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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卿歡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敲了兩下。

“進來。”

聽到老爸的邀請之後,夏卿歡這才敢伸手推門。

夏爸爸似乎並不意外是夏卿歡,目光在夏卿歡的身上不鹹不淡地掃了一下之後,毫無感情地說了句:“回來了。”

“爸。”

“剛才你掛了電話,你媽就和我說你肯定是有事要求我。”夏爸爸低頭翻著書,沒再看夏卿歡了,空氣裡彌漫著淡淡地煙草味道。

“……”

這還真是有夠開門見山的。

夏卿歡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你有事就說,我雖然不認可你這個人,但畢竟你還是我兒子,求自己親爹辦事沒必要這麼遮遮掩掩的,叫旁人見了笑話。”

“……”

果然說話還是這麼難聽。

夏卿歡微微蹙眉。

“當然了,要是你這次來的目的還是像之前一樣,是想讓我過去看你打比賽的話就免了吧,我剛才也說了,我不認可你做的那些事情,更不會去看。”

“這您想多了,自從前年您在總決賽之前從電話裡給我罵了一頓之後,我就沒再有過這個想法了。”

“那就好,”夏謹珩點點頭,“那就說明這頓罵沒白挨,長記性是好事。”

夏卿歡咬咬嘴唇。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和這個人像正常父子一樣交流。

拳頭微微攥緊,雖然已經在內心做了充分的會被老爸懟的準備,但是真到了這時候,夏卿歡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在提到前年世界總決賽的一瞬間,雖然是夏卿歡自己提的,但也的確是讓夏卿歡的內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

前年世界總決賽,是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的,就在夏卿歡父母所住的城市。

當年的夏卿歡當然知道老爸對於自己打比賽這件事情一直是持反對態度的,但既然已經進了世界賽還是總決賽,甚至還是在LA,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都湊得齊齊的,夏卿歡覺得自己似乎沒理由不叫父母來觀一次賽。

但是最終卻隻有夏媽媽到場了。

而且因著那天夏媽媽原本是答應要去和夏爸爸以及夏爸爸的同事打高爾夫球,但是因為要看兒子比賽所以不得不爽了約,以至於夏卿歡還在比賽前一個小時的時候被老爸在電話裡麵狠狠罵了一頓。

時隔兩年,這件事於夏卿歡而言卻依舊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鮮活,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夏卿歡大概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當時在看到老爸的來電,興致勃勃地接起電話以為是老爸他忽然回心轉意想在電話裡麵鼓勵自己幾句,但最終得到的卻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時的那種屈辱與絕望。

簡直比活剮了他還更能讓他感到疼痛。

曾經的夏卿歡天真地以為或許有一天,自己這位頑固的老爹或許會在某個靈光一現的瞬間忽然意識到自己當年的這件事做得有多麼過分,或許他還會稍稍地為此而愧疚一下。

但是現在,夏卿歡了然,是自己天真了。

攥緊的拳頭指甲幾乎快要滲到肉裡,但表麵上,夏卿歡必須保持平靜,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因為老爸喜歡情緒穩定的人。

多可笑,一個喜歡情緒穩定的老爹,養了個患有嚴重雙相情感障礙的瘋兒子。

有時候夏卿歡甚至覺得生活可以比戲劇還更荒誕。

“要說什麼就說。”

老爸的催促聲傳來,看樣子父子倆確實誰也不想和誰在同一個空間內相處太長時間。

都會覺得不舒服。

“我是想來問問您……回國之後,吳叔叔和您還有聯係麼?”

“有。”

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回答。

“那他最近在國內麼?”

“這會兒人在韓國,下禮拜的飛機,落長嘉,到時候我會去和他見一麵。”說到這,夏爸爸終於肯抬起頭來看了夏卿歡一眼,眸光淡然,“怎麼了,你要找他看病。”

你要再這麼聊下去我怕是就真要去看病了。

夏卿歡暗搓搓地深吸一口氣,對著老爸耐心地搖搖頭:“不是我。”

“那是誰?”

“是我一個隊友的父親,”夏卿歡說完,又謹慎地補了一句,“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隊友……”

“誰?”

“江頌。”

“江頌……?”夏爸爸小聲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思索片刻,“好像聽你媽跟我提過,哎,你們不是……”

“?”

“……”

夏爸爸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話多了,於是也趕忙收了聲。

“不管怎樣,要是吳叔叔能幫上忙的話……”

“我不知道他回國之後是不是有什麼彆的安排。”夏爸爸打斷了夏卿歡的話。

“……”夏卿歡被噎得無話,一種灰蒙蒙的絕望感再一次籠上心頭。

看來老爸是不打算幫忙了。

也罷,這對於夏卿歡而言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回身正要走,竟又聽到夏謹珩跟著補了一句: “他今天有個座談會,晚點結束之後我問問他吧……”

?!

夏卿歡猛地抬起頭。

聞聲,心中一喜,但表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真的?”

“什麼時候方便的話讓你這個隊友把他父親的病曆單和做過的檢查還有拍的所有片子都照下來發給我,讓我知道一下大致的情況,我到時候也好和吳林說。”

“好。”

“你八百年不下廚,費這麼大勁又是買菜又是要做飯,就是為了這個?”

