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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累的。

僵屍狗的舌頭歪在一邊,眼巴巴地瞅著林柚手裡的那根大腿骨, 見她半天沒動作, 還主動抬起自己的右爪子求握手。

林柚望向它的脖子。

上麵帶著項圈。

怎麼都是在外邊風吹雨打了這麼久, 皮質項圈也殘缺了大半,靠著個框架頑強地掛在上麵。中間的銘牌也有點模糊不清了, 隻能隱約辨認出幾個字母。

看樣子,以前是家養的。

……怪不得。

僵屍狗隻巴望著快點拿到獎勵, 尾巴一下下地朝地上拍打著。

“乖啊, 聽話。”林柚見狀,在它麵前又晃了晃那根大腿骨,“坐著, 待在這兒彆動,等我們一會兒回來。”

她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簡明佳兩人也會意, 跟著往她們原本要走的方向挪步。

隻是這距離越拉越遠, 瞧那隻僵屍狗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等著八成等不到的獎賞。喬燦有那麼一點點於心不忍,不由低聲問:“要不讓它試試?”

“那是我的大腿,小姐!”

骷髏頭大聲說。

“好不容易才拿回一條腿,我可不想讓它變成磨牙棒。”

當事人如此抗議,喬燦訕訕地賠了個笑。等她再扭頭看去,蹲坐著的僵屍狗似乎也明白自己很難真等到他們回來,居然也沒朝這邊再衝過來,隻哀怨地看過來一眼,兀自耷拉著尾巴往反方向走遠了。

喬燦:“……”

簡明佳:“……”

這種良心隱隱作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隻可惜她們雖覺得愧疚,骷髏頭卻很慶幸自己的大腿在狗嘴下撿回一條生路。它心情極佳,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邊可勁兒指揮她們該往哪裡走。

“這房間還挺大的,嗯?”

十分鐘後,林柚一行人繞過擋路的手術床,它依然在喋喋不休:“對,對,你們要做的就是穿過這裡——”

在經過牆邊的工作台時,簡明佳不小心帶到了桌麵上的什麼東西。幾張薄薄的紙片被她的衣角刮落地,她“咦”了聲,彎腰撿起它們。

“這些……”

她才剛起了個頭,骷髏頭那黑黢黢的眼眶往這兒一瞟,立時接上這話茬。

“你可以留著它們,小姐,”它說,“這會對你們有幫助的。”

林柚聞言,和正拿著紙片的簡明佳對視一眼,問道:“是什麼?”

“我看不懂。”

後者如實說:“好像是拉丁文。”

——這就怪了。

就算是在彆國背景下,資料拿到他們眼前也都是翻譯過的版本。像這樣還保留成拉丁文的,隻能理解為是要刻意隱瞞些什麼。

但這麼一來,提醒她們的那位……不簡單啊。

“哦,彆這麼看我。”對上林柚的視線,還躺在她手心裡的骷髏頭說道,“我是懂點你們不知道的事,還是那句老話,如果你們願意幫我,我可以不辭辛勞地幫你們翻譯一下。”

“依我看,不止是‘懂點’。”

林柚挑眉。

“你這麼清楚這裡‘空間錯位’後的地形,”一路聽它的指揮可謂頭頭是道,“這錯亂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骷髏頭試圖看上看下,但它很快意識到沒有眼珠的自己也同樣沒法借此掩飾心虛。

“我承認——”

它說:“和我是有那麼一點點關係。”

喬燦:“……一點點?”

“或者說全部。”骷髏頭坦誠道,“我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隻是做某個無傷大雅的小實驗時出了點意外,然後就發現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還散了架。她說得沒錯,我知道怎麼走,就是因為是連帶的實驗後果讓這裡扭曲的。”

林柚一行人一時啞然,不知道該先吐槽散架還是他口中的“無傷大雅”。

“我鬥膽問一下。”

喬燦古怪地說:“你做實驗前就是這幅樣子嗎?”

“那倒不是。”骷髏頭的語氣中不失驕傲,“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你們看一下我真正的臉,你們會被我迷倒的。”

“是是是,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它擱這兒貧,林柚沒帶多少誠意地附和,“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接下來怎麼走了?”

“當——”

林柚隻覺骷髏頭劇烈地彈跳了一下。

“那扇門!”它叫道,“直走的地方!我感覺到了,我的手就在後麵!”

還指著對方指路的林柚歎口氣,隻得加快了腳步,一把推開了門——

空氣凝滯住了。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發展。

骷髏頭的直覺沒出錯,門後是有一隻徒有白骨的手,隻不過……

那隻手被叼在了狗嘴裡。

被放了鴿子的那隻僵屍狗無辜地望著他們,眼神裡頗有“你們不給骨頭,那我就自己去找”的控訴。它抬高下巴,滿滿的都是趾高氣昂。

骷髏頭:“………………”

它炸了。

“那——是——我的手!”它牙縫漏風地怒吼道,“把它還給我!”

僵屍狗瞧瞧他們幾個,又掂量掂量自己嘴裡的骨頭,果斷撒腿就跑。

林柚正想問問要不要追。

“把我扔過去。”骷髏頭說。

……嗯?

林柚:“但是——”

“此舉是在挑釁我的尊嚴,我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就扔!反正也不遠了,我會告訴你們接下來往哪走的!”

