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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嚇壞了,竟然偷偷跟著我跑到我家裡找我爸爸,我爸聽說後把我扒光,拿著這麼粗的板尺把我壓在板凳上往死裡打。”他比劃那板尺粗厚的程度,眼圈漸漸濕紅,笑容也收攏起來,眼底一片寂寥:“從那天起,我就恨了我爸,我根本不覺得他愛我,他總是管我,約束我這約束我那,我煩透了,我很想離開這個家,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生活,所以我才考哈佛的,15歲的夏天,我收到錄取通知書開心死了,我爸在房裡坐了一天,看他舍不得我卻非常得意,心裡麵在想,你管我呀你管我呀,你管不著我了!鑠”

斬月瞧他有些激動,立即壓住他的手,溫柔的安慰起來:“老公,不是隻有你這樣成長的,許多孩子都會和你一樣叛逆,不要怪自己。”

靳湛柏垂著腦袋,像一顆凋零了樹葉的蒼柏,聲音沙啞:“我到了美國,抽煙、喝酒、看黃碟、泡妞,什麼不乾?我心情太暢快了,畢業後我開始創業,經營自己的事業,打電.話告訴他,我再也不會回國了,這輩子在美國生活,我爸跟我失去了一個月的聯係,但我不知道其實那段時間他有多難受,我卻在美國過風花雪月的日子,小小年紀就賺了不少的錢,很驕傲,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結交許多朋友,玩的不亦樂乎,完全把生我養我的父母忘的乾乾淨淨。瑚”

“老公……”斬月想製止他說下去,因為他很激動,陷入了對自己譴責的無底洞中。

“我27歲跟關昕談了,才經常回國,但就是不回家,我故意的,”他含著淚水笑,懶散的伸手去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我就是跟他作對,越是氣他我越開心,直到有一天,我帶關昕回家,跟老媽說這是我女朋友,我爸拿拐杖指著我,說我不是他兒子,叫我滾,我一下拽住他拐杖往旁邊一扔,我爸跌在了地上,那個時候,我才,我才知道原來我爸爸也會老。”

靳湛柏從斬月手中抽出手來,趴在桌子上雙肩瑟瑟發抖。

“老公。”斬月流著眼淚抱住他,輕輕撫摸他的後背:“老公,沒事的,爸爸了解你的心意,其實子女跟父母很多都是這樣,極少數開竅的早,才知道父母對我們的愛有多麼深沉。”

他抬起頭,捂住淚流滿麵的臉:“我長大了,我依然看黃碟,可是他已經沒精力管我了,他每天站在院子裡,想的最多的就是希望他的子女多回家看看他,陪陪他。”

“老公!”斬月站起身來抱住不斷發抖的靳湛柏,他一下撲進她懷中,抱著她的腰,頭埋在她大肚子裡,流著痛苦而悔恨的淚水。

“我從來不知道父母去世是這種滋味,我一直認為%e4%ba%b2人是種累贅,我想要你們出現你們才可以出現,討厭的時候彆來煩我,可是我現在沒有爸爸了,為什麼感覺這麼痛苦,我仿佛真的要獨當一麵了,無論任何時候無論我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找不到依靠了,為什麼是這種空虛而恐慌的感覺……”

斬月淚流滿麵,捧著她老公的腦袋輕輕地撫摸著,安慰著,心痛著,疼惜著……

……

離開餐廳的時候靳湛柏的幾個哥哥過來了,陪他喝點酒解解愁,斬月這個當媳婦的自然不好存在,便悄悄離開了,出來的時候看到靳百合站在老太太房門口招呼坐在沙發上喝茶的二嫂三嫂:“媽說把爸遺物整理一下,後天帶去火葬場火化,你們進來幫幫忙。”