“……”

麵對這個問題,夏卿歡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自己這回答究竟是對是錯,老爸是不是又要不高興,夏卿歡猜不透他。

就見夏爸爸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勾了下嘴角。

要知道,這表情在夏卿歡的眼中可實在是不多見。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還是被夏卿歡捕捉到了。

很快,夏爸爸就又重新冷下臉來,把眼鏡戴了回去繼續低頭繼續看書。

“行了,你忙去吧。”

第095章

因為回家當天長嘉市沒有直達致寧的班機, 所以江頌不得不稍稍周轉一下,乘飛機抵達青潭市之後再轉一趟到致寧的高鐵。

列車停最終靠在致寧東站的時候已經是將近晚上九點,才剛從車廂裡下來, 那迎麵而來的西北風幾乎快要把毫無防備的江頌給吹個大跟頭,連帽子都給吹得掀起來了。

致寧的冬天, 風一向是刮得又冷又硬, 紮得人臉疼,可比長嘉那撓癢癢一樣的小風兒強勢多了。

拖著行李隨著人流艱難地從站台上逆風而行, 去到外麵之後,江頌匆匆忙忙地排著隊打了輛車。

預報說今天致寧還要下雪,所以江頌現在隻想趕在下雪之前回到家。

-

一直到現在,江頌都還沒有把自己回家的這件事情告訴老媽。

一方麵是想到先前老媽在電話裡那麼堅定地拒絕讓自己回來,自己如果叫她提前知道了自己沒聽她的話的話,那保不齊又要被臭罵一頓。⊕思⊕兔⊕在⊕線⊕閱⊕讀⊕

另一方麵, 江頌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回來這件事而給家裡人添什麼麻煩,到時候又是來車站接又是往車站送的, 會讓江頌心裡麵非常過意不去。

所以思量再三, 江頌最終選擇低調一些, 先悄沒聲兒地回來, 等一會兒到了家樓下的時候再給老媽打個電話告知一下,省著他要是突然進門的話還得給老媽嚇一跳。

-

從火車站到江頌家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

到達目的地之後,司機師傅將車停在了小區對麵的街邊。

江頌下了車, 把肩上的背包帶往上拽了拽, 正要拎起箱子朝家走,結果忽然瞧見迎麵並肩走過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 背著書包,穿著市三中的冬季校服。

女生梳著一條長長的高馬尾, 身形和體態一看就能知道是學舞蹈出身,就連穿著這樣厚重的冬衣隨便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都能帶出幾分舞蹈生所特有的優雅與靈動。

白嫩的臉頰被凜冽的空氣凍得有些泛紅,這會兒她正側著身與旁邊的那位男生興致勃勃地聊著天,笑得挺開心。

珊珊?

江頌怔愣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覺得能這麼巧。

蔣予珊明顯也看到了不遠處的江頌,於是立刻瞪大眼睛停在了原地,倆人似是在冥冥之中有什麼默契似的。

身邊的男生還在和她說話呢,一見她忽然一臉震驚地停下,就也趕緊順著蔣予珊地目光望去。

正瞧見了背著書包拎著行李箱站在路邊的江頌。

“江頌?”很明顯,蔣予珊有那麼一瞬間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而身邊那男生可根本不這麼覺得。

“江頌?”男生愣愣地跟著蔣予珊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Cantabile?哪呢哪呢?”

“……”

蔣予珊有些無語,看他沒出息這樣子,雖然很不想告訴他,但無奈目光卻早已將江頌和她自己給出賣了個徹底。

眼前那相隔不到二十米處站在路燈下穿著黑衣服背著黑包戴著黑口罩背著背包拎著行李箱瘦瘦高高的帥小夥,就是江頌。

“我靠!Cantabile!”

那男生明顯也認出來了,當場驚叫一聲。

??

江頌是著實沒想到都已經回到遠在千裡之外的家鄉了,居然還能在街邊隨隨便便就聽到有人叫自己在比賽時候用的ID。

甚至給江頌造成了一種自己在經過了這仨小時飛機外加一個半小時高鐵的漫長行程過後,最終卻好像連SAG大門都沒出去的錯覺……就挺邪門的。

其實走在街上上被粉絲認出來這種事,江頌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大大小小曾經曆過好多次了,但隻可惜這幾次的經曆似乎都沒能夠讓他吸取到什麼經驗和教訓。

每次看見像這種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粉絲橫衝直撞地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江頌心中依然還是會和他第一次經曆時一樣,油然而生一種想要喊救命的衝動。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江頌甚至被嚇得暗搓搓向後退了一步。

“真的是江頌?!”

直呼大名倒是比遊戲ID聽起來順耳多了,但是江頌還是沒想起來要回答人家問題。

那男生也不覺得尷尬,見江頌不理會自己,當場隨機應變猛地扭過頭去看向了身邊的蔣予珊:“我靠!真是江頌!你真認識江頌啊!”

蔣予珊這會兒明顯也還沒能從在街頭偶遇江頌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聽到身邊男生這樣問,蔣予珊不得不強迫自己努力擠出了一個相對自然的笑容:“對啊,早就跟你說了,我和江頌很早就認識,你後轉學來的所以不知道。”

“我的天啊,居然真的是……Cantabile我是你的粉絲,我可以要你的簽名嗎?!”

“啊——”江頌笑得有些勉強,倒不是不想給簽名,隻是現在是在大街上。

拖了個長音之後,心軟的江頌最終還是向男生點點頭:“可以啊,謝謝你支持我,但是現在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