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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時候,早上起了大霧,馬都受了驚上不了路,更彆說出鎮了。”聽到此,疑道:

“大爺,怎麼單在鎮邊上起的大霧?”大爺眯著眼道:

“書生您還彆說,老頭子我一輩子就遇著兩回這事,這遭是第二回。上一回還是二十年前,南楚國一群沙匪占了清水城割地稱王,先皇派了兵,正是在這一帶激戰。可巧當時也起了場如今日般的大霧,把個芙蓉鎮護得周全,戰事才沒半點波及。”周圍有個年輕力壯的接言道:

“早就有人傳芙蓉鎮大湖裡住著神龍,福澤深厚。我看這是真話,不然咱南楚國數一數二的大富商們乾嘛都把家安在鎮上!”一時人人嘖嘖稱是。

聽得神龍起霧,倒想起昨日那馱碑的龍來,更想起謝如韻一直提得鎖鎮一說,似有關聯卻又不得其詳。但見得日頭漸升,行人稠密起來,雖換了男裝,在街上總是招搖。

心下有了計議,尋摸沿著出鎮的河水走,或有門道。及至了河邊%e4%ba%b2眼所見,才發現那霧起得十分壯觀,立在霧下遮天避日,霧裡霧外涇渭分明,更兼霧下河水湍急艱深,根本無法逃出升天。

出路堵絕,回鎮上更怕被沈家人尋得,進退兩難。正這時,忽聽後麵馬蹄聲兒愈傳愈近,怕是有人追來,一時心虛急往厚實的樹叢躲去。隱隱遠看,卻正是策馬疾馳的沈無沉,爾後追來的兩三匹馬上,正是琥珀珍珠一行人。但見沈無沉停住馬,似向四圍察看,自己屏氣凝神一動不動,但見他尋不著自己,手上的馬鞭狠狠地打在一個小廝身上,珍珠琥珀忙上前來勸。但見沈無沉調馬回走,不過一盞茶時間,一行人匆匆絕塵而去。

慣來雖見不得彆人為自己奔波受罪,但想得沈無沉非己良人留在此處也無益。一時走神,未發現何時有人近了身,反應不及,自己的嘴便被堵得嚴實。來人不言不語,直將自己往河邊拽去。心內驚惶,模糊見得一女子在遠處立著,還不及看清自己便被狠狠摔在地上。吃痛不已間但聽那女子道:

“本來你已經逃出來了,將你趕儘殺絕係屬多餘。”忍著痛抬頭看,正是眼睛裹著紗的謝如韻。再瞧將自己綁來的大漢,身上著的是家仆的衣裳,想必是謝如韻的心腹。一時明白因果,隻得歎時運不濟,命犯小人。

“隻可惜鎮被鎖了,你留下終是個禍害,今日我%e4%ba%b2自送你一程!”隻見她散發出一股冷寒之氣,自己大感不妙。果然那大漢得了令,衝上前來將自己更往河沿拖去,心內驚恐不已,拚了全力掙%e8%84%b1,奈何自己使力如撞在棉花裡,隻一瞬自己身體便淩了空,下一刻冰涼的河水侵入骨髓,急速推動著自己往那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衝去,霎時意識消彌,昏昏而去。

似曆了幾世的疲憊,夢裡掙紮了相遇贈珠的美好,一瞬又轉成了他的冷漠怒氣,像是站在高處搖搖欲墜。謝如韻扭曲著臉奚落,嘲笑一步步逼來,自己隻一退落了空便又是一場迷霧侵襲。重重魘住心魔,剩下前世丈夫愧疚的臉,一遍遍的對不起像像緊箍咒般躁急,影像昏花,自己終退無可退,大喝一聲。一時清明入心睜開了眼,但見自己躺在氈毯上。正這時帳簾掀開,進來位端著藥的姑娘,那姑娘見自己醒了,眉開眼笑道:

“醫聖大人說你今日醒,斷沒有晚一天的道理,果然沒錯”一時不得要領,開口問道:

“姑娘,這裡是哪裡?”那姑娘擺擺手道:

“大家都叫我小晴,姑娘不用這般客氣”但見小晴把藥端到自己身邊,自己欲起身卻半點動彈不得,小晴放下藥忙過來扶,見我吃痛,安慰道:

“五日前,巡邏的士兵把姑娘你從河邊救了回來,醫聖大人雖說今日能醒,但也需臥床養幾日才好。”但見小晴端起藥一匙匙喂著自己,心內溫暖感激衝她一笑。

小睛喂完藥,拿起帕兒幫自己細細擦了額上的汗,道:“姑娘幾日來都睡得不安,醫聖大人給您開了一帖安神茶,過會子端來給姑娘喝了。”

一時念想紛然,夢裡夢外的前緣後事,原本以為自己灑%e8%84%b1,不想還是鬱結在心底。小睛見自己呆呆的,知觸動了自己,便笑言轉了話題道:

“姑娘這幾日安心歇著,將軍說此處穩當,不用再躲到彆處去了。”不知其口中將軍為何人,疑道:

“小晴,此處是哪裡?”小晴笑道:

“我也不知此處在哪裡,將軍帶著軍隊從清水城退出來,一直就往深山裡躲,那天紮營時,剛好就在河邊救起姑娘你。”聽得小晴說“清水城”、“將軍”,情急問道:

“可是李敬暉大將軍?”小晴點了點頭道,“清水城裡本就隻有李大將軍,姑娘你怎麼了?”

聽得李將軍安然,心內一時放下大石,細問道:“小晴?將軍怎麼不在清水城裡,反跑到這深山老林裡?”

小晴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那夜將軍發了急令領了士兵出城,本來是不讓帶女眷的,是醫聖大人帶著小晴還有幾個醫女一起出的城。”原來小晴是醫聖手下的醫女,隻不知將軍如此移軍隱匿,所為哪般。小晴見我疑慮,重扶了自己躺下,溫和道:

“姑娘莫要心憂,多歇息養好身體才是。”說罷小晴端著藥碗出了帳,自己歎了口氣,盯著帳頂欲想出個前後因果,想得深了漸漸暈眩,便又沉沉睡去。

認%e4%ba%b2(上)

醒來已是黑夜,望著帳裡燒得旺旺的火爐,又想起白日裡常帶著笑意的小晴。如今氣節已入了深秋,恍然在這異世已有了一年半的光景。隻落得身無長物更無%e4%ba%b2人相伴,淒涼之感頓生五內,引得一陣急咳。

但見得簾影輕動,進來的竟是一身便裝的將軍。隻見將軍白發添了鬢,雖得英武之氣,孑然半生又似孤苦。一時話聚百端無從啟口,將軍關切道:

“姑娘傷可好些了?”將軍暖言,感激點了點頭。將軍轉而問道:

“姑娘家在何處?看河水流向,姑娘應是芙蓉鎮上的百姓吧。”將軍征戰沙場無往不克,自然明察秋毫,自己來曆不明,無怪他%e4%ba%b2自探看。想想便有意解疑道:

“小女人確是芙蓉鎮上的百姓,姓陳,名喚惜年。因孤苦伶仃,常作男裝,不想日前失足落水,醒來就在此處了。”料想得一番說詞滴水不漏,看將軍臉色果半信半疑,續問道:

“那姑娘可知鎮上沈謝二家景況如何?”不知將軍所問為何,據實答道:“街上都說沈家要娶丞相家千金,擺個足月的流水席,隻知其采買了大批東西以供開銷。謝家倒沒什麼熱鬨看,隻聽說謝家小姐從將軍府回到了鎮上,鎮上人都誇她不忘養父,行的是雙孝。”

