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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寵溺,自己隨之心暖心冷,都是這樣自然。

琥珀立於一旁雖然冷淡,心地卻是好的,見我呆呆的有心事,便與我說李將軍今早遞了帖子過來,少爺難推辭便攜著翡翠珍珠去了。如此,反覺自己心眼太小,繼而想問她琉璃的去處,又覺不該,便又作罷。

日子細長難以打發,與她一問一答,知她會彈琴,便覺得十分好。隻是又有幾分小心翼翼,問她可否介意唱一首曲子。她倒有些訝色,隻一會便沉靜了,取了九弦的琴來,細心淨手焚了香,方撥弦起彈。不由暗歎沈無沉的四個丫環,都是有著玲瓏心的妙人。

一首綿長的曲兒傳來,帶點溫和憂傷的意味,仿佛有個故事,聽著竟就纖細敏[gǎn]起來。

何時,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音,

“曲傷,不宜耽之。”

尋聲望去,門口站著一位被丫環簇擁的小少爺,竟是冬日救起的寶兒。想這沈崔謝楊一代代的聯姻,寶兒出現在沈家也算是訪%e4%ba%b2友了,並不奇怪。細看他個頭長了些,越發的粉雕玉琢,說話倒是依舊有板有眼。

“我回了家,過了許久去尋你,聽鄰居說你家搬進狀元府了。昨夜在宴上見你,才知你跑到我大外甥家裡了。”

聽此不禁幾重疑惑,寶兒小小年紀,昨夜竟也在酒宴上。若在,自然認出我,隻不想他次日就來興師問罪。

琥珀見我奇怪,與我耳語道:“寶兒少爺的姐姐便是沈無沉的母%e4%ba%b2。”聽得此,心底覺得這代差十分有趣,便說與寶兒自己如何就成了他%e4%ba%b2大外甥的婢女。

寶兒沉%e5%90%9f半天,開口道:“我%e4%ba%b2甥兒如此將你劫來確是不對,隻是他的事我也不大管。”說著還皺起他的眉頭,繼續道:“若我跟他要了你,你願不願跟我回去?”

心裡好笑,楊家與沈家並無差彆,便回他道:“此處彆處都一樣。”

他聽罷似有疑惑,竟語出驚人:

“你是不是被我外甥迷住了?”說罷自言自語:“如此來也不怪你,多數的女子見了我外甥,都是願意以身相許的。”

眼睛不由得睜大了瞪他,哭笑不得,他擺擺手,隻說改日時候方便,找我解悶,說完便攜著他身後站的四個小丫環走了,隻留我有些發傻。琥珀倒半點不驚,隻說寶兒少爺從來便是如此,彆人初見時都有些驚異,日久了便好。

聽得如此,便又想起冬日遇見的開心歡笑的寶兒,十分的感慨。

更深夜漏,沈無沉才得回來。見他十分疲倦,倒也沒有與他說寶兒來訪的事。隻他自開了口,問道:“你認得寶兒?”

便答了:“寶兒一日離了家迷路,在湖邊恰被我救起,交情淺薄得很。”

他似滿意我的回答,道:“寶兒今日與我要你,隻你算有良心,並未答應。”

聽他說話,見他每日如此犯病,倒有些不忍了,答道:“此刻我在你身邊,便於你我都是好的,來日苦長,強求不來的。”

他見我論起禪來,略有些厭倦,便擺手,喚我與他倒與熱水擦臉。水自是早備下了,再兌好時,卻見他竟自睡著,眉眼十分溫和。歎氣,擰了毛巾與他細細擦著臉。見他未醒,便與他%e8%84%b1了鞋襪,細致蓋好那床薄被。

收拾好許多,想自己如今也是他的貼身丫環了,確是應守著他,便退至外間躺著,心底實在無意義於如此,想沉沉睡去,適得其反久久難成眠。

便直拿了筆墨寫自己喜歡的小楷字:

“寒流襲港驅車往地老天荒,橫行直闖車閃過白加道旁,山頂觀賞到的世界在發光。

曾經某某在旁,圍山腰一圈探訪。

為何夜色都因商廈變金裝,為何望海可使人望到舒曠,風吹樹樹林惟有棄掉黃。

頑石叫情侶亂刮,名字與盛世比風光。

這山頂何其矜貴,怎可給停留一世。隻得很少數伉儷,在這風景線上建築關係。

這山頂如何高貴,似叫人踏上天梯,高高在上的聲勢,就算失戀也是壯麗。

就似海景會淩駕一切。

零時未分當天多動魄驚心,乘著夜深他跟我霧中踏雲,漆黑之中給警察笑話勇敢。

淩霄閣不吸引,沿山腰觀景更狠。

回到現今灣仔竟無法俯瞰,從前共他於這裡謀殺光陰,施勳道上長留富貴浮雲。

留下過寒冷熱%e5%90%bb,留下最儘責的街燈。

可惜像霧都汙穢,令這海景變成個謎,甚至灣仔也漸覺縮細。”

寫完,不禁怪古夜寂長,才如此相思,竟想起前世的都市夜景,這樣的遠距觀看,竟真是隔世。

猶疑不欲放下,心底反複哼著這首歌,帶著那些浮雲過往,終至黎明時睡了去。

第二日,沈無沉竟又是早早離了家,過了將軍府。如此兩次三番,隻每日晚間可見他疲倦自睡去。問同去的珍珠翡翠,竟也不知所為何事。

四日下來,沈無沉終不再出門,歇在家裡每日卻仍有許多分號的掌櫃來訪,心底隱覺得有大事發生,忍至晚間終開了口問其原由。

他聽得我問,麵有沉色,答道:

