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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作的若是劣句,反倒汙了我的畫。”聽他這樣,倒也不懼,開口詠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那春寶一愣,取了頭上筆,展了畫急急記下詩句,笑道:

“我今日應了你。”說著拿了畫往那蘭心園中去了。此番明姑娘如願以償,福身謝道:

“姑娘才華橫溢,心腸又好,若蒙不棄,望結為姐妹。”明姑娘誠懇,自己慕其行事寬厚有禮,也不推拒,想來欲告之真名,又怕惹禍,借了阿姊的名,福身回禮道:

“小女子李雲兒,與明姑娘結為姐妹,三生有幸。”明兒雖潔身自好,但畢竟花柳賤籍,見我毫不嫌棄,自然十分喜悅,便要邀我去香雲樓酌酒小坐。想得時辰尚早,便與明兒一行回了香雲樓。

但見香雲樓格局不差與月綺樓,反多了繁華貴氣,明兒於我坐在房內,仍是那個丫環上端茶送水,原來這個直爽的丫環名喚小香,與明兒雖為主仆,情若姐妹。明兒與我在高樓望遠,但見湛水渺渺無儘頭,船帆千競,景色開闊。明兒淨手焚香,彈首長曲,曲兒憂傷,此情此景,又想起自己也曾陪在沈無沉身邊,共登高彈琴。一時與明兒兩相心傷,各有所思。

一曲畢,不由問道:“明兒可是有什麼心事?”明兒歎了口氣,答道:

“煙花女子,平生夙願,不過尋個良人終此一生。”情愛可遇不可求,自己也參不破悟不透,無法相解,小香道:

“不日便要重放花榜,小姐何愁不得佳婿?”聽得小香道來,但不知那花榜為何物。明兒細細解到,原是富家紈絝子弟兼些好風雅的才子,為評花魁設的盛事,彼時占得頭籌,自然不憂%e8%84%b1籍之事。

細問花榜時節,不過半月間,聽得有琴棋書畫,自個兒才華雖有限,便定了主意要相幫明兒。如此鄭重允了諾,明兒再三謝過。見時辰已晚,便告辭離去。

待回了將軍府,想來書不過詩詞賦,倒能蒙混一二,及這琴一說,曲調清新的,回想一二倒也有些耳熟能詳的。但推得這畫與棋,想明兒才女之名,定然也有了計議。桃兒在一旁見我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自然又十分掛心,好言相撫,想起給父%e4%ba%b2請安一事,急急換了華服,朝父%e4%ba%b2書房行去。

待與父%e4%ba%b2請安畢,父%e4%ba%b2溫語道:

“吾兒,皇上傳了口喻,封你為五品女官,年後便要入宮。”心內不曾準備,十分驚異。父%e4%ba%b2繼又安撫道:

“這女官不過一年之期,皇上憫我隻得你一獨女,特準每月回府一次。宮裡父%e4%ba%b2會替你打點好,莫要憂心。”

聽得齊備,知此番逃不過,定心應答,免了父%e4%ba%b2的憂心。及至回了房,桃兒得知始末,兼聞得街頭巷聞,深以為宮內為虎狼地,不由替我憂心,我麵上作了笑,與桃兒講了進宮作女官的輕便之處,桃兒始才放了心。

花榜(上)

花榜這日,自己扮成明兒的丫頭,跟著用紗遮了麵。卻說香雲樓單給明兒撥了馬車,一眾人也算是浩浩蕩地朝那設局之地駛去。一路細聽明兒道了來去,今年花榜之會定在太傅家名下的迷樓。明兒見我疑惑,淺笑道:

“附庸風雅本就是士子儒生們的喜好,太傅家書香門第,承了這樁事,博個美名罷。”小香在一旁插嘴道:

“小姐才華出眾,一定是魁首。”明兒淡淡回道:“迷樓不知有幾重,各設了什麼名目。得了魁首自然好,但若遇不見真心人也是枉然。”自己聽得有理,隻道:

“明兒風姿出眾,每日慕名來的名門公子不可記數,不知可有你的意中人?”小香麵有得色代答道:

“小姐隻喜歡才子,那些個名門草包不提也罷。”聽得‘名門草包’這四字,明兒與我不由都輕笑出了聲。明兒也是個調皮的,笑玩又拿絲帕兒拂了小香的臉,道:

“小香的文才卻比小姐我不知高出多少倍了,名門草包這四個字用得巧奪天工的。”我一本正經在一旁助力道:

“明兒說得極是,我等都瞎了眼,半點沒察出小香的八鬥高才。”一時小香又羞又惱,三人前仰後合笑在一處。

待馬車停了,卻是在個鬆柏堤岸,外頭駕車的小廝置了腳凳,我與小香先得跳下,再輕輕扶了明兒下車。一時明兒亭亭玉立於湖光山色間,眼波流轉顧盼生了神采,一番行事作派也算是講究了。

再看得周邊岸上,一眾的馬車綿延,往來的不是美衣華服的貴公子就是青裳長帶的俊書生。又聞得撲麵香粉,卻是一眾鶯鶯燕燕紛紛下了馬車。再說香雲樓位於湛水北岸,自然與南岸不同,樓裡並未設了什麼吞利貪財的老鴇,也如那日在月綺樓見的般,由些個乾練年輕女子管著。正見著女管事走了過來,便有個小廝接引。原來柳暗花明,一個高聳的牌坊立在眼前,上頭書的揮灑大字正是“迷樓”。

過了牌坊門麵,裡頭青磚鋪的地,抬頭看勾角飛簷間掛了彩線,織了密密的網把個豔陽天割成了碎碎的格子。彩線上拴了一張張裁好的紅紙,迎風飄舞著,一眾人立著或思或論,倒也熱鬨。

