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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自有惡鬼磨,被恨得直咬牙槽的林柚連口氣兒都沒歇,掉頭就往來的方向跑。

“走!”

跑過斷壁殘垣,看見後麵還沉浸在“這倆居然真的打起來了”的震驚中的黎靜,林柚叫道:“去樓下的那個站台!”

黎靜慌慌張張地起身跟上。

徐嚴在一旁看戲看得就差當場捧塊瓜了,這會兒聽著背後傳來的動靜也是饒有興致。

“看來行動很有餘裕了。”他說。

在認定的目標沒死前,八尺大人會對其相當執著,想必會死纏著時裝模特一段時間。

“要找的可有四塊——”黎靜不認同他的說法,“哪來的餘裕啊?!”

他們跑得急急忙忙,差點一頭撞上正從拐角走出來的人。

“你們這跑得……”王一鳴不解。

“彆說了王哥,那邊還在打呢,”黎靜體力不怎麼樣,她跑得直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跟我們一起走!”

王一鳴細一分辨,也聽見了遠處的廝打聲。可他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就被拽過一把,稀裡糊塗地跟著跑了起來。

“慢著——慢著!”

他那體格能輕輕鬆鬆跑在最前,但直到衝下樓梯,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倒是告訴我發生了個啥?!”

“我來吧。”徐嚴主動道。

幾句話直把王一鳴聽得歎為觀止,也明白了下一步的目標。

“十號口……”

他摩挲著下巴,看向遠處的標號牌,“在那兒啊。”

遠是遠了點,幸好整個大廳空空蕩蕩,用不著躲任何怪物。從東區到西區,他們還要經過擺在中間的棺材。

林柚的目光掠過棺木中多出的一截身體。

國字臉被疫醫變成了那副樣子,但他們肩上的任務至少是完成了的——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個隊友現在躲去了哪裡。

一走下十號口的樓梯,雖是目前為止經曆的也不少了,眾人不免還是有點喪氣。

站台上空得要命,連一陣風吹過都沒什麼可帶得起的,更不用指望一眼看過去就有身體器官送上門了。

還能說什麼?

找吧。

黎靜主動趴伏著去看座位底下,王一鳴繞樓梯轉一圈沒看出個花兒來,悻悻地踹向旁邊的一台自動販賣機出氣。

“鬼玩意兒,”他念叨,“藏那麼嚴實——”

不成想這一腳引得徐嚴回過頭。

“什麼聲音?”

王一鳴:“什麼什麼聲音?”

“你剛才是不是踢了一下,”徐嚴指著他身前立著的兩台自動販賣機,“踢的哪個?”

王一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指向了自己踢的那台,就瞧他往那兒一蹲,又敲敲自動販賣機的機身。

“怎麼?”

“聲音不對。”林柚和黎靜也湊過來,看他想去推出貨口的塑料門蓋。

沒推動。

眾人眼神登時都變了。

塑料不是透明的,看不清什麼情況,但這樣鐵定是有東西藏在裡麵。也得虧是塑料,王一鳴上前用力一掰就卸了下來,他把它扔向一邊,被硬塞進出貨口裡的東西就暴露在燈光下。

“……居然還真塞得下。”黎靜喃喃。

擠在長而狹窄的出貨口裡的是一條斷腿,腳上還套著皮鞋。幾人努力半天,終於把它從裡麵弄了出來。

現在隻要送去棺材那邊就行了。

“這看樣子是右腿……”扛著那條腿的王一鳴說,“然後該去哪兒?”

看看表,可還隻剩三十分鐘出頭了。

“看情況繼續找吧。”

林柚道。

她走在前麵,率先踏上最上麵的一階台階,“實在不行——”

在看到從牆邊橫著伸過脖子的那個人時,她猛然把話吞了回去。

是國字臉。

但嚴格來說,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生前的模樣了,隻五官還依稀有點影子。他的脖頸有被縫合過的痕跡,一見到麵前的活人,神情就立刻激動起來——

“低頭!”

王一鳴吼出聲,林柚條件反射地埋下腦袋。

一記直拳帶著風自上方擦了過去。

他的拳頭重重地擊打在被改造成僵屍的國字臉臉頰上,後者整張臉都被帶偏,還不等擺正方向,又是一拳挨上了下巴!

直被這一拳打得雙腳離地往後栽去,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黎靜:“可、可以啊王哥……”

“有限度的,”王一鳴呼出口氣,“沒想到還挺好解決。”

“我也沒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驚。

“本來已經治好了他的……”數米外,身披漆黑長袍、打扮成黑死病醫生模樣的家夥透過臉上那鳥嘴般的尖喙麵具的縫隙,注視著癱倒的國字臉,“我對此深表遺憾。”

他的聲音很磁性,像是真為國字臉的又一次“死亡”感到傷心。

疫醫再次抬頭,看向他們。

“好了,讓我看看——你們居然也是。”

他說。

“你們就不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這句話的含義太明顯了。

在疫醫抬起手的瞬間,黎靜脫口尖叫出了一聲“跑”。

他顯然已經把他們劃進了病人的範圍內,一旦被挨到就是必死無疑的命。

然而,更大的問題很快暴露在眼前。

樓上開滿商鋪的地形可以讓他們輕易甩開敵人,這裡的廣場卻沒有多少掩體——空曠而一覽無餘。無論再怎麼逃,疫醫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後方,根本不怕他們逃開視野之外。

“這麼跑下去隻有那邊了。”

事先負責調查過西區的徐嚴語速飛快,“還有家快餐店可以躲,但是是死路。”

“或者,”他說,“還有一個辦法,從他周圍跑過去然後再上樓。”

真那麼做,風險必然很高。

疫醫完全來得及趁機碰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換句話說,得犧牲一個才能換得其他人生存的機會。

林柚回頭看了一眼套著紙袋也依舊步伐飛快的096,仍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它去硬剛。

要是這個時候能把誰叫出來——

她忽然一愣。

——能用了?

