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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已是坐滿了家人,嗑瓜子的、喝茶的、聊天的,等等,一概都有,老太太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至少在老人家眼中,家庭和睦、子孫滿堂就是最大的幸福。

三個小家夥在客廳裡打鬨,兩個小嬰兒出門時已經睡著了,現在被靳湛柏和斬月輕輕放在老太太床上。

滿月宴中午十二點開始,家裡擺出了宴客時的大圓桌,訂做了5磅的蛋糕,廚房裡熱火朝天的忙,一碟碟可口的美味佳肴依次呈桌,一大家子請來了老太太,上座,待老人家坐好後子子孫孫紛紛落座。

斬月和靳湛柏抱來了剛醒的小嬰兒,大家一哄而上,氣氛烘托到了頂峰,徐媽於亂糟糟的客廳對隔了很遠距離的安煒陽說:“陽陽,我叫你帶單反的,拿出來給咋家拍個全家福。”

“我這就去拿。”安煒陽跑出了餐廳。

徐媽開始指揮:“小五,帶著你媳婦站在你媽後麵,來,老大老二老三,都過來站好,四妹呢?”

“來了來了。”靳百合從旁邊擠出來,找自己的位置站。

然後是小字輩,站在父輩後麵,亂哄哄的餐廳漸漸排出了順序,安煒陽也拿來了單反,調好焦距和傭人簡單的講解一下他自己也站進了全家福中,徐媽看了看整體效果,還不錯,於是也坐下來,在老太太身邊。

最前排的隻剩下了兩個老姐妹,老太太突然哭了,摸著自己坐的這張椅子,哽咽的淚流滿麵,徐媽抽了桌上的紙幫她擦掉眼淚,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滿是歎息:“寶芬呐,人這一生,不就是一代送一代嗎?老爺子走了,咱們不也快了嘛,其實這一生活的不屈啊,值了,彆哭,啊,彆哭。”

“媽,”站在後麵的靳百合壓住老太太雙肩,溫柔的安慰,“你還有我們這麼多%e4%ba%b2人,哭什麼?孩子們都這麼孝順,都在你身邊,彆難過,今天是個好日子,彆哭。”

老太太把鼻子吸住,不停的點頭:“哎,今天是好日子,不能哭。”

靳百合拍拍媽媽的肩膀,一直延續著這個動作,抬起頭對著前方的鏡頭微笑。

老太太與徐媽抱著三個小家夥獨坐第一排,後麵依次是靳百年這一輩和靳東這一輩,隻是誰都預料不到,這是靳家的最後一張全家福,而靳東,永遠缺席了這張照片。

“1——2——3——茄子!”

哢嚓聲響,定格在相片中的每一個人都揚起了淺淺的微笑,這是生命裡最美好的年華,當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逐漸老去時,或許孤獨無依,或許兒孫忠孝,不管結局如何,這張照片都將成為彌留之際他們最溫暖的回憶。

隨著歲月變遷,這張相片裡的人會一個接一個離開人世,而它依然會年年歲歲往下傳承,延續著靳家的香火與生生不息的希望。

……

中途,斬月去廚房給三個小家夥熱牛奶,前腳剛離開餐桌,夏雪小心翼翼望了望其他人,非常悄靜的也離開了餐廳。

並沒有人注意。

推門進去廚房,斬月和家裡傭人正在聊天,談的很投機,見夏雪進來談話本能的終止,傭人問夏雪需要什麼,她找了個借口把幾個下人支出去,斬月晃著奶瓶卻已經留意著她。

時間不多,夏雪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存折遞給斬月:“路斬月,我相信你,所以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沈書是我的女兒,我聽說她要結婚了,這張存折裡麵有五百萬,你以你的名義幫我給她,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打破現在的平靜,對靳家對百年哪怕是對沈書都一樣。”

斬月自然茫然的張著嘴巴,許久又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夏雪看著斬月的微笑,卻不以為意,但眼梢已經通紅:“我不配當媽媽,沒關係,隻要她幸福就好,你把五百萬給她,薑家是豪門,豪門媳婦不好當,妯娌間處處攀比那是躲也躲不掉的,以後我還需要你的幫助,而且,我會經常找你打聽她的消息,希望你不要煩我。”

斬月皺著眉頭質問夏雪:“書有爸爸媽媽,她怎麼可能是你的女兒?”

