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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耳朵。”而沈無沉聽完這曲子,十分稱心如意,嘴上卻為難道:

“珍珠現今出落得越發伶俐了,今日又唱這樣的相思曲,少爺我該替你尋戶好人家。”自己聽這話有理,笑著點頭稱是,珍珠一聽,臉上一紅,啐道:

“我唱曲子給你們聽,你們恩將仇報。”說著珍珠兒端起盤子,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見沈無沉心情正好,便大著膽子道:“我想出戲城幾日。”沈無沉一聽,恍然若失道:

“不是才從娘家回來麼?是不是什麼東西落娘家了?”自己一聽這話倒不知怎麼答了,沈無沉了然似的,笑道:

“你定是呆在府裡悶了,都怪我拘著你,我們去找姊妹們玩。”

見他自說自話,反倒不好敗他的興頭,隻得抿著嘴,他卻以為是應了,牽著自己的手下了樓,還特特囑咐幾個丫頭不要跟來。

去了幾個園子都沒有人在,又恰恰經過個叫“雲霄”的大園子,隻覺得這名字起得古怪,凡人若住進此園子,怎禁得住高處不勝寒。沈無沉眸子裡流光一轉,嘴上喜道:

“看門的溜去喝酒,我們正好進去玩耍。”說著吱呀一聲推開厚重的大門,牽著自己跨過白玉石門檻,從門縫裡溜了進去。

一進園子,三麵是樓,而空空曠曠的青石板地麵鋪的整整潔潔,不植一樹,隻有幾隻可憐的老龜馱碑守在樓前。

沈無沉放輕了腳步,慢慢牽著自己穿過左麵的遊廊,從儘頭隱蔽的木梯一級一級上了二樓。眼前是長長的走廊,一麵是日光傾進雕花鏤窗,落在地上光影斑駁,另一麵是一排上了大銅鎖的房子,門窗上俱是鑲了五彩琉璃,在暗處裡折射著幽光,靜無聲響,仿佛這些隱秘的房裡鎖住了一頭蟄伏的巨獸。

沈無沉領著自己研究那門上的大銅鎖,伏著身子湊近看,上頭紋些花草,還寫了“福壽雙金”的吉祥話。他靈活地擺弄著那鎖,隻他頭一偏,氣息恰巧輕輕柔柔繞過自己耳根,但聽他小聲道:

“娘子借我個簪子用。”說著也不等自己應聲,他手上就多了隻梅花簪子,定晴看正是琥珀早上給自己新戴的,他何時摘下的自己竟渾然不覺。

一聲輕響,鎖頭自個兒開了,沈無沉心底歡喜,驀然轉身,似是一件常事般輕輕扶住自己的發髻,將簪子替自己小心翼翼地戴上,臉上神采翩然。這情景仿佛相識,恍然覺得眼前人的容顏與慕容念合在一處,分辯不清。沈無沉不知覺,拿手在眼前晃了晃,輕笑道:

“怎麼癡了,這裡的寶貝我爹輕易都不讓人看,看來今天運氣不錯。”

一醒神,眼前哪有慕容念的蹤影,隻見沈無沉自顧自推開門。跨過厚木門檻,撲麵的是一股舊書堆特有書香墨氣,一排排烏木書架上擺放著各式卷軸、錦盒、瓷器,沈無沉指著書架最頂層的那個格子,聲音裡一股引誘的味道:

“那個格子裡放的是這個房間裡最值錢的東西,你想不想看?”

沈家值錢的東西很多,但要說最值錢的一樣,自己倒想起當初信他真心的那顆綠魂珠,那般不似人間的紫色清光。心念一轉,便知道綠魂珠不是那種甘願蒙塵的寶物,在自己眼裡,它更像是慣吸人精血的邪物。

想得入神,沈無沉突然抱住自己的腰,輕飄飄就飛上了梁,還不曾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躲在房梁角落裡。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黑衣蒙麵人。自己正要喊賊,沈無沉立時騰出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壓低了聲音道:

“不著急,先看他們來偷什麼。”自己識相點點頭,沈無沉才放心地鬆了手。隻見下頭來的兩人黑衣人,其中一個身影纖細些的好像第一次作賊,緊緊攥著前頭的手袖,聲兒卻極老成地教訓道:

“少爺,我們家什麼沒有,來這偷東西萬一被沈家人發現了,老爺非打斷你的%e8%85%bf不可。”

一聽這嬌聲,沒來由覺得熟悉,仿佛自己早認識這麼位丫環,再聽她家少爺任性道:

“丫頭,這你就不懂了,我不是來偷東西,我是專程來鑒賞鑒賞沈家的寶貝。”

聽到這,沈無沉臉上一笑,但看下頭的少爺興致勃勃挑了架上的卷軸展開,正是幅山水字畫,招手那個女孩一齊細細看。女孩拗不住她的少爺,漸漸也被畫裡的景致吸引,兩人一幅一幅展開,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管地上字畫七零八落。

那少爺悉數看完字畫,踮起腳抽出最頂格的卷軸,一展開,自己正想這最值錢的畫是什麼,原來是一幅半麵像,一條眉一隻眼半個鼻子半張嘴,十分古怪,那少爺卻喜道:

“原來另一幅在這裡,害我找了許久。”說著重新將畫卷好,就讓他家丫環拿著,小丫環臉上一沉,嗔道:

“看便看,真拿了就是偷。”說著作勢就要把畫丟在地上,那少爺油嘴滑%e8%88%8c勸道:

“我的好雲兒,難得今天這雲霄園沒人守沒上鎖,一定是老天爺的旨意,讓這畫與我們家那幅配成一對,你不也想看看這兩張畫像拚出誰的臉?”

