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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頭沉默,她大體能猜到姬司言的意思,她大約知道他想說什麼。慕蘭音心頭麻亂,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真的不知道。她和姬司言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們這麼熟悉,她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正因為這麼熟悉,當他突然說這樣的話時,當他表現出來時,慕蘭音就會茫然。

她對姬司言,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她隻不能失去他,不能沒有他,可是想到他以後和彆人成%e4%ba%b2了,慕蘭音也並沒有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因她從小就覺得他會離開她,從表姐的單相思開始,慕蘭音就一直告訴自己,姬司言會離開。

她未曾想過自己和他會如何。

大約他離開了,慕蘭音會傷心一下,可也不會太久。

又大約他永不離開,慕蘭音會開心,但也不會太久。

他們的關係……可以發生改變嗎?

“阿音?”少年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慕蘭音低頭看著腳尖,輕聲,“你是……司言哥哥呀。”

“發生一點改變,我還是你的司言哥哥……還是你更喜歡陳譽?”姬司言的聲音沉了下去,微冷。

“自然不是,”慕蘭音%e8%84%b1口而出,但側著頭,目光閃爍,依然不肯看姬司言,她嘟囔,“可你是司言哥哥啊。”所以怎麼能改變啊?應該一成不變啊。

姬司言良久不說話,手放在她纖瘦的肩上,微有些顫唞。他對她的反應,有些失望。可慕蘭音也沒有做錯,她隻是沒有想過改變。姬司言站起來,輕聲,“阿音,你好好想一想……那些話兒,我下次再跟你好好說。我知道你心性堅定,一旦有想法就不會有顧忌,你如今這樣,大約是真的從未想過。阿音,等我明年從天京回來,再一次,我便再也不會回青城了。希望在那時候,你可以給我答複。”

慕蘭音低頭好一會兒,嘴角才露出淡淡的笑。女孩兒抬頭,笑著點頭,“好,我會告訴你的。”

姬司言看到她的笑,便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慕蘭音沒有像一般姑娘那樣扭扭捏捏,真是好極了。他性格直接爽快,也不喜歡玩猜謎的遊戲。他隻要一個答案而已,無論好的壞的,他都接受。

即使慕蘭音對他無他意,那也……他雖然難過,可也不會因此牽連她。她願意讓他一直是她的“司言哥哥”,他也會當她是妹妹。

慕蘭音回院子的時候,雪錦掌燈,看她麵色,疑惑道,“姑娘臉怎麼這樣紅?天還未熱呢。”

慕蘭音摸臉,她臉紅了嗎?想到那個非要從她口裡逼出來一個答案的少年,慕蘭音咬%e5%94%87,心中又喜又惱又怨,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了。就像她之前所說,姬司言怎樣,她都很歡喜。她對他,從未有過什麼期待。而當這個期待砸到她頭上時,慕蘭音就轉為愁苦丫頭,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但這隻是慕蘭音和姬司言之間的一個小插曲,慕蘭音從姬司言口中得知,明年他在他們家中過最後一年,就再也不來青城了。滿打滿算,慕蘭音和姬司言剩下的相處時間,不足一年。在這短短一年中,慕蘭音覺得自己一定要珍惜。

於是姬司言發現這個平時調皮搗蛋的小姑娘,近段時間極為乖巧聽話,讓他詫異得不行。但他性格素來大大咧咧,也不多問,隻如平常一般待她。自此,兩人的冷戰,才算是真的結束了。

姬司言隻是還有一年要走,而陳譽卻是馬上就要走了。有了之前跟姬司言談陳譽、讓他們不歡而散的經驗,慕蘭音再不敢在姬司言跟前提陳譽。她隻聽慕琅說,陳譽應該快要進京了,這段時間日日呆在五鹿書院中忙碌。慕蘭音就想找機會去看一看陳譽,跟他話個彆。

時雨紛紛,山霧藹藹,粉衣小姑娘撐著煙藍竹傘,行走於書院間。聽說陳譽在後院,她便慢慢找去。並沒有人相陪,隻因太子殿下他們還在書院中不知做什麼,大家都去陪同了。

慕蘭音一開始站在書房門口瞅了瞅,見到兩個貴族少年和一群少女們站在一起,說著詩歌辭賦。慕蘭音在門後聽了一聽,沒想到被其中容貌最出眾的華姑娘給瞅見了。華姑娘目光直直地盯著她,警惕萬分。慕蘭音對她挑釁一笑,轉頭就走了。

而行走在山間小徑中,慕蘭音突聽到後頭少女的喊聲,“喂,慕蘭音,你等一等!”

慕蘭音側身,水裙飛轉,濺上雨水連連。她抬高竹傘,清麗的眉眼映在煙水中,朦朦朧朧的一片。華姑娘跑過來,也是撐著傘,卻因為行走得急,雨水飛斜而入,淋濕了她的肩頭。華姑娘有些羨慕地盯著慕蘭音,慕蘭音這翩然靈秀的氣質,她已經明白,她是一輩子不可能有的。

慕蘭音翹%e5%94%87一笑,“你找我什麼事呢,華姑娘?”

“你……還認得我?”華姑娘語氣複雜,本是試探,但慕蘭音這含笑的眉眼,一下子就讓她心沉到了穀底。

慕蘭音笑笑,“當然認得,我記性還沒那麼差。”她心思靈動,已經猜到華姑娘是為了什麼找上自己了。

其實慕蘭音心中是覺得有些無聊,她對這位華姑娘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隻是華姑娘都找上來了,慕蘭音眼中噙笑,人家都認為自己是奸角了,自己乾嘛還要做聖母呢?