“你和小叔結婚那天,我看到了沈書的父母,他們就是當年來醫院帶走我女兒的那對男女,我怎麼會認不得呢,他們看到我也嚇的麵色慘白,這更是證明了沈書就是我的女兒。”

斬月覺得腦子很亂,她不想再攙和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存折推回夏雪手中,斬釘截鐵的說:“沈書不是你女兒,你不要自作多情,她也不需要你的錢,薑南爵對她很好,你也彆打聽她,更彆打擾她現在幸福的生活,最好的結果就是各過各的。”

夏雪還欲為那本存折和斬月推搡時被她支出去的下人回來了,兩個人立即撇清乾係,斬月拿著奶瓶頭也不回的出去了,夏雪佯裝拿一碟鹹菜,其內心滋味不可窺知。

……

滿月宴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兩個初生的小嬰兒讓斬月賺足了銀兩,紅包擠滿了她的包包,飯後閒話家常,三點半,靳湛柏要帶斬月和孩子們回北京了。

離彆的這一時刻終究躲不掉,老太太眼淚汪汪的流:“小五啊,經常回家看看媽媽,媽媽年紀大了,見一麵少一麵。”

老太太佝僂的身影與因為長期沒有燙染而逐漸全白的小卷發成了靳湛柏記憶裡最銘心刻骨的畫麵,那是母%e4%ba%b2,生養了自己的母%e4%ba%b2,把自己帶到世界來的母%e4%ba%b2,從小母%e4%ba%b2拉著他,辛辛苦苦給他做飯洗衣,一晃多少年,他已經成了四個孩子的父%e4%ba%b2,母%e4%ba%b2老了,需要他拉著她慢慢的走,就像兒時母%e4%ba%b2那樣拉著他。

告彆的時刻就像一幕殘忍的劇,斬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說不上來何種感覺,即便她可以不走,甚至從此以後定居在皇廷一品她心裡那說不上來的酸楚也無從消散,這是一種對人生的感想,或生老病死或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的悵惘。

靳湛柏告彆了老太太,告彆了徐媽,臨走時在老太爺遺相前上了香,默默的看了許久,或許曾眼眶濕紅,但無人可察。

斬月提著兩個嬰兒籃,孩子依舊沉睡,但願他們能永遠這般單純美好、不諳世事,也但願他們能成為堅強勇敢的人。

“我們走了,大家珍重。”

隨著靳湛柏的這一聲告彆,許多人都默默紅了眼睛,雖說S市與北京不過兩小時航程,可那畢竟是兩個城市,呼吸不到同樣的空氣,在這個剛失去了大家長的家庭裡,仿佛一縷散不去的憂傷,縈繞至死。

最單純莫過於三個嘻嘻哈哈抱在一起原地轉圈的孩子,徐媽出神的看著他們,其實於他們而言,又何嘗不是殘忍?他們縱小,可情緣已定,奈何這世上總有太多身不由己,於威廉,不正是如此嗎?

徐媽沒有心軟,強行把威廉抱走,立刻上樓,大聲對靳湛柏說:“你們快走,趕快帶孩子走!”^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威廉懵了一下立刻放聲大哭,在徐媽身上又踢又打,回頭看著匡匡和翡翡大哭,最後叫著的卻是斬月的名字:“月月——月月——”

斬月再不忍心看,拉起匡匡和翡翡的手對靳湛柏說:“湛柏,我們走。”

小孩子間的感情非常真摯,當媽媽拉起他們的手痛哭的威廉被徐姨奶抱上樓去時翡翡和匡匡也大聲嚎哭起來,斬月拉不走他們,孩子往地上蹲,然後指著威廉軟軟糯糯的哭叫:“威廉……威廉……媽媽不要!不要!”

斬月鬆開了孩子的手,背著人捂著嘴巴,靳湛柏看到這一幕雖然神氣不變,但心情到底難受,和威廉相處了不短的時日,這孩子每一次都甜甜的喊他“小叔公”,人是有感情的動物,不僅他自己不舍得,他妻子和孩子更不舍得,現在他很亂。

“徐媽,你等一下。”

強行抱走威廉的徐媽現在看起來這樣殘忍,任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在她懷中哭的天昏地暗也不為所動,眼看轉身就要走上三樓了,聽到靳湛柏這樣說,她愣住,家人也紛紛左右觀望。

靳湛柏拿出手機聯係了靳東,那邊沒有聲音,不知道他在何處,靳湛柏也很直接,開門見山:“威廉給我們吧。”

所有人看著他,表情陷入一片迷惘,隻有因為分離而痛哭不已的三個小孩的聲音久久縈繞。

……

記憶裡這是一個溫暖如春的下午,花繁錦簇,很多年後,當斬月已經陷入彌留之際時,威廉握著她冰涼的手,悲痛的滿臉清淚,問她:“媽,當年你為什麼留下我?我哭的那麼慘,為什麼不要我?”

原來,這一幕在還不到三歲的威廉心中,卻刻成了永生難忘的回憶。

後來,他叫了靳東爸,叫了斬月媽,靳湛柏依舊是他的小叔公。

隻是這些,在他們三人相繼離開人世後,在五位子女知道了父母叔侄之間全部的恩恩怨怨之後,恐怕這份糾結迷惘的感情,任何人都無力加以譴責。

因為愛,是這世間最動人的風景,當他們也有了自己摯愛的人後,再去看母%e4%ba%b2與叔侄間的感情,隻歎,人生自是有情癡……

(正文到這裡完結了,明天開始番外,不會很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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