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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往事(下) 遠樵 4250 字 3個月前

扒門的事,沒人敢說不求人的話。

☆、喜盈門 敏瑜小羆返家

時近中秋,齊家溝迎來了收獲的季節,四丫在院子裡扒苞米,一根根的玉米扒的剩下最後一層皮,兩個拴在一起,

掛在柱子上,院子裡已經有了兩根掛滿苞米的柱子了。二憨和敏荃兩口子還在往家裡推苞米,四丫的麵前堆了挺大的一堆,她樂的合不攏嘴。牆頭上整齊的碼著幾個高粱頭,二憨力氣大,捆的高粱頭也大,一捆高粱頭能打十來斤高粱,隻等扒完苞米就推到場院上去打。

自打分了地,她的臉上就沒斷了笑,春上淘換了各色種子,樣樣數數的都種了,高粱,苞米,黃豆、小豆、綠豆、苞米地裡夾帶的豆角,缺苗的時候撍了芸豆,在山坡上刨了快小地栽了紅薯,在三等地上種了蕎麥和大麥。今年秋天打的糧多,她一個人慢慢的收拾著院子裡的糧食,心裡樂的開了花。

四丫又係了幾掛苞米,挎到了埋好的柱子邊上,一個個的掛上去,掛的到了頂,最後剩了兩個卻是再也夠不著了,踮起腳尖掛了幾下也沒掛上。她站在下邊看著那滿滿一柱子金黃的苞米,無奈的歎氣:“老啦,不中用了。”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拿起他手上的苞米掛了上去,四丫眯著眼睛看掛好的苞米滿意的點頭,笑著說:“還是年輕好啊,我老了,掛個苞米也不行了。”

“媽,您哪就老了,還年輕著。”一個醇厚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四丫聽著那聲音慢慢的回頭,看見眼前的人眼睛就直了,兩行眼淚流了下來:“老七呀,敏瑜。”她一把抱住敏瑜的雙臂:“你啥時候回來的?我咋不知道呢?”

“這不是剛回來的,這就看見你在這歎氣了。”敏瑜笑著拉著四丫的手“今年的收成不錯。”

“嗯,好著呢,你瞅瞅這滿院子的糧食,哎呀,還就是你爸活著的時候見過這麼多,這都是咱自個的了,你想吃啥,媽給你做。”四丫拉著敏瑜的手“咱進屋說話。”

敏瑜反過來拉著四丫說:“咱們就在院裡說話,我幫你扒苞米吧,好些年沒乾過了,怪想地呢。”

四丫笑著故意扳了臉說:“還有惦記著乾活的?誰不都是惦記著咋享福,你呀,就是個閒不住地,讓媽先看看”他扳著敏瑜的雙臂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兒子是越來越好看嘍。”

敏瑜笑著說:“您這樣說可讓人笑話了。”

“誰敢笑話我兒子,彆說在齊家溝,就是在蓮花鄉在惠州城,我兒子都是頭一份。”

敏瑜笑看著四丫,記憶裡的青絲染的花白,臉上曬的漆黑發黃,一道道皺紋在額頭上印下歲月的痕跡,他的心裡發酸,眼角泛紅,強笑著摸著剪的利索的頭發問:“啥時候剪的?年輕了不少啊。”

四丫順了順頭發說:“你三姐下街回來說人家都剪了頭發,說這叫青年發,讓我也剪了,她說比梳攥好看,我就圖個利索。”四丫撇著嘴,不屑於敏菊說的話。

敏瑜摸著四丫的手,粗粗的皮膚磨礪著他的指腹,他想著能不能接她去自己那住些日子,看著滿院子的活計,心裡微微歎息。

敏瑜坐在四丫之前坐的蒲團上,邊扒苞米便說話,娘兩咭咭格格說的熱鬨。四丫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那眉眼,那嘴口,她不知道用什麼來說,隻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看的,也是最有出息的。她回屋拿了暖壺出來,給敏瑜倒了一茶缸白開水說:“剛回來,也不喝口水,先喝了再乾,不耽誤啥的。”

敏瑜笑著接了,喝了一口放在了一邊說:“熱,先涼會兒,您就給我舀一瓢涼水喝著痛快。”

四丫唬著臉:‘那可不行,剛回來,喝涼水壞肚子。”

敏瑜笑著說:“我在這土生土長的,還怕換水?”

