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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蟬翼 湜沚 4342 字 3個月前

,她覺得很好,但是再好的一份工作,都不足以讓自己犧牲尊嚴。

管這個王金澤多有錢有勢,拚了工作不要,大不了回成都去!沈昔昭麵若寒霜,手中酒正要出手。

她背後突然被人一拽。李季唐拉著沈昔昭的胳膊說:“我先送你出去。”他又回頭對王金澤笑了一下:“王總,不好意思,我去去就來。”

王金澤哼了一聲,沒說話。

李季唐一把奪下沈昔昭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後拽著她出了包廂門。

兩人一直走到走廊儘頭,靠近安全門的地方才停下來。

“你乾什麼?還想潑酒?你當是演電視劇!我逼良為娼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良?!”

沈昔昭的身體開始發抖。

“再說,工作場合,誰不要應酬?叫你喝幾杯酒怎麼了?難道還在你酒裡下藥不成?我今天叫你來,是給你機會。要是拿下這個項目,你在公司的地位可就不是能同日而語的。你來了深圳,在這裡工作,不想往上爬?可是沒背景沒資源,你以為你憑什麼上去?我告訴你,誰都不比誰高貴。”

李季唐也是到了氣頭上。他好不容易才約得王金澤出來一同吃飯,現在全被沈昔昭給打亂了,真是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電話是楊念詞打給你的?你當她真的是好心啊?她根本就是想壓著你不讓你出頭。”

“你在美空賣不是賣?賣給王總還能更高級些!哪個職場女人背後沒點苦果?我告訴你,抱大%e8%85%bf,傍大款從來不是醜事,傍不成才是丟人。你要真是傍上了王總,誰敢當著你的麵說你一個不字?”

這些話像重錘落在沈昔昭的腦中。“良”、“賣”,一個字一個字,像火星,瞬間就點燃了%e8%83%b8中一腔委屈憤怒。她狠狠盯著李季唐的眼睛:“李總,也許在你眼裡我就是一件商品,也許我也有價格。但是目前,不是你,也不是那個王金澤給的起的!”

說完沈昔昭奪路而去。

——————

林易北急匆匆趕到酒店,推開門,包廂裡麵坐著的卻不是沈昔昭,而是季雯。包廂裡一派舉杯共飲的祥和畫麵。

季雯坐在王金澤旁邊。兩人的椅子靠得特彆近。季雯附在王金澤耳邊,嬌笑著說:“人家不管嘛,以後人家都叫你澤哥哥。”她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蹭著王金澤的胳膊。

此刻推門進入的林易北顯得那麼突兀。

季雯一回頭,看見林易北竟然走了進來。心慌意亂趕緊轉身,一手挽著王金澤的胳膊,一手端著酒杯:“來,我們乾一杯。”

也不等王金澤有反應,四分之三杯酒都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隻是心裡疼得似要炸開。

李季唐見林易北過來,心中不滿,端足了架子,沉聲問道:“有什麼事情?”

“季雯落了個東西在我這裡,我給她送過來。季雯,你出來。”林易北轉向季雯,說道。

聽到林易北的聲音,剛才還在大口喝酒的季雯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幾乎是身不由已地立刻站起,循著那熟悉的聲音就出去了。根本顧不上一旁的王金澤是何反應。

輕輕闔上門,林易北看著季雯已經泛紅的臉頰和有些迷茫的眼神,隻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沒必要……”

到底沒必要什麼,終究是沒說出來。他歎了口氣,便走了。

季雯晃晃悠悠走進來,仍舊在原位置上坐下,突然往王金澤肩頭靠了靠:“哥哥,心裡慌得很。”

王金澤此刻也是喝了不少酒的了,從臉到脖子都跟被煮熟了一樣。他就似得了蜂蜜一般,順手便往季雯的%e8%83%b8口摸來:“我來檢查檢查。”

卻被季雯啪一聲打掉了。

她轉頭喝了口水。舉起水杯的那一刹那,眼神又清澈又寒冷。

——————

林易北從酒店出來,就立刻給沈昔昭打電話,卻已經關機。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還可以打給誰來詢問她的下落。隻好又跑去她家,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答。

沈昔昭從酒店出來以後,打不到車,就沿著街道一直走。像流離失所的流浪漢。她不想往上爬嗎?當然想!

就像以前讀書時,要爭取考一個好名次。現在工作了,當然也希望自己突出優秀,得到認同。

可是工作上一個“好”字遠遠複雜於考試時的九十分。

她記得高中時有一年暑假,她爸單位組織去鄰近城市旅遊,可以帶家屬。後來她爸加班去不了,她就自己跟著其他叔叔阿姨們一起去了。

中午到的,所有人休息了一下午之後,約定晚飯去農家樂吃野味。飯桌上,觥籌交錯。小孩子們玩鬨成一塊。大人們在一旁喝酒說笑。中途,她看見有幾個叔叔一直在起哄,灌一個女生喝酒。

她知道那個女生是研究生剛畢業的,自己應該叫她姐姐。當時她隱隱覺得奇怪,那些平日裡再熟悉不過的叔叔們好像換了一張麵孔一樣。她在嘰嘰哇哇的小孩子吵鬨聲中,一直記得那個姐姐為難又尷尬的表情,卻擋不住一杯又一杯的酒,和周圍那些中年男人們放肆的調笑。

沈昔昭知道,再不會像以前那樣,背一通宵的書,在試卷上寫下標準答案,就能輕鬆獲得高分。

如果她什麼都不願意出賣,那麼她在這個城市是否什麼都無法獲得?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林易北在樓梯間坐了許久。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襯著周圍黑漆漆的背景,像一出恐怖片的前奏。

