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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要打的,但什麼時候打,她沒有主意。

打胎,她有點怕,沒有經曆過的事總有些多想。

手術後,斬月經常體乏無力,腰也疼,她慢慢咬著饅頭,夾兩塊茄子,從熱吃到冷,吃到饅頭變硬。

花園裡有午後出來散步的病人,有些有家人陪同,有些一個人,也有護士穿梭往來,人人各自生活,井水不犯河水,斬月抬頭望著天上的太陽,很遠,淡橘色的光芒,陽光下有被微風拂起的婆娑樹影,這個慵懶靜謐的午後時光,讓斬月突然覺得,好無助,好渺茫,好孤獨。

她依舊在咬硬邦邦的饅頭,嘴裡唱著歌:“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墜落,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有什麼難過……”

斬月在飯盒裡夾茄子,筷子不好使,她吃了一口茄子又咬一口饅頭,放遠視線,好像看到了夏季乾燥的空氣與灰塵,嘴巴裡慢悠悠的哼著這首歌的旋律,哼著哼著拿袖子擦眼睛,然後端著飯盒,忍著腰上的疼,站起來回住院大樓了。

……

第二天,斬月抽時間去了同一家醫院的婦科,掛了號在門診室外等候,她心情異常平靜,28歲的人,不會再做幼稚荒唐的行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經權衡,利弊衝突儘量降到最低。

一個人做產檢很可憐,一個人墮胎呢,斬月望著有家屬陪伴的孕婦,她們的肚子高高的隆起,臉龐上洋溢著春日般剔透明亮的微笑,或許她也會有這麼一天,用滿含期待的心情迎接她腹中的小生命,可惜ta來錯了時間,命喪母%e4%ba%b2的手中,血肉相連,撕碎的是母%e4%ba%b2的心。

護士喊斬月的名字,她拾起包,從恍惚的神情中回過神來,跟著護士匆匆走進了門診室,婦產科大夫是位經驗豐富的老醫生,頭發花白,見多了年紀輕輕墮胎流產的女人,什麼都沒說,埋頭在病曆上刷刷寫下記錄。

流產是個小手術,當天就能做,斬月做的是最簡單的普通人.流,要刮宮,護士引斬月去了旁邊一間門診,對裡麵正在喝茶休息的年輕女醫生說:“張醫生,王醫生讓你墮一胎。”

年輕的張醫生打量一番斬月,可能是看她個子高,多留意兩眼,然後點頭,指著後麵那張就診床,說:“把褲子%e8%84%b1了,躺上去。”

斬月抓著拳頭,往窗簾望了望,乖乖%e8%84%b1了褲子,蜷在專做婦科檢查的那張躺床上,雙腳踩著腳墊固定,以分開雙%e8%85%bf。

張醫生洗手消毒,戴口罩,手裡拿了宮腔鏡,準備從斬月下`身刺入,器械的金屬質地讓斬月心臟一縮,竟然從就診床上狼狽的跳了下來。

“我不做了,對不起。”

護士與張醫生麵色厭煩,斬月在她們的嫌棄中迅速穿上褲子,抓上她的包,匆匆跑出了門診室。

……

斬月提著包從門診大樓跑出來,朝住院部跑去,行道上有石凳,她氣喘籲籲的捂著%e8%83%b8口,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其實她並沒有舍不得這個孩子,隻是看到那冰涼而鋒利的手術器具,心裡畏懼了,她害怕身體再次受到穿刺的痛楚,也害怕屬於她身體的東西被醫生剝離體外。

她埋著頭趴在膝蓋上,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後來直起身,把頭發重新綁一遍,心情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平複下來,她抓起包,向住院部走去。

這個孩子要怎麼辦,她現在還沒有主意,不想要不能要但不願意手術,雖然每年都有千千萬萬的女性在流產,但流產對身體的傷害不容置疑,斬月特彆怕身體動刀的感覺,當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手術床上,等待冷漠沒有人情味的醫生機械的幫你完成你所需的要求,你會緊張不安又害怕,原諒她暫時還勇敢不起來,在她失去一邊腎臟以後就容易膽小而怕事。

……

下午,斬月趁著媽媽睡覺的時候選擇了另一家醫院檢查她的孕狀,給她做B超的姓曹,是位三十多歲的溫柔女性,對待孕婦頗有耐心,斬月躺在床上,肚子上塗了耦合劑,超聲探頭在她小腹上移動。

曹醫生看著顯示屏,又笑著看向斬月:“你懷了兩個孩子。”

斬月翹起頭,大吃一驚:“雙胞胎?”

曹醫生繼續移動超聲探頭,查看顯示屏:“不是,你懷的是異卵雙生胎兒,意思就是不是一個受精卵分裂的,所以不是同卵雙胞胎。”

斬月聽不明白:“那是龍鳳胎?”

曹醫生還是搖搖頭:“也不一定,有可能同男,也有可能同女,但長的不一樣,當然龍鳳胎也有可能。”

斬月撐著胳膊往顯示屏看,說實話她真的完全看不懂,但心情竟然說不上來的複雜,如果一個孩子讓她在要和不要之間難以取舍,那麼現在,無疑她做出了決定,她不可能殺死她的兩個孩子,這是上天的禮物。

產檢結束後斬月走出醫院,心情格外起伏,驚喜嗎?說實話,她驚喜,為什麼一個寶寶的時候她還想要打掉,可現在知道肚子裡有兩個寶寶,反而決定要生下ta們呢?斬月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心情無法平定。