“西晉新登國主,雄心抱負,屯兵十萬,欲征討南楚。清水城是邊關重鎮,不日便會兵臨城下。眼下朝廷內皇上主戰,九王爺主和,力量紛爭,難以相抗。將軍連日來曉我以義理,望沈家相助糧草。助,卻是公然與九王對立;不助,便是棄民叛國了。”

聽罷,確是難題,沉%e5%90%9f間,一時無計,隻得勸他養身為上,儼然已是儘心儘責的當職丫環。他倒也聽得我勸,隨我為他擦臉,服侍他臥床歇息。隻欲轉身離去時,他倒又抓住我的手腕,似有不舍又似堅定,終放了手,聽得他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有退路的,你且去歇了吧。”他如此說,便是有路的,放了心衝他笑笑,攜了燭火退至外間,一夜各自睡去。

壓境(下)

第二日,便傳兩百裡外西晉十萬大軍來犯,旗鼓甚張。清水城雖有天險,但朝廷態度不明,後援之事竟十分渺茫,頓時人心惶惶。沈無沉得了消息,不知作何考慮,不問原由便將我送至楊家彆院暫避。

彆時倒也不曾言明,沈無沉隻說讓我陪寶兒玩耍。上了馬車,街市如昨,隻行人稀少十分蕭索。放下簾兒,沉靜的琥珀竟也麵帶著憂色,又多添了許多不安。

到了楊家彆院,門口早有家仆來引。過了影壁,轉了回廊,不消一會便來至一個小廳。廳門口站著一個小丫頭,與那家仆問了來去,掀了竹簾隻讓我一人進了門。

進得門來,隻聽笑聲傳來。抬頭看去,見得主位榻上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懷裡摟著的正是撒嬌的寶兒,另有兩位夫人坐在下首,也是微笑著與老太太說話。一眾的丫環婆子立在其後,打扇的,倒茶遞果盤的,十分的忙碌。//思//兔//網//

見得這番其樂融融的光景,倒衝淡了一路所見的蕭瑟。正立著不知行止,邊上的一位嬤嬤倒像知道我的,麵帶喜色拉著我,急向前道,

“太君,那日把小少爺送回來的姑娘就在這呢。”不想這位嬤嬤正是那日送寶兒時,在湖邊給我開小門的。

走到前邊,入鄉隨俗,依著規矩福了身。老太君笑著道:

“我那曾外孫倒有心,看這丫環也是手腳伶俐的,這幾日,你先陪寶兒玩耍吧。”兩位夫人皆稱是。老太君說著,轉向寶兒道:“這般可遂你意?”

聽得這話,思這老太君輩份上竟是沈無沉的曾外婆了,在場的兩位夫人更都是沈無沉的外婆。想得迷糊了,寶兒不知何時走到我麵前,喚我跟著他,一位婆子四個小丫頭都跟在他身後,一齊出了廳門。

從後廊走得角門,又一條窄巷,沿著行到儘頭,終轉進了個院子。院內彎塘荷風正盛,幾隻仙鶴立在小石上,十分有趣。跟著過了抄手遊廊,行至三進一排的正中廳門口,兩個服飾齊整的大丫環正立著說話。

未進門,老婆子便領著四個小丫頭去習規矩去了。那兩個大丫環見得人來一個打著簾,一個不消一會便端來茶水點心。

琥珀原也是跟在身後的,見我與寶兒處著,便跟那兩個大丫環都退了去。寶兒這才開口道:“看來我外甥心裡也是有你的?”

聽得寶兒突兀道來,本有些衝淡的心思反而被勾起,不知府外形勢如何,隻下定決心:若沈無沉有難,自己定是要去尋他的。

不知何時寶兒踱起了方步,“他本來不願把你送到我這兒來,如今又改了主意,多半是怕你讓他分心。”說著頓道:“你這樣子擔心也是沒有什麼用的,如今形勢不明,你且安心在這住著吧。”

寶兒如此幼年,倒是老成的,不曉他心底藏了多少事情。見他進了裡間,喚我給他磨墨,自然也是今日的本份。他提筆練起大字,一撇一捺極認真,問他如今誰在教他。他道:“你見了便知道了,等會子吧。”

心裡有些好奇,不一會果聽得丫環隔門道:“少爺,教課師傅來了。”

寶兒起身去迎,我自跟在身後,在門口打了個照麵,心口嚇了一跳,竟是惜年的哥哥陳世謙。

狀元郎見了我,麵上也有一絲驚色,倒很快掩了去。寶兒見著他來了,十分%e4%ba%b2熱道,“這幾日練的字,請師傅過目。”

說著寶兒與陳世謙自在書案那論書法形意,細看陳世謙雖帶幾分文弱書生氣,眉眼卻十分堅毅,氣質清雅,得皇家青睞也是自然。隻這番做了狀元郎,卻屈尊楊家,竟難猜其中緣故。

且看兩人論完書法,寶兒有惑,小小年紀倒問起形勢。陳世謙也不避諱,揮灑意氣,論天下形勢:

“當下,南楚雖與西晉、北歌三足並立,但南楚地沃民豐,得天垂青,當今聖上文蹈武略%e8%83%b8懷遠誌,集有效之力平息內患,自可進而一統天下。”隻見陳世謙說得此,神采奕奕,竟一掃書生百無一用之感,不禁心生敬意。但聽得寶兒人雖小,一問中的:

“先生一力主戰,蒙聖上恩代天巡狩,雖於李將軍有助力,但清水城中有九王壓製,朝廷內仍有太後丞相掌權,外又有西晉壓城,情勢堪憂,卻不知這有效之力從何而來?”

聽得兩人一來一往,漸辨明天下形勢,如今聖上一派果落了下風,這有效之力定是借得豪商。狀元郎%e4%ba%b2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