“等一下,”林柚馬上說,“按我說的做。”

*

疫醫跟著走進了快餐店。

玻璃門大開著,路上的桌椅被撞倒一地。他不慌不忙地繞過這些障礙物,視線轉向最後的唯一通路。

——後廚。

“不要擔心。”

他邁開步,又開口道。

“我是來救你們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隻要你們配合,我一定能讓你們擺脫瘟疫的威脅,我的治療是最有效的……”

站在後廚門前,在看到門扇留下的縫隙時,疫醫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的手握上門把,用力擰下——

“嘩啦!”

迎麵澆下的冷水讓疫醫整個人都愣住了。

架在後廚門上的水桶一並落下時還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桶身徑直翻了個個兒,弧形把手掛到麵具,繼而搖搖晃晃地在那支尖喙上掛住了。

疫醫臉上就這麼掛了個桶。

更不用提桶裡盛滿的水澆了一身,順著袍沿滴答滴答,在地上彙成個小水泊。

這一手來得猝不及防,疫醫愣神間,渾然沒發覺地上原本就濕漉漉的,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水。

水泊漸漸成型。

一隻手探出來,死死握住了他的腳腕。

第37章 樓梯間

那一刻, 被整整一桶冷水潑懵的疫醫終於發覺到了哪裡不對。

他猛然低頭,掛在鳥嘴麵具上的空桶“咣當”一聲落了地, 骨碌碌滾到料理台邊。

水池旁的水龍頭大開,從中溢出來的水在地上也愈積愈多,漫過鞋底濕了鞋邊。而在水泊中,除了那隻緊緊地攥著他腳腕的手和零零散散的長發, 同時緩緩浮出的還有一張泡到幾近腐爛邊緣的腫脹麵孔。

那張臉扯起嘴角,衝他笑了一下。

隨即用抓著他的手一把狠狠拽了下去!

疫醫反應不及,隻覺腳下再沒了任何支撐, 整個人就徑直自下而上淹進那明明隻有寸把深的水裡。

——連個氣泡都沒有冒。

許久, 隻有“嘩啦啦”淌水聲的後廚之中, 終於多出點原本強自壓抑著的呼吸聲。過了四五秒,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起了身,小心地打量著門口那邊的動靜。

王一鳴:“…………下去了?”

即便知道對方是聽命於某位隊友的, 他還是有點擔心自己腳邊也冒出一隻手也不由分說地給拽進去。他力氣大是大,問題是不會遊泳啊!一進水閉不好氣還不是分分鐘要涼的份兒?

“嗯, 差不多。”林柚蹚過水,走到水池邊擰上水龍頭, “就看能拖他多長時間了。”

在對方追進來前,她僅僅有短短不到兩分鐘來思考怎樣采取相應的對策。

疫醫的能力對活物致死,而她現在的圖鑒裡明顯沒有生命的和已經死過一次的, 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位。

石膏像就知道表演轉眼珠和三百六十度擰脖子, 要找個安靜地方放著當個監視者還行——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交流監視出的結果——戰鬥力就免談了, 更像是個功能性角色;瑪麗·肖限製太大, 喜歡的是弄些玄乎的把戲嚇唬人再問一句“現在誰才是木偶”,林柚可不覺得擅長改造屍體的疫醫會被幾個木偶嚇得大叫。

薛瑤……出來八成是又捏著拳頭準備動手,但問題是不知道她那個層麵的打擊是否對疫醫有效。

於是,林柚把念頭打在了剩下的某一位身上。

現在再想想當初從她和耿清河待著的那間旅館房間的門縫下滲進的渾濁液體,她依舊認為老板娘這麼做是有彆的原因,總不至於進來就是為了冒出張臉來嚇唬他們——她當時正是覺得這家夥要借此動什麼手腳才立即用海綿拖把把對方給衝下了下水道。

林柚賭了這一點,冒險用剩餘時間裡的最後一次機會召喚出水鬼。而後者心不甘情不願地哼哼著承認說如果她行動得再晚上幾秒,讓水泊的麵積足夠大,她除了能進來以外,還可以把他們扯進她意念中自己淹死的那片湖。

當然,扯進去是一碼事,能不能弄死就又是另一碼事了。就像她後來還是陰差陽錯地從燃燒的旅館屋頂跳進了湖裡,本以為大仇得報而得意洋洋上前的老板娘反被薛瑤暴打了一頓。

疫醫的情況還不一樣,他到底還是個醫護人員,火拚的活兒都是交給改造的僵屍來乾的。本身體力一般般,再會水也禁不住底下一直有個家夥在扯後腿。

如何讓水鬼下手更方便的任務就落在了林柚的肩膀上,她擰開龍頭讓自來水流了一地,還指揮著王一鳴他們在門上架上水桶——水對水鬼有天然加成,拽個濕透的家夥自然更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