將軍聽得謝如韻,果變了臉色,隻溫言道:“鎮上人無知,不明真相罷了,惜年你既然是孤女,暫且好好在此養傷。”說罷如觸著痛處般,愴愴然出了帳。

如此過了幾日,日日吃藥,小晴口中的醫聖大人隻來看了一次順便換了個藥方子,將軍倒不曾再來盤問。每日心憂悶閒,隻得小晴陪著自己說些話。終不知過了幾日,自己能下床了,額上裹了防風的紗便由小晴扶著望景。見得軍隊紮營處正是老林裡坡穀,漫眼望著山高遠綿,天闊氣清,心裡倒是好受了些。

這幾日看大軍盤桓,每日軍士操練聲不絕於耳,至晚間帳外也未斷過巡邏。一切井然有續,隻不知大軍聚於此處供養從何出,又是何計策。好奇蒙心,與小晴說是去謝將軍收留之恩,小晴不疑便將自己帶往將軍營帳。一路兵士都認得小晴,倒不多盤問。及至帳前,與出來之人打了個照麵,竟是謝家少爺謝奇安與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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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隻奇在謝奇安望了我一眼便帶著雲兒往一旁走去,竟半點認不出自己。疑慮積壓,不曾進帳便與小晴回了原處,輕道:“小晴,取鏡子來罷。”

小晴猶豫,見我怒氣,終取了鏡子。但觀鏡內,自己臉上果不知何時多了大大小小的暗痕,雖無一處致命,卻如百蟲爬滿了臉般令人作嘔。一時才明了,為何帳內並未放著鏡子,為何心細如塵的謝奇安與有幾麵之緣的雲兒也沒認出自己。晴兒連聲安慰道:

“姑娘不要心憂,醫聖大人說回城時藥材齊備,臉上這些痕跡還是有辦法消掉的。”晴兒幾日來陪在自己身邊,可歎竟無半點厭棄之情,笑了笑道:

“晴兒,我沒事。”解了額上的紗,直作了麵巾覆在臉上,若有怨也隻能怪是自己一路軟弱尋來的境地,霎時心境變老。

獨在帳裡歇息,細細撫著自己的臉,從那河水一路衝來,能留得命在已是大幸,臉上落了痕跡也是難免。隻可惜恨意怨念並不是如此便可一筆勾銷,回想過往的辜負,隻生生將指甲嵌進肉裡才好受些。

做了打算到了晚間,向將軍稟了謝意,複道:

“小女子得蒙將軍收留,無以為報,但能在將軍身邊打雜,以表其心。”將軍見我誠懇,倒也不為難,允了我在帳中做些雜事。

第二日清晨蒙了紗,進了帳,不想案上坐著的人竟是陳世謙。一時急欲回轉,不想他竟開口留道:“惜年?”隻見陳世謙走到自己麵前,道:“將軍飛鴿向我查探你的身世,我知是你就趕了過來。你在沈家到底如何?”

一時知無法相瞞,更不知從何答起,隻淡然道:“現今我十分好,不知哥哥來又是為了什麼?”

見我不願相告,陳世謙倒也不生氣,道:“現下時局很亂,將軍府內的布防圖紙被盜,十日前西晉借了這圖紙悄無聲息便兵臨城下,如今清水城已被西晉奸賊強占。”

暗思這布防圖紙被盜定是內賊所為,戰事之前,謝如韻偏偏就回了芙蓉鎮,且鎮上又起了防戰的奇霧,如此思量,此事定是與沈謝兩家%e8%84%b1不了乾係。隻麵上不露痕跡,但聽陳世謙又道:

“你從小拿著安康玉的事,我並未與將軍提起,此事全憑你自由。”說著陳世謙從懷裡拿出張信函道:

“將軍回來,你%e4%ba%b2交與他,就說是鄴城已有了準備。如今戰事一觸即發,我也不能在此多做停留。”說著便有軍士牽來一匹馬,陳世謙跨馬從那林間新開的小道急馳而去。

望著馬消失在林間儘頭,不由又歎了口氣。他雖確有負於惜年,但自古君心叵測,為了家中義妹棄了皇家大好姻緣本非良選,由此看,世道裡各人隻各取所需而已。

將軍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