他還沒有為哪個女人如此上心過。

悶熱的空氣逼得他後背漸漸起了一層汗。襯衣貼在身上,粘膩又難受。這裡兩梯四戶,其他三戶人家都回來了,就是沈昔昭的屋子始終沒有動靜。

當手機電池隻剩下最後一格時,林易北聽到一陣熟悉的高跟鞋聲。“嗒……嗒……”像有無限心事。

咣當一聲,沈昔昭警覺地回頭,隻見暗影裡從樓梯間轉出一個人來。

走廊橘黃色的燈光落在林易北頭上。門那頭鎖芯一聲輕響,門無聲地打開。

熟悉的挺拔人影朝沈昔昭越走越近。她的手緊緊拽住鑰匙。

“你沒事吧?”林易北一手抵在門框,一手伸出,似要攬住沈昔昭的肩頭。伸至一半,發覺有些不妥,於是伸到背後撐在了牆壁上。

沈昔昭鼻子一算,明明心中莫名感動,卻隻壓低了聲音,強忍著說了一句:“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易北見她不肯說,於是換了話題,故意揉了揉肚子:“沒飯吃,打算來你這裡蹭一頓。”

沈昔昭當然清楚他絕對不可能隻是來自己這裡找東西吃,可能是聽說了今晚的飯局了,趕來看看自己怎麼樣罷。心裡十分感念他的關心,剛剛那一刹那,差點因為脆弱就靠近他懷裡。

喧囂而冷漠的人生裡,溫暖懷抱像罌粟般讓人上癮。

可是,沈昔昭她有盔甲,悲歡起落都不願傾訴。

她開了燈,請林易北進來坐:“隻有泡麵,你吃不吃?”

林易北問她:“你自己吃過飯了麼?”

沈昔昭這才感覺到一陣饑餓,像火在炙烤腸胃,肚子裡空得難受。她笑笑:“也沒吃,不過你放心啦,泡麵不隻一包的。我煮泡麵可是一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易北便去沙發上坐了:“那你去煮吧,我等會來洗碗。充電器借我用一下。”

“就在沙發旁邊。”沈昔昭一麵說,一麵走進了廚房。她翻了翻冰箱,拿出兩個%e9%b8%a1蛋,又切了兩根火%e8%85%bf腸。然後才燒水。

等水開的時間,從櫥櫃裡拿出兩包農辛黑色包裝的拉麵 。撕開包裝袋,一齊放進鍋裡。過了一會,水壺中的水嘩啦啦開起來。沈昔昭連忙倒進鍋裡,開了火。

火苗%e8%88%94著鐵鍋底部,麵條逐漸變軟。她拿筷子攪了幾下,然後端起鍋,將水全部倒了,又用涼水衝了一遍麵條。這才放入調味料、火%e8%85%bf腸和%e9%b8%a1蛋重新煮起來。

湯汁咕咚咕咚冒泡時,帶著辣味的香氣彌散了整間屋子。

林易北不禁吸了吸鼻子:“好香。”

“可以吃了,過來吧。”沈昔昭將麵條分進兩隻大碗裡,一一端上餐桌。

林易北口中仍是讚個不停:“真香,你這方便麵真是煮得不錯。”他抄起筷子,在空中停了一會,然後忙不迭地送入口中。麵條筋道彈壓,香氣撲鼻,%e8%88%8c頭像在一瞬間升入天堂。

吃了麵條,林易北果然進廚房將鍋碗瓢盆洗得乾乾淨淨,還一次放入了櫃中。沈昔昭默默地看他做完這些事,又抬頭看了看掛鐘,已經快十點。客廳的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的燈火。

林易北擦乾手,從廚房裡走出來。小小的屋子因為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而分外動人。氣氛在兩人目光交接的一刹那變得微妙。

沈昔昭騰地漲紅了臉,耳垂、兩頰傳來一陣燥熱。

她趕緊低了頭,突然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歎了一聲:“我這份工作大概真是做不長了。”

林易北緩步走過來:“打算告訴我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沈昔昭簡略說了一遍。

聽完,林易北卻笑了起來:“你脾氣還真不小啊。我們跟王金澤是一兩年前開始接觸的,這麼久了都沒有拿下他這個項目。這個人,成功也是有成功的理由的,白手起家做到這一步,肯定是不簡單的。但是就一點,喜歡美女。李季唐把你都給拉了去,估計也是急紅眼了。”

說完,他又側臉望著沈昔昭:“你也不用擔心。你得罪了王金澤,最多跟我一樣,被李季唐穿穿小鞋,被炒魷魚是不太可能的。而且……”他微微勾起嘴角:“穿不了太久的,相信我。”語氣極為篤定。

他似自言自語般又補充了一句:“也多虧你上次提起論壇那事。”沈昔昭卻沒聽見了。

時針越走越晚。林易北卻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他雖然隻談過Amanda一個女朋友,女人卻經了不止一個。石頭森林,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願,隻為片刻溫暖。不都是這樣水到渠成麼?

沈昔昭卻一直等著林易北主動告辭。她開口趕人家走,似乎不太合適吧?眼看著都快十二點了,林易北在沙發那頭還朝自己露著大白牙地笑?笑什麼?牙齒很白嗎?

雖然她也覺得有林易北這樣陪著,很……怎麼說?很放心?有一種互相取暖的依賴感,好像自己不再是一尾孤零零的魚。

甚至,想到一會兒他離開,又剩下自己一個,便覺得有一種難以麵對的孤獨和失落。可是,他總歸要走的,不是麼?

沈昔昭終於按捺不住,拿起手機看了看,故作驚訝:“都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林總早點回去休息?”

“你還真直接。”林易北還以為氣氛已經足以水到渠成,沒想到等了半天隻等到一句逐客令。雖然失望,倒是更有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