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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來,應該就是為了父%e4%ba%b2的事,他從車上下來,郭建民掏出煙來遞煙給郭橋:“郭橋你回來了啊?”

郭橋擺手:“建民叔,我不抽煙。你怎麼有空過來?”

郭建民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是為你爸的事來的。郭橋,你也知道,你爸爸是我叫過去的,現在出了事,我們心裡都不好受,我也非常為難,就算你爸不怪我,吳老板那邊我也不好交待。”

郭橋說:“建民叔,我知道這件事你是完全出於好心,幫個忙,並沒有從中賺取任何費用,這件事的責任不在你,我們隻找吳老板。”

郭建民猶豫了一下說:“吳老板的意思是,他也很無辜,賠兩萬塊錢他就認了。讓你們彆去找他了。”

郭橋搖頭:“這件事誰也不想,但是既然發生了,就得承擔起這個責任來,吳老板自己做老板賺錢,就應該想好了這其中的風險。我爸倒黴,受那麼大的苦,總不能還讓我們自己負擔起所有的責任。”

郭建民看著郭橋:“你這是要去哪裡,找吳老板嗎?”

郭橋笑了一下:“沒有,我去我姐家看看,她家要殺兔子,我要去幫忙。過兩天去給吳老板拜年,順便說說這個事。”他不打算給郭建民說實話,很明顯郭建民還在吳老板手裡做事,是偏向那邊的,估計姓吳的一聽到風聲,人就跑了,無論如何,得和吳老板當麵聊一聊,行不通再走法律途徑。

郭建民點點頭:“那你們去吧。回頭再來說你爸的事。”

“好。”

郭橋上了車,曹駿問:“說什麼呢?”

“那包工頭叫人來說情,就是不想承擔責任。”郭橋歎了口氣。

曹駿說:“那也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

“是啊。”

吳老板家裡就在鎮子邊上,房子是挨著馬路修的,鄉鎮的房子都這樣,喜歡挨著馬路修房子,因為交通便利,卻忘記了這樣一來,成天都是噪音和揚塵,不知道怎麼能夠忍受的。住在馬路邊,不如住村裡了。

吳家的房子很大,修得很闊氣,就是灰塵多了點。十二開的合金大門開了一扇,還是半開著的,郭橋站在門口敲門,有人從後麵過來:“找誰?”

郭橋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吳老板。”吳老板在他爸住院期間去過一次醫院,是以郭橋見過一麵。

姓吳的一見他,下意識就想往裡走,郭橋趕緊跟上去:“吳老板,過年好啊。”

姓吳的站住了,板著臉說:“你們彆再來找我了,就你爸爸出事的那個工程,我總共也沒賺到一萬塊錢,全都給了你爸還不夠,還得倒貼,我虧不虧啊。你們也不要太欺負我好說話了。”

郭橋還記得當初他去成都醫院探病的時候,話說得可比現在動聽多了,說隻管把身體治好,彆的什麼都好說,如今可是完全兩個態度啊,他麵無表情地說:“吳老板,我爸為了賺一百二十塊錢一天的工錢,出了力氣還不算,結果連命差點都搭上,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至今還躺在床上呢。”

姓吳的嚷嚷說:“我都說了,那是你爸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是我的責任。你們這樣,我這個年還過不過了?”

曹駿冷冷地說:“吳老板,既然做了老板,就要負擔相應的責任,不要隻管賺錢,不負責任。”曹駿穿著一件黑大衣,雙手插在衣兜裡,麵容冷峻,說話的時候一字一句,非常冷酷,頗有點殺氣,就跟黑社會老大似的,尤其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吳老板看了一眼高大冷酷的曹駿,心裡有點犯怵,他轉臉看向郭橋,聲音大起來:“你這是想乾什麼?叫幫手來想嚇唬我?”

郭橋笑了一聲:“他是我朋友,陪我過來談這個事而已。不巧,他就是個律師,專門給人打這類官司的。吳老板不願意給錢,那咱們就法院見。”

吳老板的嘴%e5%94%87哆嗦了一下:“我跟你爸又沒簽合同,這就算是告到法院,也不是我的責任。”

曹駿說:“這種事簽不簽合同沒有任何關係,隻要有人能夠證明他是在你的施工隊裡出的事,那就是你的責任。不過吳老板這樣推諉責任,大概是不打算再乾這一行了吧。”

姓吳的看看曹駿,又看看郭橋,聲音大了起來:“那你們想怎麼樣?”

曹駿說:“按照勞動法,被雇傭者在工作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事故,一切責任應由其雇傭者全權負擔。在施工過程中,因為施工隊的疏忽,導致郭橋父%e4%ba%b2踩空,這是整個施工隊的責任。郭橋父%e4%ba%b2最大的責任,就是他沒戴安全帽,這是他的疏忽失職,也應承擔相應的責任。按照勞動法來劃定責任,責任劃分大約為八二或者七三開,任何法官都會如此裁判。”

郭橋和楊誌軍都看著曹駿,他們其實之前並沒有商量好這個策略,不過曹駿很厲害,順著郭橋的話將這個謊圓下去,並且說得頭頭是道,令人信服。

姓吳的臉色發白:“你說我要承擔百分之七十的責任?”