自己一聽“雲兒”兩字,不禁又驚又喜,雲兒活生生就在眼前,一舉一動卻像在畫中一般,豎起耳朵仔仔細細聽她笑語:

“你偷得倒有理了,不如再偷匹馬,我們逃命還逃得快。”

雲兒的少爺這會眼睛冒著亮光,點頭道:

“雲兒真是聰明,我看沈家新買的白蹄烏不錯,牽回家生一堆小馬,替我們謝家運藥材。”

自己一聽好笑,謝奇安作賊倒像招供來了,幾句話就把底細交待得清清楚楚,沈無沉這會眼睛含笑嘴角微翹,想來也覺得有趣得很。目送著謝奇安與雲兒帶著沈家最值錢的半麵畫雙雙離去,沈無沉摟著自己飄然落下,領著自己跟在那兩人後頭一齊出了雲霄閣。

好事

跟著沈無沉不急不忙到了後院,一過月洞門,遠遠瞧見馬廄旁兩三個馬夫皆倒在地上,而謝奇安正牽出一匹毛色烏黑四蹄雪白的駿馬,而一旁看護的雲兒眼尖瞧見我們來了,一聲驚呼,謝奇安連忙飛身上馬,再伸了手將雲兒輕輕往身後一帶,兩人便共乘一騎,打馬要從後門開溜。

沈無沉臉上一笑,高聲喊道:

“你們挑的是匹母馬,我這就騎它的相公來追你們。”

兩人頭也不回逃得飛快,沈無沉急道:“你們竟不信。”說著沈無沉打了個呼哨,從馬廄草堆裡站起隻黑馬,噴著粗氣邁出圍欄,懶洋洋地招呼沈無沉,沈無沉不以為忤,喊道:

“你娘子跟人跑了,你還有心思睡懶覺!”

自己聽了不由卟哧笑了,想來沈無沉少年時也有那麼幾分富家子弟的散漫自在,隻是不知後來如何變成了寒冰的性子。

而那馬似通人言,立時抖擻了精神,沈無沉見機攬住自己的腰,施起輕功飛身上馬。還未坐穩,馬兒已如離弦的劍飛奔出去,一出街市,隻見前頭的謝奇安帶著雲兒正騎馬繞過街角,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回與沈府僅一牆之隔的謝家。

沈無沉似早料得這點,緊緊跟在謝奇安後頭一箭之隔的距離,前後兩匹快馬原先在左拐右繞的巷子裡興許有些不靈便,這會終於到了開闊處,兩匹馬施展開來騎得飛快,距離反而拉開了。

沈無沉見追下去沒完沒了的,大聲喊道:

“你們若不停下,我就要射箭傷人了!”

自己一疑,出來上馬倉促根本沒來得及帶弓箭,這話隻能嚇嚇人,卻不料前頭謝奇安連忙拉住疆繩,白蹄烏正跑在興頭上,哪能輕易被勒住,於是隻見人與馬角逐勁道,白蹄烏前蹄離地,馬兒嘶揚一聲幾乎已是立起,於是謝奇安連忙抱住雲兒飛身下馬。

那邊廂馬兒發狂,這邊馬相公也著了急,連忙衝了過去,擋在前頭,鳴叫呼喚。

沈無沉覷著機會,拽住那匹發狂的白蹄烏的轡繩,於是兩匹馬兒一照麵,便卿卿我我溫馴了許多。沈無沉下了馬,自己搭著他的手跟著下了馬,謝奇安扯下臉上的黑布,斜著眼笑道:

“你騙我便算了,若你真帶著箭矢,還敢射傷雲兒,小心我跟你拚命。”

沈無沉不搭這茬話,隻伸了手道:

“畫!”∮思∮兔∮網∮

雲兒手上正握著那畫,這會老老實實地就要遞過來,謝奇安擋在前頭,眉開眼笑道:

“畫就拿來賠罪好了,誰讓你要傷我家雲兒呢?”

“哦?”沈無沉輕%e5%90%9f出聲,笑道:

“你這麼護著她,娶她過門好了。”

雲兒一聽這話,早低了頭。謝奇安輕嗤道:

“這不用你提醒,我來偷畫,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娶雲兒過門。”

聽到這還是不明白,但看著雲兒又活了,不由上前牽過她的手,細細打量著她含笑的眉眼,活靈活現的,怎麼能相信她曾經死過一回還化成了灰。

雲兒輕聲道:

“妹妹,你回來了。”

也不知那妖和尚施了什麼法術讓每一個回魂之人都如此平靜通透,雲兒大大方方上前,給沈無沉行了個禮,便解釋道:

“我家少爺是想把先祖主公的畫相拚在一起,好給我們作媒。”說到這,雲兒不由得麵紅耳赤,這先祖主公怕是什麼德高望眾的大人物,竟能壓住長輩。

沈無沉不說話,單望著自己,倒像是等自己來勸他,好似可以借機從自己身上謀些謝儀。不由一瞪他,開口道:

“畫借給他們就是了,過幾日還回來就好。”

沈無沉笑逐顏開,爽快地發話道:

“這話便借謝兄成全好事,隻是不要忘了給沈家發喜帖。”

說著仍是打了個呼哨,一匹馬極不情願地挪回了步子,而白蹄烏老老實實地也跟了過來,沈無沉上了馬也將自己帶上,最後抓著白蹄烏的韁繩,愉悅道:

“謝兄與佳人散步回謝府罷,莫要錯過沿途風景。”

說著沈無沉帶著自己揚長而去。

回了府,不免較了真,疑道:

“你若有箭,真要射雲兒?”

沈無沉若無其事點了點頭,仿佛天經地義一般,自己歎口氣,果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但好在他還是成全了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