在它“快快快”的連聲催促中,眼見僵屍狗要跑得不見影子,林柚定定神,掄起胳膊。

那塊頭蓋骨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哢嚓”一聲,它死命往前掙去,咬住了僵屍狗的尾巴。後者吃痛,跑得更快了。

“穿過右手邊的房間!”

與此同時,骷髏頭還在含糊不清地叮囑:“再往左拐,你們就到——”

話音未落,它和它咬住的狗尾巴齊齊消失在了黑暗中。

眾人:“……”

“你們說,”簡明佳眼皮跳了跳,“它能成功嗎?”

“不知道。”

林柚沉默數秒,開口道:“我們繼續走吧。”

有了那幾句臨走前的指向,再找下去也方便了很多。

一路上再沒有遇見什麼怪物,站在最儘頭的門前,林柚呼出一口氣。

如果骷髏頭沒有說謊,這裡該是她們一開始就作為終點的那個房間。

她想她們都做好了準備。

回頭確認下`身後兩人的意思,林柚一把推開了鐵門。

溫暖的燈光傾瀉而出。

“也許我該說聲‘恭喜’,”小女孩悅耳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為你們找到了這裡。”

事實上,她身在不遠處,一點點自簾後繞出來。

整間病房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正中央的病床。那張床被薄薄的塑料簾圍起一圈,但正如這家醫院的任何一處設施,簾子破爛得露出點後麵的人形。

她躺在床上,以林柚的角度隻能看見一隻眼睛和周圍燒傷留下的疤痕。

毫無疑問,那是阿蕾莎。

真正的、當年親曆過火刑的阿蕾莎,如今以怨恨留在這世界上。而在邊上時不時撥弄一下簾子的小女孩,正是和她相依相存的黑暗麵。

房間裡不止她們倆。

十幾個護士——身著護士服的肉藤怪物正以扭曲的姿勢站在病床前方,手上無一例外地都持有利器。

最前麵那位隱隱有點眼熟。

下一秒,林柚立即認出了那是誰。

難怪眼熟,可不就是被手電筒搞得閃了腰的那位?

她明智地沒有指出來,雖然對方搞不好就是記仇才站這麼前的。

“克裡斯貝拉已經死了。”

林柚道:“我們還需要做什麼?”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她一出聲,立刻激起了護士們的動作,後者紛紛一步步地向門口扭來。幸虧離得不近,在話音落下後也還隔著十來步的距離。

病床上的阿蕾莎喘熄著,護士們卻沒對她做出反應,同時,小女孩也開了口——同樣也沒招來護士的攻擊。

“不,阿蕾莎說你們不用再做什麼了。”她說,“教堂被毀,一旦黑暗再次降臨,他們的性命也都是囊中之物。”

“但是,我這邊不是說過會考慮嗎?”

看著眼前的護士們,林柚忽然意識到了她要說什麼。

“我隻是覺得得再證明一下你有這樣的價值。”

小女孩道:“如果你們從追殺下活下來,就可以離開寂靜嶺,我也會跟你一起走——這筆交易怎麼樣?”

她說話期間,饒是這邊沒有任何刺激源,護士們依舊一步步靠過來。

“挺劃算的。”林柚說。

“你確定?!”簡明佳低聲叫道,“雖然我看她是沒有什麼商量的意思。”

喬燦:“……是說能離開寂靜嶺?如果這是通關前最後一步我沒意——”

“嘩啦!”

劍拔弩張之間,她這“見”字還未出口,一道黑影撞破了牆上的玻璃窗。

黑影的兩隻前爪直直蹬在離得最近的那人身上——好死不死就是那名打頭陣的護士。她被這麼一股力道衝在肩膀上,整個身子登時向後傾去。

熟悉的“咯噔”一聲。

林柚:“……”

……這腰是不是又扭了。

阿蕾莎:“………………”

無論是床上那位還是站在床邊的那位,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護士在地上一下下抽[dòng]。踩在她肚子上的僵屍狗低低地叫著,就是叼著那根手骨不肯放,作為苦主的骷髏頭已經從咬著它尾巴進階成死死用牙關扣著項圈。

“總算、追上你們了,現在幫我想個法子讓它鬆——”

咬牙切齒間,那塊頭骨終於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勁。

“……我錯過了什麼?”它問。

第69章 革命友誼

……錯過了什麼?

一眾人聞言, 不約而同地看向被狗爪子蹬著背的可憐護士, 又齊刷刷把視線轉回骷髏頭那張隻剩骨頭、啥表情都瞧不出來的臉。

不不不, 某種意義上,你們趕得剛剛好。

“呃。”

沐浴在她們的目光下,這塊頭蓋骨再次開口時居然帶了點小羞澀。

“你們這樣會讓我誤會的。”它說,“比方說, 現在我已經開始覺得, 哪怕是變成一副哐當哐當響的骨頭架子都難減當年的魅——”

高談闊論間, 骷髏頭終於注意到了正在拚命給它使眼色的喬燦。

“……哦。”

它順著向下望去,看見底下仍在努力想把腰扭回去的護士, “天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這個擅自搶走彆人手的家夥, 如果不是它——”

站在病床邊上的阿蕾莎明顯不想聽它那翻來覆去都是推鍋的絮絮叨叨了。

“去吧。”她說。

護士們本就在骷髏頭的碎碎念中一步步向前挪動。領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