“要看法院怎麼判,甚至可能是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九十的責任。”曹駿冷冷地說。

姓吳的一%e5%b1%81%e8%82%a1坐在了椅子上,許久都沒說話。郭橋說:“吳老板,我爸受傷住院,一共花費了八萬一千多的醫藥費,費用清單我都帶來了,吳老板你可以看一下。這是工傷事故,農村合作醫療不給報銷,而且你也沒有給工人買意外事故險,這說起來也是你的失職,所有費用就得我們自己來承擔。我知道,誰都是討生活,不容易。我不想這個事最後還鬨到法院去,還得另外出一筆訴訟費,也耽誤大家的時間,所以我想,我們還是私下裡協商一下算了。”

過了好一會兒,姓吳的說:“這樣好不好,我再出一萬塊錢,這事咱們就算了了。”

郭橋說:“五萬,八萬多的費用,我抹掉零頭,你負擔五萬,剩下的我們自己負擔。吳老板如果同意這個要求,我們就把這事了結了。你知道,我爸這次一摔,以後就不能乾重活了,基本上等於喪失了勞動能力,損失的遠不止這幾萬塊錢。”

姓吳的家人也出來了,開始七嘴八%e8%88%8c說起這個事,都覺得自己很冤,請人乾活,讓人賺錢,最後還落得這個下場。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的說:“我爸爸又沒請你爸爸來做事,是彆人叫來的,你應該去叫那個人賠錢。還有,你們怎麼不去找房子的主人賠錢,那不是在給他家乾活,應該他負責任。”

曹駿冷淡地說:“叫郭橋父%e4%ba%b2去乾活的人,他並沒有從中獲取任何利益,所以他沒有責任,假如他叫來一個人,吳老板付了他額外的費用,這個事,他也該承擔責任。至於為什麼不去找屋主,是因為屋主將整個建房的工程都承包給了吳老板,屋主也就不必承擔任何責任。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搞法律的,都是有據可循,隻找直接責任人,不牽連無辜。去法院,也是一樣的判法。”

這些話,從身為“律師”的曹駿嘴裡說出來,要比郭橋說出來有力得多。

吳老板雙手捧住腦袋:“五萬塊,一分也沒得少了?”

郭橋搖頭:“沒有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上法院打官司吧。就算是三七開的責任,吳老板你也得賠償我們五萬六千多塊。”

吳老板將家裡人叫到後麵商量去了。

楊誌軍小聲地問郭橋:“你同學真的是學法律的?”

郭橋笑了一聲:“他懂這個。”曹駿自己作為企業法人,對勞動合同法絕對是有一定了解和研究的,所以才說起來頭頭是道。

曹駿小聲地說:“他要是不願意給錢,到時候就打官司,我給你們請律師。”

郭橋笑了一下。

過了大概有一二十分鐘之久,吳老板那邊顯然也經過了深入的討論,然後出來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同意賠償,但是隻能賠四萬。”

郭橋說:“五萬,不能少。吳老板,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法院判你八成責任,你就得負擔六萬四了。”

“四萬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郭橋啞然失笑,這難道是菜市場買菜?便搖頭說:“五萬,我已經退讓了很多了。因為我要上班,不想抽出時間來打官司,但是如果真要打,我也是奉陪的。我這麼做,隻是為了讓父母心安。吳老板也算積德吧,幾千塊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兩把牌的輸贏,但是對我父母來說,卻是大半年的收入,尤其是我爸已經沒有勞動能力了,還要吃藥,這後續的花費,我們都沒跟你要求了。”

郭橋始終不肯讓步,姓吳的也不肯爽快地給一個答複,一千一千的跟郭橋磨。最後還是沒能磨過郭橋。姓吳的說:“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要以後賺到有錢了才能給。”

郭橋看了一下吳家的裝飾和擺設,笑了起來:“吳老板跟我開玩笑呢,三萬塊錢都拿不出來?”彆說三萬,估計三十萬都拿得出來吧,有一種人,就願意欠債,明明家財萬貫,卻不肯還人幾個銅板。

“真沒有。”姓吳的說。

郭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就麻煩你去借一下吧,三萬塊錢,我想也不難湊齊。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

姓吳的說:“就不能打個借條,以後有錢了再還?”

郭橋說:“我人不在老家,就過年這幾天在家。我爸不能走,我媽要照顧我爸,走不開身,你有錢了會主動給我家裡送過去?吳老板彆為難我們了,這點錢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吳老板你好心有好報,彆讓我爸媽來回跑了,萬分感謝!”

曹駿和楊誌軍也都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來,一副你不留客,客自留的架勢。郭橋又說:“明天就過年了,拿不到錢,我就天天過來吳老板家裡要錢。”

吳老板臉色一黑,大過年的上門討債,尤其是春節裡,這是相當不吉利的,他咬咬牙:“那我去找人借一下,可能湊不齊那麼多。”

“那你還是多找人湊一點吧,都湊齊了給我,不然我還是要過來的。謝謝了。”郭橋閒閒地說。

吳老板咬咬牙,出門去了。

他們三個坐在人家屋子裡,也沒個人來招呼,連口水都沒給喝的,他們自得其樂,兀自聊著天,顯得十分休閒自在,期間郭橋還跑出去買了水來喝,自己招呼自己。

吳家人再沒露過麵,等了大概快兩個小時,吳老板終於出現了,手裡提著一個包,說:“隻借到了兩萬塊。剩下那一萬,實在是沒辦法了,要開春了才能有。”

郭橋將錢清點好,說:“那好,我明天再過來吧。”

吳老板咬著牙說:“明天也沒有。要明年了。”

“明天要是沒有,就初一過來給吳老板拜年。”郭橋說。

吳老板氣衝衝地進屋了,曹駿看著郭橋,衝他豎了個大拇指。郭橋也沒有馬上離開,吳老板進去了一會兒又出來了:“來,這個是我小孩子給我湊的錢,一萬塊,全都在這裡了。”

郭橋笑著說:“謝謝吳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