煙雨蒙蒙中,慕蘭音轉了轉傘柄,故意詐她一詐,“可是我很是疑惑呢,姑娘到底哪個才是你呢?是華掬蘭……還是華采玲呢?”

隨著慕蘭音漫不經心的笑聲,華掬蘭的臉慘白一片,咬著%e5%94%87。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慕蘭音是自己的克星,自己做些什麼,總會遇上她攪局!這些年,慕蘭音從來不參與花宴的比才,可華掬蘭無時不刻不聽到她的大名。人人都說“若是慕姑娘在,花神的名就沒那麼容易搶了”。華掬蘭心中怨憤:慕蘭音隻會裝清高,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好,明明才氣最出眾的,站在眾人麵前的,是她華掬蘭呀!

可是雖然心裡極度不喜歡慕蘭音,華掬蘭卻不會表現出來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她懂得權衡利弊,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如今是她有事求慕蘭音,她不得不收斂自己對慕蘭音的不喜。

於是華掬蘭垂著頭,輕聲,“慕姑娘,我現在是華掬蘭。”

慕蘭音笑問,“你剛改了名?嗬。”為了天女之名分啊,連名字都能改。

華掬蘭忍著羞恥,低頭笑得澀然,“青城上下都被我爹打發好了,我平時也不會把名字外露,除了慕姑娘你,無人知道我的原名是‘華采玲’。我如今被太子殿下認為是天女,若是我名字是改的,被發現了……整個青城得知此事的,大都會被處死吧?”

慕蘭音漫笑,“原來你也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啊。”

華掬蘭心中急切,若是平常時候,她並不怕自己父%e4%ba%b2用權勢威脅慕蘭音。慕琅不過是書院山長,還不是得聽她爹的?可是這是緊要時刻,有幾位大人物都住在慕琅家中,且花神的評選,也有慕琅的加入。若是這時候慕家出了什麼事,大家很容易就能查到華縣令在其中做的手腳。華掬蘭和自己父%e4%ba%b2的計劃,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不能為了一時意氣而開罪慕蘭音。

若慕蘭音老實些,他們還敢威脅。

可幼時的經曆告訴華掬蘭,這個慕蘭音,非常的不好對付。想讓她閉嘴,那也不可能。若是得罪慕蘭音緊了,慕蘭音跟她同歸於儘,她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因此,華掬蘭依然忍著自己的真實情緒,隻乾笑道,“不管之前如何,事情現在都到了這一步,慕姑娘也不希望自己父%e4%ba%b2在其中出了什麼差池吧?”若是欺君之罪被發現,慕琅也逃%e8%84%b1不過!華掬蘭雖然相求慕蘭音,但她仍有一絲試探的心,希望慕蘭音能識時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慕蘭音卻覺得好笑,明明現在更在意太子態度的人是華掬蘭他們,難道還是她慕蘭音麼?慕蘭音是很關心慕琅,可這完全不是關心的時候啊。現在的事實是,在華大人的操縱下,慕琅根本就不會出事。就算出了事,最先受到威脅的,也應該是華大人吧?慕琅在其中一不知情,二隻是小人物,這城門失火,怎麼也燒不到慕琅頭上。因為,慕蘭音是一點兒也不緊張。

她對華掬蘭露齒一笑,“華姑娘是想威脅我嗎?可惜呀,我這個人偏偏不好威脅。逼急了我,我現在就找太子殿下他們告知實情。”她提步就走,完全不在乎華姑娘的擋路。

“你敢!”華掬蘭一陣緊張,%e8%84%b1口道。

慕蘭音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笑,我有什麼不敢的?

華掬蘭被她氣得紅了臉,手中指甲掐進肉裡,生疼無比。但她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行,她得忍耐,不能跟慕蘭音翻臉。隻要她抓住這次機會,隻要她成功了,想怎麼對慕蘭音,慕蘭音都是沒能力抵抗的。許是一遍遍的心理催眠生了作用,華掬蘭再抬頭時,笑容已經真誠了許多。

她上前一步,低聲求道,“慕姑娘,隻要你不要把我的原名說出去……我願為你做任何一件事的。”

慕蘭音看她,挑眉。這個天女,華掬蘭真的勢在必得?

她笑問,“任何事情?你敢發誓?”

華掬蘭見她鬆了口,哪裡還有什麼不應的,連連賭天賭地,說一定要守諾,不然天打雷劈。這個時代,人們對誓言都是很看重的,既然發誓,是絕對不會違背誓言的。

慕蘭音笑了,脆脆道,“好吧,為了讓你不疑心,我也發誓,即使你的原名被告之天下,也永遠不會是從我慕蘭音口中說出去的。若有違誓,等同於你。”

華掬蘭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向她欠身,“多謝慕姑娘成全。”

慕蘭音微笑,旋身欲走。卻又聽華掬蘭在背後猶豫地喊了她一聲,她回眸。

華掬蘭猶豫問道,“不知道慕姑娘要我做的事情,是什麼事?”

“什麼事,我暫時還沒想到,不過重大程度,相當於今日你的天女,”見華掬蘭露出幾分不悅,慕蘭音笑著解釋,“我名字中也有‘蘭’字,我也出生於江南,而如今你被認為是天女,難道我不能認為是你搶了屬於我的東西嗎?不過你不用急,我既然答應了不會說出你的原名,自然就不會跟你搶這個頭銜。隻是日後,若你我爭奪同一件事,這個誓言,就是需要你為今日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慕蘭音漫不經心地轉著傘,“不論天女之事你是成是敗,你總是欠我一個情的。”

華掬蘭心中不悅,但她也心口突突直跳,因發現若論天女,慕蘭音還真有可能跟她搶。慕蘭音出身清貴,才容兼備,更有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