛想去瑞安問一下情況時,開車出門和保安聊了兩句,便聽保安說:“額,18樓那個美女啊,前幾天拉著箱子和一個沒見過的美女出門了。”

難道是出去旅遊了?

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宋庭梧因為白擔心了一場有些生氣。轉念一想,是跟個女的去的,那就是沒跟林易北去。這樣想想,突然又有點高興。

一踩油門,飛速朝辦公室駛去。

無奈上班早高峰,路上太堵。還沒飛馳兩分鐘,就被迫做烏龜爬行狀。

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彎出好看的弧度。他盯著前方有些出神,突然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裡翻了半天——顯然是一個不太常用的電話號碼。

而講電話的聲音熱情得讓人渾身一顫。

“阿姨,我是庭梧啊……”

“我很好啊,畢業了,現在也在深圳工作,經常和昔昭姐姐見麵的。前兩天還和我媽說起阿姨呢,說昔昭姐姐現在這麼漂亮,就像阿姨年輕時候……”⊙思⊙兔⊙網⊙

電話那頭一陣抑製不住的爽朗笑聲。

“昔昭姐姐的公司和我公司有業務合作。她前幾天給了我一份材料,可我現在找不到了,要打電話問問她。可她手機老打不通,我想問一下阿姨知不知道她旅遊去的哪裡住的哪家酒店。”

“噢……她昨天還給我打電話說酒店特彆好,海也特彆漂亮。在斐濟,什麼南迪島,酒店我記得,是香格裡拉。”

宋庭梧又說了一堆想念阿姨做的飯的好聽話,才貌似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然後立刻打回辦公室:“幫我訂一張去斐濟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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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北不僅沒打通沈昔昭的電話,還發現一連兩天她都沒來公司上班。於是也顧不上旁人的猜疑,直接找楊總問了沈昔昭的情況。

“她休年假了啊。”

林易北心中一沉,卻不動聲色地問:“噢,出去玩兒了,還是回家了啊?”

“不太清楚,她沒說。”

林易北走出小辦公室,心中卻忍不住疑竇叢生。他沒跟沈昔昭吵架,兩人還是正正當當的男女朋友關係。她怎麼可能不聲不響休了年假,也不知會自己,還故意關了手機?!

此刻,一絲疑慮爬了上來。他迅速打了個電話給宋庭梧的助理。

“宋總在辦公室嗎?”

小助理不疑有他,回答到:“現在還在路上呢。”

林易北這才舒了一口氣,安下心來決定等沈昔昭休假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接近三個月的時候,突然流產了。謝謝大家關心,我實在不想再提這件事情。

☆、第三十四章

當蔚藍的太平洋在眼前依次展開時,宋庭梧被這海天相接的藍色震驚了。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傷感,腦中浮現的居然是在銀河係裡觀望地球的畫麵。這顆轉動的孤獨的藍色星球。

他想起很久之前沈昔昭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也許每個人的孤獨都是注定的,因為我們出生在這個孤獨的星球。”

那是宋庭梧出國前的那個暑假。他在沈昔昭家裡見到一副尚未完成的畫。許久未拿畫筆的沈昔昭筆觸困頓,已經走入瓶頸。

這是一副模仿蒙克的《呐喊》的作品。可是沈昔昭像梵高一樣將顏料堆在畫布上,深深淺淺濃重的藍色,像化不開的孤獨。

藍色裡,是一張扭曲的人魚的臉。

沈昔昭白皙的手指從人魚略帶哀戚的臉上劃過,她說:“小時候看美人魚,替她惋惜的心情一直記到現在。”

宋庭梧也將沈昔昭那時的話記到現在。

他問她:“為什麼不畫了?”

沈昔昭搖搖頭:“還沒遇到挫折,就已經沒了勇氣。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拿隻筆就能畫出整個世界。現在卻覺得做個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