四丫扳著臉瞪眼看他,也不說話,敏瑜說:“好好好,不喝涼水,咱喝白開水。”他端起茶缸喝了一口說:“還是咱家的水好喝,甜的。”

“那是。”四丫一臉的自豪:“哪的水也沒咱自個家的水好喝,咱們這水養人。”

敏瑜哈哈笑的暢快:“對,咱們這的水養人。”

二憨推著一小車的苞米回來,正聽見娘兩個說的熱鬨,放下車子說:“老遠就聽見媽咯咯笑了,我就知道有人回來了,剛才看見九斤上地去了,我猜一準是你。”

敏瑜站了起來,看著他推了你啊一車子苞米說:“今年收成不錯吧,剛才我跟媽說呢,這糧食沒少打。”

二憨在腰上解下旱煙袋,裝了一袋煙,笑著說:“那是啊,今年沒少打,政策好,這知道糧食是自個的了,誰不好好乾呐,我今年還刨了幾塊地,種了點雜糧,咱家今年滿夠吃。”

敏瑜點頭:“我這一路看過來,這乾活的儘頭跟在小隊那會可真是不能比,一個個的乾勁十足啊。”

二憨吧嗒著煙袋::“那是,這是給自個乾,誰不想過好日子呀,就是西頭那懶漢子也知道好好乾討個媳婦過日子了。”

敏瑜哈哈大笑,二憨抽完了煙袋,彆在腰上,卸下苞米,敏瑜說:“我也跟你去。”

四丫看著敏瑜的中山裝說:“去,回屋換一身。”她說著話先進了屋,掏出往年敏瑜穿的衣裳和鞋拿給他,又囑咐著上地小心著,彆磕著碰著的。敏瑜換了衣裳出來跟二憨說:“二哥你看,媽把我當成你家小五了,真尋思著我還三歲呢 。”

二憨嗬嗬笑著說:“媽那是不放心。”“還不放心,這山裡我哪沒去過呀。”

“再能我也是你媽,說幾句就嫌煩了不是?”敏瑜遠遠的聽見四丫在後麵嘟囔,笑著搖搖手,跟二憨一路去了四道溝的苞米地。

四丫一個人在院裡扒著苞米,忽然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伸到了他眼前,她笑著拍了一把說:“又跑哪野去了?讓你幫姥姥扒苞米你也不乾,小心晚上你媽不讓你吃飯。”

那孩子捂著嘴咯咯笑,伸出小手抱住了四丫,在她身上滾來滾去,四丫“哎呦”一聲:“好了,我的小祖宗,快下來吧,讓你吃飯了。”

那孩子又在她背上膩了一會兒,這才下來,這孩子是二憨的老疙瘩立國,才六歲,長的跟二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著憨憨的,心眼多著呢,鬼精鬼精的。如今二憨的孩子也都大了,老大立生和老二立華就差一歲,今年一個十九的一個十八的,都在街裡讀高中。老三是個姑娘也讀了初中,還在山灣子讀,剩下老四天天跟著老三一起走著,老五才六歲,也要上學了

四丫坐著扒了會兒苞米,拉著立國進了屋,舀了水嘮叨著給他洗了手臉,出去抱柴火準備燒火。遠遠在村外進來兩人,一高一矮,看著眼熟。那高個的看見她飛跑了過來,大聲的叫著:“姥姥。”

四丫手搭在眉上看著,他已經跑到了跟前。四丫一把拉住他說:“多大的人了還跑,沒個正形,你看看石頭,多咱都是走的穩穩的,哪像你。連竄帶跳,跟個猴子似的。”

來人長的榮長臉,皮膚白皙,飽滿的前額,漆黑的眉下一雙俊眼,陷的深深的,看人的時候目光深邃,此時滿是笑意。筆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e5%94%87,正是四丫最喜歡的外甥,小羆,如今已經叫了大名:李子延。

