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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e4%ba%b2你%e8%84%b1了朝廷,倒清閒了許多。”但見老丞相嗬嗬笑道:

“平日裡在你哥哥這住著,不外乎琴棋書畫花鳥魚蟲。”接著又道:

“這蟲裡,為父我最喜這金鐘子,你瞧,壺裡人生,沒天沒日,豈不妙哉?”

自己在一旁聽著這老丞相說話竟像是影射些什麼,秦意殊沉聲道:

“父%e4%ba%b2怎又胡言亂語起來?”

老丞相似被縛了手腳,連連道:

“吾兒說得對,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不過這金鐘子確實很妙,這陶罐裡困得又何止一人。”

說罷也不待秦意殊發作,便帶著秦意蓉出了門去,自己看出一家人不和睦,尷尬得緊,但見秦意殊麵上連連賠不是道:

“讓沈公子見笑了,老爺自告老還鄉來不得意,脾氣不免古怪些。”

相公隻道:

“將軍不但要治軍更要治家,著實辛苦。不知這會子軍中可齊備了?”

秦意殊聽了這話,額上先是冒了冷汗,忙答道:

“家中自會看緊些,軍中那些戰船兵器也在城外羅列好了,冬日天寒,若是騎馬去,怕要讓這位夫人受涼了,不若還是坐轎子去罷。”

自己看這秦意殊對相公懼怕三分,這會兒又是備得井井有條,但見相公道:

“有勞秦將軍了,城外路遠,還是備快馬往返好些。”

說著一行人來到馬廄,相公看中個通體烏黑的馬兒,小廝牽了出來,相公一躍而上,氣度非凡。自己不曾騎過馬,正不知如何,相公朝自己伸了手,自己有樣學樣,一腳踏上馬蹬。相公輕輕一拽,自己便坐在了相公身後。

秦意殊也挑了匹馬便騎了上去,也不帶什麼隨從,兩匹馬兒便騎出了秦府。

出了城門,不過幾裡路,望向前方便是長水漫漫皆結了冰,沿水而去,不一會子便進了軍營。但見軍營裡頭萬千兵士演練有聲,而守衛森嚴,自己看了頓覺得這秦意殊治軍有方,隻是相公見了卻蹇眉道:

“不想你還有這番才能,我倒是小瞧了你。”

秦意殊忙忙謙讓,相公隻擺手道:

“你有才便好,何必推%e8%84%b1,帶我去看北歌送來的那些水船兵器罷。”

但見秦意殊絲毫不敢違抗,策馬騎過營帳,眼前幾十艘戰船若龐然停在岸邊,相公見了臉上喜悅,又道:

“用沈家鐵礦造的兵器模子出來沒,不知仿得如何。”

秦意殊應了聲諾,便喚了個士兵去取,那士兵回來雙手各拿了一式的長矛。相公駕著馬繞著看那兩支長矛,輕聲道:

“娘子你可看出這兩樣的差彆?”

自己在馬上看那兩支長矛,一模一樣彆無二致,隻回道:

“看不出。”

相公笑道:

“借娘子幾根頭發用用。”自己聽了不解,便隨意扯了幾根鬢發,相公得了便將那頭發輕輕擲向那長矛,且見著一根頭發斷作兩截,而另一根仍是完完整整,自己看著才了然,原是用頭發試這矛的利鈍。

相公看了這結果,隻歎口氣道:

“有其形卻難得其精華,北歌攥著煉鐵方子,才敢將這兵器大大方方送給南楚。”

說得這番話,秦意殊麵上卻有了愧色,自己始終較不明白他與相公的關係,若論官商之道,自是尊卑有彆,而自己看來,兩人卻像主仆。

相公看了長矛,便也不看彆的兵器,隻道:

“回去罷。”

說著也不顧秦意殊如何,便策馬狂奔起來,終出了兵營。

相遇(上)

日頭過了中午,許是為慶新年,進了城但望見街上人來人往,勉強行至個十字路口,竟不想前頭已堵得水泄不通。坐在馬上向那人群一望,原是茶樓上立了個飄幡,寫著“黑麵說書”。外頭圍了客官無數,倒不知何人能有這本事,引得大家競相觀看。

相公見路堵了,隻想調轉馬頭尋一條冷僻胡同。自己好奇,拽了相公衣袖,朝一旁馬下的看客打聽。但見那看官笑道:

“這茶樓前兩天來了個黑麵說書人,講這南楚國的密聞逸事頭頭是道,更奇的是他說書時旁邊睡個白紋大虎,真真新鮮。這不,大家都來看熱鬨來了。”

自己聽了有趣,相公手鬆了轡繩,斜睨了那茶樓一眼,柔聲道:

“我家話梅兒有心,咱們便去瞧一瞧。”

說著相公微轉身摟住自己,足尖輕點,便飛身朝那茶館二樓行去,耳邊風嘯,一霎便落了地,正停在說書場中央,自己雖從未見相公使過功夫,但不知為何竟覺得稀鬆平常。而自己與相公如此大喇喇進了廳堂,周圍端坐的看官們皆被駭了一跳,而恰有個端茶送水的小二瞧了,便要來喝斥,相公隨手拾了個杯子朝那小二一扔,那小二卟嗵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大夥兒便都哈哈笑了起來。

相公這會子朝那小二冷冷道:

“不懂規矩的奴才,還不叫你掌櫃的來見我。”

