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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容沒了笑意,道:

“娘子果真諸事都忘了,那陳大人正是南楚皇帝身邊的紅人,你的義兄陳世謙。”

不想一夜間,自己的%e4%ba%b2人竟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個都冒將出來,隻得歎氣道:

“我隻知我有個父%e4%ba%b2,現在看來又多了你一個相公,他一個義兄,不知可還有彆的%e4%ba%b2戚?”

春寶聽了這話,更加傷神,歎道:

“南楚的皇帝便是你%e4%ba%b2表兄,若盤點%e4%ba%b2戚,怕是得列個族譜。”

自己聽了這話,隻剩憋悶。話說這世上最享閒福的莫過於皇%e4%ba%b2國戚,可這伴君如伴虎未免旦夕禍福,隻好又問道:

“那蘭妃與我父%e4%ba%b2李敬暉又是何等關係?”

春寶隻得耐著性子解道:

“蘭妃是當朝皇帝的%e4%ba%b2母,也是李敬暉將軍的妹妹,故而你與皇帝才有了表兄妹的緣份。”

如此才算前前後後疏通了關係,但聽得春寶正色道:

“隻是你那個表哥不懷好意,這次派陳世謙出馬,怕是要將你拘回宮裡做個冷宮娘娘!”

自己隻道皇帝是兄妹情深派了特使來救,正要感激,生生又被這春寶潑了涼水,不免自語道:

“若這個表哥也說是我相公,我是信還是不信?”

春寶聽了這話如臨大敵:

“娘子,我才是你如假包換的相公,彆的人都是沒安好心的白眼狼,娘子切莫上當。”

自己聽了好笑,不免道:

“我又怎知你春寶不是個白眼狼。”

那春寶也不再爭辯,隻道:

“娘子如今失了憶,待讓醫聖治過,便可真相大白。”

月夜(上)

且不知秦意殊怎麼又跟皇上的紅人陳世謙搭上了交道,總之眾人興師動眾也沒尋著自己,便打道回府。待看得人走遠了,天邊也開始露出些明光,竟不知覺東奔西竄地折騰了一夜。

春寶這會兒也若有所思道:

“該是尋個歇腳的地,從長計議。”

正想著要走,空氣裡突的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若有若無的也不真切。春寶卻似幡然醒悟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說著就摟著自己的腰朝著遠處飛去,漸行漸似往山裡去了,快有半個時辰,到了個小山穀口,才看得眼前一座碧珠似的大湖,湖邊正有個寺院。

才到了寺門口,便聞得那股清香十分的濃重了,春寶才放下自己,道:“怕是躲在這兒搗鼓什麼怪藥了。”

說著走至寺門前,隻見題著“寒光寺”,倒覺得拒人於千裡之外。正欲叩門,聽得一個女聲招喚,才看清從湖邊走過來一個嬌俏姑娘,細細認來,竟然是醫聖大人身邊的小晴。

小晴走近了才笑道:

“醫聖大人大清早燃了重香,又說有貴客會來,才打發我來瞧了,果然是貴客。”說著便拉著自己的手,笑問怎麼來了。

自己卻不便說是被人借著棺材劫了出來,又想起沈府現在這會兒大概還是風平浪靜,便謅道:

“府裡呆悶了,出來轉轉。”

小晴隻看著身邊的春寶,春寶這會兒也不放浪形骸了,一派謙謙君子舉止得體,隻可惜他一身襤褸的,怎麼也不像是個如玉公子,小晴隻咬著自己耳朵輕聲道:

“怎麼還跟了個這麼不像樣的小廝?”

自己聽了輕笑道:

“誰說不是呢?隻怪沈府這幾日太忙,人手騰不出來,最後隻從馬廄裡趕出個不像樣的家夥,撐撐場麵罷了。”

小晴瞧我說的半真半假,也不細論了,隻邊說邊走著又繞到了寒光寺的後門,直直推門而入,當口便是一個雕龍的小鼎,裡頭星星點點的紅光,一股濃香傳來,燒的怕正是這“引客”的法寶。

才有小晴領著我們進去廳內,隻見醫聖大人正伏在案上似在描個方子,嘴裡念叨叨隱隱聽著倒像“缺藥引一味”。

小晴才稟了“客到了”,而醫聖大人看著春寶,眼神裡頓時射出一絲奇異光彩,喜道:

“藥引來了!”

自己在旁聽著不像美事,但看春寶也不懼怕道:

“醫聖大人用心良苦,慕容不忍辜負,特來拜會。”

一語正正經經,自己才曉得他姓慕容,醫聖大人聽了喜不自勝,卻又疑心道:

“你慕容念何時轉性肯賣老夫這麼個大便宜?”