……

路媽媽術後治療的不錯,一周後,劉主任點頭說,可以出院了。

那一天是斬月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日子,路斬陽也回來了,幫媽媽辦理出院手續,爸爸滾著軲轆在病房裡忙前忙後,斬月去感謝給予偌大幫助的醫生和護士,雖然是盈利企業,但也儘心儘力,醫治病患,救死扶傷。

當天,一家四口終於以喜慶的心情重新團聚在叔叔家,媽媽這才知道為了治她的病,家裡已經賣了那套老房子,知道這件事後,媽媽和爸爸關上門來在叔嬸房間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路斬陽留在家裡打掃衛生,斬月去菜市買菜,行走當中,哼著輕快的歌曲,其實愛情並沒有那麼重要,隻要爸媽在身邊,她依然覺得自己很富足。

接下來的日子非常幸福,或許所有的彌留之日都叫人珍惜,路斬陽找到了實習公司,在S市終於展開了他的職場生涯,斬月留在成都,開始投簡曆找工作,以往是媽媽照顧爸爸,現在爸爸照顧媽媽卻多了許多,夫妻兩風雨走來一輩子,不僅僅靠愛情經營,幸福能分享,苦難能分擔,這是一輩子相偎相依才能建立起來的深情厚誼。

路斬陽漸漸獨立了,可斬月的負擔並沒有減輕,靠她一個人的薪酬得維持三個人的生計,儘管媽媽已經出院,但昂貴的醫藥還得買,還得吃,爸爸的複健也不能斷,斬月一連若乾天都在人才市場和網上投簡曆找工作,最後陰差陽錯來到了一家國內非常著名的物流公司,與當地主管交涉很久,直到被試用斬月才恍然大悟,她看著公司給她配備的那輛電動三輪車,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成了一名即將穿梭風雨的快遞員。

正式上班前她有兩天時間調整自己,利用這兩天時間,斬月瘋狂惡補城市路線,將城市各大小區還有縱橫交錯的馬路熟練的掌握下來,必要時在雙肩包裡準備了一張城市地圖,兩天後,她去物流公司報道,介於她是新人,還是個女人,同為快遞員的男同事都很照顧她,分給她容易找的線路,斬月駕駛著那輛屬於她的電動三輪車,終於開始了她從S市回來在成都的第一份工作。

那天下午,斬月正在車間收撿快遞,有同事在遠處喊她:“小路,有人找。”

她蹲在地上,一抬頭,看到裴霖站在傳達室門口,那天他穿了件圓領黑T,粉紅色過膝運動短褲,咖啡色豆豆鞋,特彆陽光,但他這麼陽光的一個人,卻在烈日下皺著眉,非常嚴厲。

斬月站起來的同時他已經朝她走來,步伐大而快,給人淩厲之感,斬月心裡一緊,直覺要出什麼事似的。

裴霖不顧旁人眼色,拉著斬月手腕就把她往車間外麵帶,斬月一點沒反抗,甚至想走的再快一些,怕被彆人看到這種是非。

……

兩人一路急走,裴霖拉著她,斬月需要小跑,一直走到公司大門口,一輛黑色奧迪停放路邊,見裴霖有意往這輛車走,斬月知道這輛車應該是他開來的。

從看到斬月在撿快遞起,裴霖心情就特彆陰霾,打開門,他也沒憐香惜玉,把斬月塞進副駕,自己繞過車頭,也上了車。

可能怕斬月逃跑,上了車的他特意用中控鎖門,斬月聽到那聲音,扭頭看著他,其實她根本沒打算走人,因為有許多事想和裴霖說清楚,或者問清楚。

車內開著冷氣,吹起斬月皮膚表麵的%e9%b8%a1皮疙瘩,她抱著自己臂膀,裴霖望著她這番舉動,一回頭,從後座夠來他的外套,扔在斬月身上。

兩人沉默的用眼神交流,斬月麵無表情的看過他,把他的外套放到他%e8%85%bf上。

“你真是……”

他氣的話也說不完全,這一次把外套蓋在斬月身上,不容她抗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斬月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兩個人就吵起來,她沒再反抗,隻是把他的外套往下拽了拽,不與自己的皮膚那麼%e4%ba%b2密的相貼。

裴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所以他現在看起來這麼生氣,內心應該難以忍受了吧,他轉視看向擋風玻璃,剛從儀表盤拿起煙包又甩了回去,雙手握著方向盤,很嚴厲的質問斬月:“你送快遞?”

斬月笑著反問:“送快遞怎麼了?這也是一份工作啊。”

裴霖不覺握方向盤的手都收緊了許多,扭頭瞪著斬月,那微挑的單眼皮投射出純粹而犀利的光芒:“你一個女人送快遞?路斬月,你上B大就是為了送快遞?”

斬月並不想爭執,個人觀點不同,本是常事:“你找我什麼事?”

裴霖可能真的想吸煙,他降一半窗戶,點上煙,用靠窗的左手夾著:“你願意跟我回深圳嗎?”

前不久他到成都找她,兩人在飯桌上和氣融融的說開了這件事,斬月原以為那就是這件事的結局,沒想到裴霖還這樣問,她氣急敗壞。

“你到底要乾什麼?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

“說好?”裴霖一邊開抽屜找東西,一邊反問斬月:“說好什麼?我跟你能說好什麼?”

與其陷在泥沼裡不如裝聾作啞,有些事情處理起來相對棘手,不如充耳不聞入眼不看,時間慢慢流逝,總歸會風平浪靜。

斬月打算下車時問了他一件事:“你有沒有寫過舉報?”

裴霖的左臂搭在降下的車窗上,他隨性吸著煙,聽到斬月這句話時露出嘲諷的笑容:“我說我沒有,你信嗎?”

她早產,產下一名男嬰,三斤半

更新時間:2014-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