自己隻知相公家是富可敵國,倒不知出得門來如此威風,心內正覺得好玩。這會兒,一個掌櫃模樣的男子畢恭畢敬陪著個黑麵神般的窮酸書生走了過來,而那書生身後果然有知龐然白虎。自己見了十分新鮮,而場中端坐的看官們也無不嘖嘖稱奇。

那小二的見了掌櫃,似得了投靠忙跑過去一番告狀,那掌櫃的才順著小二指的方向看見相公,忙奔了過來,就來行禮,喊了聲“大少爺”。

那小二聽了,一卟嗵又跪在了地上,自己才知曉這茶館也是沈家的產業。相公點點頭,眼睛含笑道:

“聽聞來了個說書的,也過來瞧瞧熱鬨。”

那掌櫃連連稱是,便指揮著小二在場中搬進了兩個太師椅,一並瓜果茶點都齊備了,自己便與相公落了座。

自打見著那黑麵書生,他便盯著自己瞧個不停,琥珀總說外麵登徒子多得很,自己今個兒倒真是切身體會。隻是那黑麵神雙眼內似喜憂參半,自己竟不覺半點討嫌,便由著他看。

這會兒掌櫃朝那說書人示意,那說書人動也不動,而身邊的白虎這會兒也似著了魔,竟生生要朝自己撲將過來,相公大驚失色,卻阻擋不及,自己嚇得渾身冰冷,而那白虎兒隻%e8%88%94了自己臉龐,卻不是要來傷自己。

相公原未明白,這會兒卻似了然,隻斥道:

“這畜生倒是陰魂不散。”

而一旁在椅上坐著的看客們都瞧了,又是嘖嘖稱奇,而那說書的瞧見了,嘴角掛著笑,自己不由瞪了他一眼,他竟笑得更深,隻衝那白虎喊了聲“白額候”,那虎竟乖乖離了自己依依不舍退了去。

相公細細瞧了那黑麵男子一眼,冷冷道:

“你莫要以為我會怕了皇%e4%ba%b2國戚。”接著又安慰似地看了自己一眼,才衝那掌櫃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既要說書,還不開場子。”

那掌櫃的應了諾,便請了那黑麵書生上台。那黑麵書生倒也無謂,上了台便敲了驚堂木,道:

“上回說道北歌有個三皇子,名喚慕容念,最好遊山玩水,一次誤打誤撞闖了南楚將軍府小姐的閨房,個中原委不再細表。”

說得這,下頭看官紛紛起哄,自己聽來確是個才子佳人的風月故事,不過應了市井狂徒的口味罷了,卻也耐了性瞧這說書人續又道:

“這回說到那三皇子送了那小姐個金絲帶,看官們不知,這金絲帶乃是三皇子從小用血伺的天蠶吐的絲結的,眾位想想,那蠶若指頭般大小,每日能吐甚絲,日積月累待那三皇子長大成人,才得了一條這樣的金絲帶。”

眾人聽了隻道是奇物奇事,可自己聽來卻不由心驚,上次看琥珀給自己收拾釵環飾佩,自己便曾隱隱約約記得裡頭有個金晃晃的長絲帶。

自己瞧著相公,相公臉上神情自若,笑道:

“怎麼又迷了?若你嫌他說的沒意思,為夫陪你回去歇著。”

一番話無半點破綻,自己隻搖搖頭,但看那說書人,敲了記驚堂木,煞有介事道:

“那三皇子最好作乞丐打扮又愛湊個熱鬨,自花榜會見識了這將軍獨女的才華學識,不由動了心。”

這說書人陰陽怪調說到“動了心”,台下又是一片哄然,忙催道“快接著說”。

那書生不緊不慢說到“那將軍獨女被召進宮,隻因貌醜不能冊妃隻封了個女官,眾人不知,那女孩兒是先皇寵妃的侄女,而太後對那寵妃有怨,見了這女孩兒自然也沒給什麼好臉麵。”

台下有個明眼的,直喊道:

“你這書生越說越真,竟像你瞧見的,我做生意到過京城,你說這事,不會是編派李敬暉將軍的家事吧?”

另還有人附喝道:

“誰不知先皇的寵妃便是將軍的妹妹蘭妃娘娘。”

眾人有心領神會地,皆覺得蹊蹺,自己聽得蘭妃娘娘心內一驚。那書生辯道:

“說書的隻管說些閒聞趣事,是真是假都憑看官們猜斷,大家圖個樂子聽了便忘了,況且世事本來就是真真假假。”

一番歪理,自己竟覺得意有所指,那些攪局的也覺得是這個理,便閉了嘴。而書生笑道:

“那皇上新登大寶,未曾握了十成十的權,處處還要受太後管製,太後在宮裡一手遮天,一日竟把那將軍家金貴的女孩兒綁去了地牢,幸得這三皇子借著金絲帶尋著了她,才悄悄將她救了出去。”

自己聽著愈說愈真,竟恍忽間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兒,又想得在秦府那老丞相喊了自己一聲“蘭妃”,便更覺得撲朔迷離。相公瞧見自己臉色不好,便起身斥道:

“掌櫃的,今天這書便不要再說了,大家散了罷。”

眾人正聽至興處,相公蠻橫,眾人不能反抗隻得嘴上罵罵咧咧。相公扶著自己,那掌櫃的忙叫小二去後院備輛馬車,自己仍願聽下頭故事,看得相公眼神嚴厲,隻得乖乖由他擺弄。

而那說書人仍是望著自己,又似憂心又似不舍,自己較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又隨相公下了樓。爾後一番折騰,才與相公一齊坐著馬車終又回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