自己才聽著慕容念這個名姓,竟似晴天霹靂,%e8%83%b8口一痛不由咳了起來,拿帕兒捂了口,不經意一瞧竟是一灘黑血,心內大慟,便昏了過去。

似曆塵劫幾許,暗自在夢中韶華偷度,隱隱是梅雪紛飛的,有人一齊縱飲了些許酒,朦朦間桃花霧深,又有人在另一頭苦等。

猛然醒了,眼前並無什麼梅雪桃林,素紗帳外窗明幾淨的,日影已似要西斜,才有人推門而入,竟全然要認不出來。隻見春寶換了件月牙色僧衣,梳弄了亂發,一股子仙風道骨,光彩照將過來,俊雅逼人。細細瞧著自己不由有些呆愣,再看他五官白淨如玉,眼神狡黠,忽得靈光一閃作得烏漆塗去,原是前遭茶樓說書的黑麵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

春寶瞧自己麵色無常,才笑道:

“小生本名慕容念,花名春寶。”

自己聽著這句似曾相識,卻思憶不起,不由喃喃自語道:

“慕容念,我們先前相識?”

慕容念聽了隻笑道:

“你是我娘子,自然相識。”

若一個人失憶了,有一個相公不離不棄自然是好事,隻可惜這相公若變成兩個,就不免頭痛。隻得歎氣道:

“我是怎麼了?”

慕容念拿手撫上自己的臉,一番溫柔不知怎麼不願避懼,但聽他柔聲道:

“待醫聖將幾味藥配齊了,娘子便可痊愈了。”

自己聽著未免輕巧,正這時門聲叩了幾響,卻是小晴端了熱水送來,瞧自己起身了細心問道:

“好些了麼?”

自己想來沒什麼大礙了,便應了無事。下了床洗漱,慕容念雖未攔著卻又百般小心翼翼地,倒不知天下男子也有如斯深情的,心內一瞬懼怕,卻是若自己想起了並非是他心念念的娘子,又該如何?

小晴在一旁瞧得仔細了,未免疑惑,隻是這糾葛連自己也解不清楚,便也不費神向她細講。

出了房在廳內一齊用了晚飯,未見著醫聖大人,卻說是閉門修書。慕容念見自己興頭好些了,便道:

“來時看那湖上有個小船,如今暖了些,也不結冰,不如一齊去賞些星光。”自己出了沈府才得無拘無束,便應了。

才從後門出了寺,寺前幾個小沙彌正細細灑掃,雙手合十恭恭敬敬便是見了禮。又沿著湖邊漫走,倒沒見著船影,才繞過個鬆柏林子,卻見個彩繪雕紋的大船停在堤邊,自己不由詰問道:

“倒不知你使了什麼法子,隔空移物麼?”

慕容念笑道:

“無雙城外大大小小的湖泊都有水道相連,移個船來不是難事,況這寒光寺也是個香火鼎盛之處,自然有水路通達。”

自己聽著倒像是預謀良久,隻是既來之則安之,上了船,進了寬敞敞的內廳,裡頭炭爐燒得暖哄哄的,卻不見半個人影。

慕容念笑道:

“莫瞧了,不如坐下來喝些暖茶罷。”

茶是好茶沁人心懷,正說著覺得船身動了,自己往窗外瞧了,確是%e8%84%b1了岸向湖心駛去。不由有些滋味,笑道:

“不問去路,倒像是任你擺布了。”

春寶笑道:

“賞星自然要往湖光琉璃處。”

自己聽著這句“湖光琉璃處”十分好,便道:

“不如飲些酒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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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念瞧自己已無大礙,便應了好,船上也是備了酒的,取了倒在酒杯裡,慕容念笑道:

“不如%e5%90%9f詩作對罷?”

自己聽了忙擺手道:

“這個我不會,換個彆的罷。”

慕容念瞧著自己笑道:

“不若試試。”說著就起句道:

“由來碧落銀河畔。”

月夜(下)

不知如何,便%e8%84%b1口道:“隻在蘆花淺水邊。”慕容念笑道:

“這不是對上了麼?不如飲一杯罷。”說著先乾為敬,自己倒未料著對得如此輕巧,陪飲了一杯,隨意想了想,好像有些句子,便道:

“颯颯東風細雨來,”

慕容念怕是慣會這些詩詞歌賦的,不假思索便道:

“芙蓉塘外有輕雷。”說罷又含笑看著自己,道:

“扇裁月魄羞難掩,”

自己不想他起了調?戲的心思,不免笑對道:

“小姑居處本無郎。”一語出了,本要絕了他的心思,不知為何又有些觸動,起道:

“直道相思了無益,”

一時他聽了,默默不語,才笑了說,

“我自罰了這杯酒,你對下聯罷。”

自己也不知為何%e5%90%9f出了這等感傷,便笑道:

“未妨惆悵是清狂。”

慕容念聽了%e5%90%9f哦一番,才笑道:

“妙極!”說著又飲了一杯,自己看來倒覺得他是貪酒,便笑道:

“如此一句一杯,怕是有喝不完的酒了。”

慕容念也含笑道:

“怕是隻能如此了,還得換個法子。”

正說著,卻聽湖麵平白傳來飄渺的曲子,起身隔了窗才看得船已駛得老遠,遠遠又看一處漁火清輝,想來另有閒人出來夜遊了。慕容念隻無意道:

“這曲風倒像是北歌的。”

自己細聽了這曲子,悠遠綿麗的,一詞一句都似在水波徘徊生姿,又兼有琴聲清越相得益彰,不由道:

“這曲子聽起來極好,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心念一轉便笑道:

“相逢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