二嫂三嫂拍拍%e8%85%bf起來過去了,斬月也是當媳婦的,一天躲在樓上沒露麵,現在自然要做點事才好,於是也就跟了過去,進屋的時候看到老太太瘦小的身體已經躺在被子裡了,她剛要叫,被二嫂攔住,朝她“噓”了一聲,晃晃手。

“好容易睡著。”

斬月點頭,然後走去櫃子邊上,收拾老太爺的衣服。

房裡幾個媳婦都在整理遺物,靳百合看了看老太太的點滴,坐在床邊直歎氣:“唉,爸這一走,媽完全垮了。”

聲音很小,老太太不會醒來,不過房裡的幾個女人全都聽到了,接二連三討論起來,斬月隻是做著自己的事,沒有插嘴。

二嫂從書櫃中翻出來老太爺珍藏的影集,大家都有興趣,於是坐在沙發上靠在一起,瞧了瞧這充滿回憶性的東西,斬月也很想看,於是走了過去,站在幾個嫂嫂後麵,低頭望著她們一頁頁翻開的影集。

天哪,她竟然能看到老太爺二十幾歲的樣子,穿布褂布鞋,在風景前咧著嘴笑,有的還有老太太,老太太更是年輕,紮著麻花辮穿著小花褂子抿著嘴兒望著鏡頭,二嫂三嫂都十分激動,壓著嗓門說:“哎唷,這真是寶貝啊,連爸媽談戀愛時的照片都有,我的天,這是哪一年啊?”

“往後翻,往後翻。”

於是乎,大夥兒一起看起了影集,一開始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年輕時的照片,然後出現了抱孩子的老太太照片,再然後,%e8%85%bf邊一個孩子,懷裡一個,然後一大家子,許許多多的舊日歲月就在前麵如同電影膠卷一般倒映著,回放著,讓人唏噓又嗟歎。

翻到三分之一處影集出現了靳家中間這一輩的照片,也就是五個子女。

“哇,大哥年輕時好帥啊。”三嫂看到了靳百年的照片,用手指著。

影集中還有靳百年和夏雪的結婚照,八幾年的婚禮,十分簡單樸素,夏雪頭上還戴著十分俗氣的玫瑰花。

再往後翻,是老二老三,然後靳百合,他們幾個子女的照片相對較少,幼年時更是屈指可數,可是靳湛柏的照片非常多,從他嬰兒時期就比比皆是,翻了好幾頁全是他的照片,也不過才翻到他的小學。

二嫂不禁帶著酸溜溜的口%e5%90%bb調侃:“爸還是喜歡老小。”

“當然啊,這兒子出息,15歲考哈佛,有幾個?”

“也不是啦,小五是家裡最小,跟爸差了五十歲,都可以當孫子了,你說疼不疼?”

大家議論著她的老公,她帶著淺淺的微笑細細聽著,並沒有發表言辭。

影集一頁頁往後翻,靳湛柏的中學開始出現,那個小小年紀頑固而執著的模樣已經初有形成,高中已經開始缺失,那個時候,應該是靳湛柏跟老太爺鬨的最僵的時候,之後他去了美國,更加不會有他的照片。

大家唏噓,繼續往後看,不料在下一頁映入眼簾的照片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怔的目瞪口呆,誰也沒有說出話來。

影集的白皮紙下壓著的是27歲的靳湛柏和19歲關昕的%e4%ba%b2密照,相片中,靳湛柏拿拍攝相機,懷裡摟抱著嬌小的關昕,天空下著大雪,萬物雪白,關昕的長發漫天飛舞,鼻頭通紅,咧嘴笑的眼睛成了一條線,靳湛柏貼在關昕頭上,嘴%e5%94%87%e4%ba%b2%e5%90%bb她的頭發,眼睛卻向斜方鏡頭看,因強風大雪不得不眯起眼睛,圍巾在風中飛,眼神卻風情萬種,屬於27歲初熟的魅力與性感全都刻畫在他深深而迷離的眼睛中,背後是美國的第五大道,看的到聖誕節的標誌性物件。