後麵跟著的矮個的孩子也到了近前,他走的很慢,並沒有因為兩人看著就快走幾步,臉上堆滿了笑,看著四丫叫了聲:“奶奶,我回來了。”

四丫笑著拉了他的手,左看右看,留的寸頭,白嫩的小臉上那雙酷似敏瑜的眼睛亮晶晶的,秀氣的鼻子,通紅的小嘴,衣裳漿洗的乾乾淨淨,一看就是精心照顧的。四丫滿意的點頭:“石頭回來啦,哎呦”她拉著石頭比在自己%e8%83%b8`前“又長高了,再過兩年就超過奶奶了。進屋去啊,奶奶抱柴火給你們做飯吃。”

石頭看著四丫去抱柴禾,就說:“奶奶,我給你抱。”

四丫拉過他說:“不用,你進屋去吧,奶奶自個抱。”小羆拉過他說:“你邊上去,小孩子湊什麼熱鬨,看我的。”隻見他擼了袖子,雙手一叉,就這麼叉著木柴進了院,看見立國在苞米堆裡玩招呼他:“小五,出來。”

立國聽見笑嗬嗬的跑了出來,粘了滿頭的苞米須子,就像是頂了一頭亂蓬蓬的頭發。石頭過去給他弄乾淨了,拉著他進屋洗手。四丫扳著臉訓他:”才剛洗過手,一轉身你又鑽進去了,可咋好。”

那孩子笑嘻嘻的站在石頭身邊,也不理會四丫,問他:“石頭哥,你咋回來滴?”

石頭笑著說:“坐車走到山灣子,走了一段,截個馬車,又坐到了溝口,就走了回來。”

“你咋不跟我舅一塊回來?”

“啥?我爸回來啦?”石頭瞪大了眼睛問“啥時候回來地?”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四丫奇怪:“你們不是一塊回來滴呀?”

小羆聽說敏瑜回來高興的問:“我舅真回來啦?在哪呢?”

“跟你二姨夫上地了,你們沒一塊回來啊?”

“嗨,八月節放假,石頭說想家了,要回來瞅瞅,我媽說讓我回來瞧瞧您,我倆就回來了,哪知道我舅回來的事呀?”

“哦,我還沒問你舅咋回來地,你去找找吧,上四道溝的苞米地了。”

石頭答應了一聲,人已經躥了出去,小羆笑著說:“這小子,乾啥都慢慢騰騰地,這一聽見我舅的信,跑的比兔子還快。”

四丫笑著說:“你不是和他一樣?都跟你舅%e4%ba%b2近。”她這說著話,小羆已經出門去了,她搖頭笑:“這孩子。”回身舀水做飯去了。

小羆在後頭緊追,石頭已經躥的沒影了,他摸著鼻子笑,這小子。

石頭一口氣跑到了四道溝,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藍布褂子的人在割苞米秧子,眼圈就紅了,他快一年沒見著敏瑜了,心裡想的不行。他繞過上地的那條小道,爬上地邊的土包,躲在後麵悄悄的看著,那眉眼,那嘴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爸爸。

後麵緊追過來的小羆,見他沒進地,而是爬到了後頭偷偷的躲了起來,笑著搖頭,老遠的招呼著:“小舅,二姨夫,二姨。”

作者有話要說:

☆、慧石頭 聽話音知話意

敏瑜聽見他的叫聲,忙回頭看,見他正往地裡走說:“彆進來了,這塊就掰完了,你在地邊等著吧。”

小羆也沒聽他的話,笑嘻嘻的進了地,到了他邊上說:“小舅,你啥時候回來的?咋不跟我打個招呼?我好跟你一塊回來?”

敏瑜笑著說:“我在北京過來,坐了便車,到蓮花鄉岔道下的車,沒上街裡去,直接就回來了。”

“哦,我說呢,要是在街裡下的車咋也得去我家看看,就是不想我還有石頭在不是?”他斜眼瞥了那土包後頭,敏瑜聽他這麼說就知道有事,順著他的眼風看過去,石頭正露著半個身子偷看,噗嗤笑了出來。還沒等他說話,那邊二憨看見了就說:“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