明兒早識得規矩,信手扯下張,便向那迷樓的南門行去。小香與我急急跟在後頭,卻見門外守著個老學究,接了那紙,一字一頓道:“‘意中人’,設國字一。”明兒笑道:

“小女子不才,猜的是因果的因字。”那老學究點點頭,便允我們進了那個題了朱雀的南門。這樣想來,答謎便算是過了迷樓第一重。但見二重內設的並未新鮮,答個對聯而已,明兒又是隨手拿了個上聯,行到了門前,審看的卻是個尖嘴猴腮的公公,拿捏了聲音道:

“莫放春秋佳日過。”小香不由貼著我耳朵笑道:

“這聲音捏出的哪是春秋佳日,分明是伏暑寒冬。”那公公許是聽著了,直伸了手道,“先交個十兩銀子再答聯罷。”小香見這太監明目張膽地,惱道:

“你這公公不懂花榜規矩,隻有公子答題才收銀子,哪有小姐答題還直開口索要進項。”那太監斜睨了一眼小香,答道:“你身旁兩人遮了紗,誰知道是男的女的。”小香又急又怒,明兒止了小香,從荷包裡拿出了十兩銀子,盈盈福身道:

“公公有勞了,這下聯是:最難風雨故人來。”那公公拿了銀子,掂了掂道,“算你識趣,進罷。”這番終於通了關,進得迷樓三重。但見園內卻如樓外般植了鬆柏重重,隱約見路徑曲折。但見路口木牌上題了紅紙告示,道了源由,這園內設了個古陣法,除非應題而走,或是破了陣,否則鮮有人能走出來。

明兒望著我,我衝她一笑,三人定了心便進了路口。才行了幾棵鬆柏,再回頭看時,卻如煙籠罩般看不清來路,小香心生懼意,拽了明兒衣袖,明兒笑挽了小香的手,直指個兩步外的告示木牌,隻見上頭題道:

“今有蒲生一日,,長八尺;莞生一日,長一尺。蒲生日自半,莞生日自倍。問幾何日而長等?”自己看了不由笑了笑,奇這花榜之會竟還考起算術來了。心裡細細想:第1天蒲增長了8尺長,莞增長1尺長;蒲每天長度增加前一天增長數的一半,而莞每天增加前一天增長數的二倍;求第幾天長度相等。小香掰了指頭如算命先生般掐來掐去,明兒撿了根枝在地上劃了“捌,肆,貳,壹。”小香見了拍手笑道:

“還是小姐聰明,正是四天。”轉而又皺了眉道:“這四又怎麼走。”明兒拿了枝信手點去,卻正是指了第四棵古鬆。近前細看,果有個小徑幽深,於是棄了主道,三人進了,擠擠行著。

不一會果又有個告示牌,上頭仍是個算術題,寫道:有井不知深,先將繩三折入井,繩餘四尺,後將繩四折入井,繩長一尺,問井深幾何?~思~兔~在~線~閱~讀~

明兒皺了皺眉,一時答不出來,自己心裡想不過是個二元一次方程,古人不知罷了。於是上前解道:“井深八尺罷。”明兒與小香齊訝異看著我,於是依了前法,棄了旁枝叉道,數了八棵樹柏,又拐了個新徑。如此明兒與小香任隨我答了題,愈行愈深,,一時煙霧儘消,眼前仍是個小門,題了朱雀二字。門口個小廝,形狀無意,笑道:

“除了個乞丐,便是你們來得早了。”明兒依是福了身,便進了裡頭。屋內沉香繚繞,一幅畫掛在正中,細看那畫上山水有情人物自樂,隻可惜那畫似是被撕毀過,雖重糊在一張紙上,縫隙仍十分明顯。畫旁一布卷上有個提示:

“由畫猜門。”細看這廳內,恰有左右兩道門,遮了一樣的厚簾子辯不清裡頭光景。細看廳內空無一人,想是能到得這迷樓第四重的人確是少得可憐。明兒凝神看著那畫,小香道:

“不過是幾個人物駕馬出遊,哪有什麼玄機。”

一時三人苦思。

花榜(中)

苦思不得間,卻傳來一陣明快的笑聲,回身細看,正是兩女子盛裝走來,有說有笑。但見走在前頭的女子手上拿個輕絲帕兒,舉手投足間嫵媚妖嬈卻又不失韻味,待及身後的女子回轉相望,心內不禁一驚。隻見月君身上仍如上次般披了個腥紅鬥篷,笑眼看來,啟口道:

“明姑娘倒比我們早到呢。”明兒見著月君,似是早熟識得,上前向兩人道:

“明兒僥幸而已,怎及婉娘一二。”但見立在月君一旁的女子笑答道:

“姐姐過謙了,本就是各憑實力,倒沒有僥幸一說。隻這題,我與掌櫃的要先行一步了。”說著隨意掃了那懸著的畫,直掀了左門的厚簾,與月君一同離去。一番不過半晌,月君半點沒注意到自己,歎口氣不作它想。卻又說明兒被冷在一旁,小香看不過憤憤道:

“那個婉娘,不過借了婉戲的勢,就這般囂張。”明兒止了小香,毅然便欲跟著那兩人朝左門行去。自己臨走抬頭又看了眼那畫,一時靈光突閃,才了悟了個中玄機。一行三人從左門走出,算是過了迷樓四重天,一條回廊引路,假山堆積,曲折迷茫。但見小香疑道:

“小姐,那婉派的掌櫃為何會與紅花樓的婉娘做一處?”明兒不冷不熱道:

“那掌櫃的今日榮寵加身,當日也有落魄的時候,婉娘初曾出資幫她建了戲樓,爾後戲派聲名遠播,還是借了婉娘的婉字起的派名。如此一番,兩人關係自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