短暫的沉默後二嫂急忙把相片從白皮紙下抽出來,嘴裡咕嚕:“哎呀,爸爸老糊塗呀,怎麼收藏著他們兩的照片呢。”

斬月心底不是滋味。

“扔了吧。”三嫂說。

二嫂剛要去外麵,被靳百合拉住:“人的照片怎麼能扔呢。”

大家麵麵相覷,好像也有這麼點道理,不太吉利。

於是靳百合轉身看著臉色已經有些兒蒼白的斬月,說:“這你帶回房吧,問問小五怎麼處理。”

斬月艱澀的點點頭,伸手接過,習慣性翻轉一麵,沒想到相片背後還有字,字跡一看就出自她老公手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寶貝第一次在美國過聖誕,高興壞了,鬨著問我要蘋果

那所有的愛,所有的疼惜,所有的要與他白頭偕老的決心就在此刻煙消雲散,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嚴重的被背叛之感。

“弟妹啊,這裡沒什麼事,你上去吧。”三嫂話裡有話,自然,這種情況,沒個女人不受刺激。

斬月將蒼白的臉頰轉向她們,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好。”身後的人搖頭歎息,斬月離開了房間。

餐廳裡還有幾兄弟喝酒的聲音,在聊什麼,講話聲大,斬月握著拳頭,在樓梯前徘徊一陣,上了樓。

到樓上,寶寶們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斬月卻有點兒無頭蒼蠅般慌亂,心裡像漏了個洞,完全不知所措,又堵的慌,雖然這沒有什麼可追究的了,但是是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做不到冷靜或淡然處之,她好嫉妒。

一開始計較老太爺收藏著關昕和他的照片,待她看到照片背後他那些寵愛的字跡後,心裡早已潰不成軍,他喊她寶貝,他是不是喊每個和他好過的女人都叫寶貝?那她這寶貝又算什麼呢?他寫的這句話這樣溫柔這樣甜蜜,他們曾那樣瘋狂而熾烈過,那她呢,她到底算什麼?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她比關昕走運的隻是,在這個男人想安定的時候出現,而關昕,來錯了時間,是這樣嗎?如果關昕在他33歲心智思想都已成熟的時候遇見他,他娶的就是她了對嗎?她與他而言,其實隻是個天時地利,對嗎?

斬月承認,她有點混亂,其實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計較,因為這並不屬於背叛,單純的隻是她老公的過去,每個人都有過去,在沒有傷害背叛對方的前提條件下,有什麼理由再去為過去的事計較。

她搖了搖頭,想把這些煩惱搖出腦海,去浴室掬水澆了澆臉,稍微冷靜些許,又聽到寶寶們憨態可掬似的淺淺呼吸,心頭不禁又熱了起來。

“他對你這麼好,還計較什麼?”

斬月對著鏡子拍拍臉,又笑了,繼而刷牙洗臉,做好清潔工作後輕輕上了床,翡翡縮在牆邊,小手兒秀氣的疊放在腦袋邊上,看著好文靜,匡匡略有不同,歪著頭,雙手攤開,一條%e8%85%bf還蹺在翡翡身體上,斬月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的%e8%85%bf拿下來放平,蓋好被子,又分彆%e4%ba%b2了他們,摸摸腦袋,方才靠回自己的床頭,坐著想了想心事。

床頭櫃上開著一盞暖色的燈,燈座下壓著那張照片,斬月想拾起來再看一看,又發現這是自我找虐,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把手縮回來。

安靜的坐了一刻鐘,可是卻沒有睡覺的打算,他在樓下,和幾個兄弟喝酒,今晚守夜,應該不會上來,而且接下來很長時間估計他也照顧不到她,她要安靜一點,不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再找他不痛快。

思維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每一種想法都給人帶來一種不一樣的感受,現在她又豁然開朗了,還不太困,拿了手機給沈書發去短信。

斬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