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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笑著的,可笑容遠與正常人不同。一張臉上早已理智全無,嘴角生硬地向兩邊提到最高,幾乎連牙齦都露了出來。從額角到臉頰滿是爆出的青筋,眼睛向上翻得隻剩眼白。

男人佝僂著背,拖著一把半人高的斧子走來。

他越走越快,最後徑直朝著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一看就知道他打算用那斧頭乾什麼。

“往這邊——”

人群中有人叫喊,“我剛才看到這有上樓的路了!”

上樓?!

眾人一聽登時來了精神。

能把他甩多遠就甩多遠當然好,有一個人開始死命往前跑就有人生怕落後地追上。

可那酒紅卷發的姑娘在剛開始被嚇軟了腳,這會兒晃了下神就停在最後。她慌忙邁開步,下一秒忽覺自己被人抓住了胳膊。

“救……”她回頭正對上那張猙獰笑著的麵孔,“呀啊啊啊——!”

鮮血四濺。

姑娘登時沒了氣,男人揮舞著斧頭,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砍在她背上。等他從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拔出斧子,斧刃還在往下滴答血,再一抬頭,人群早遠了。

他沒多猶豫就追了上去。

聽著腳步聲離開,僅有一門之隔的林柚靠著洗手間的門緩下呼吸。

在清楚對方的弱點是什麼之前,還是先避開再說。

基於種種,她總覺得那小女孩——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BOSS了——刻意強調“五號口”有點違和,想趁著對方離開後再返回去找找看有沒有線索。

她沒跑幾步,看見不遠處有地方能藏身就鑽了進來。

現在這時機正——

林柚才剛剛這麼想,忽然聽見腳步聲去而複返。

……?!

她一愣,在對方靠近時飛快閃身進了最後一個隔間。

這裡顯然是用來放東西的,瓶瓶罐罐的清潔劑再加上各樣工具堆得幾乎沒什麼下腳的地方。

林柚好不容易撥出個地方,剛站進去反鎖上門,果然聽見了洗手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看到你藏進去了……”有點含糊的聲音從那扭曲的嘴裡擠出來,“彆躲著了,出來啊……”

林柚:“……”

眼睛都翻得隻剩眼白了,眼神居然還挺好使。

話說大哥,她想,這是女廁,這麼光明正大地進來合適嗎?

這位殺人狂顯然毫不在意,她聽見他敲敲第一間隔間的門,沒有得到回應後就又一腳踹上去。眼見裡麵沒人,很快轉向下一間。

他似乎很享受這樣一點點逼著目標心理防線崩潰的過程,如是往複地一間間砸過去,終於停在了倒數第二間。

——她的隔壁。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踹門聲,可她等了半天,始終沒等到麵前的門被敲響。

林柚捏著卡,心想這到底是用還是不用啊。

直到她發覺頭上落了一片陰影。

林柚慢慢抬起頭。

那拖遝的腳步和踹門聲誤導了她,讓她以為對方的行動必然會帶著巨大的動靜。

但仔細想想,本來也不是人,誰說一定要有聲響。

“男人”悄無聲息地蹲在的隔板上麵,猙獰得爆出青筋的笑臉對著她。他背著洗手間昏暗的光,麵孔越發陰森可怖。

“找……到……”

一個“你”字沒出口,林柚瞄著他蹲在隔間隔斷板上的腳,反手就抄起靠在背後的掃帚,直接頂向對方%e8%83%b8口。

“撲通”一聲,這一棍子捅得他仰麵摔回了隔壁。

第25章 先手

那摔下去的聲音聽著都疼。

抓準這空檔, 林柚一個箭步就衝出了自己所在的那個充作工具間的隔間。她回頭看了眼隔壁, 男人被她一掃把捅回去後就重重跌在了馬桶上。

扭曲的非人生物也沒多少重量,這一跤倒是沒把馬桶給摔裂了,隻是那扇原先被他自己踹開的隔間門又從裡讓他腦袋撞關上了。

她聽見門後傳來粗重的喘熄, 在林柚跑過隔壁隔間的下一瞬, 被砍爛的木板門連著門閂一塊飛過去砸在了對麵的牆上。

林柚的餘光瞄向那扇幾乎看不出之前形狀的木門和出現了裂紋的瓷磚。

……要是再晚一秒, 估計就換她一起貼牆上了。

男人晃晃悠悠地走出來。

那一下捅得他猝不及防, 但顯然, 除了膝蓋還有點打顫外影響不大。他臉上仍然是那副繃出青筋的古怪笑容,轉頭看向林柚時,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聲。

手裡拖著的斧頭垂在地上, 拖曳出一道彎彎曲曲的血跡。

這顯然是來自一開始就出局的那位酒紅卷發姑娘。

他又一次獰笑著抬起手、揮動斧子想砍過來, 與此同時, 林柚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牆角用來給拖把汲水的空水桶。

直接朝他劈頭蓋臉丟了過去!

她扔得很準, 水桶穩穩套在殺人狂的腦袋上。後者突如其來地丟失了視野,正狂亂地嘶吼著抓上去想把這玩意兒弄掉。

“我是不是沒說過——小時候附近公園的套圈遊戲攤主見了我都是繞著走。”

林柚一挑眉,果斷抓住把手。

現在不適合和這蠻力硬扛, 她得再想點彆的招。

“回見,等我一會兒再來找你玩啊。”

竄出去反手關上門的刹那, 她聽到塑料撕裂又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林柚連口氣兒都沒歇,飛快觀察了下方向,頭也不回地往那個標著五號的關口奔去。她連著下了半段的樓梯, 注意到上方又有鈍器與地麵摩攃的聲音傳來, 立即警惕地停住。

拖著斧頭四處尋找她的男人沒聽見動靜, 又遠了。

這回沒再追過來。

她再次邁開步,一路下到了對方一開始到達的站台。

這站台比起玩家下車的那個更寬敞一些,其他的倒是彆無二致。

整個如月車站都顯得很破舊,鐘表掛在牆上,玻璃滿是風化的刮痕。臟掉的燈泡在搖晃,那晃晃悠悠的幅度像風一大就能給吹下來。

林柚仔細地觀察一圈。

還真叫她找見了。

借著黯淡的燈光,她在站台邊沿的黃線上拾起一張報紙,一眼瞥見了加粗加大的標題。

——“S·ΜILE”。

看到這個詞,林柚瞳孔一縮,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這是篇頭版的新聞報道,大意是說近些日子裡,市內出現了數個行為異常的人。經研究,他們得的是同一種神秘疾病。

新型疾病被命名為“急性肌肉組織硬化症”,感染的人會身體變形、失去理智,變得凶暴嗜殺,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這些患病者又因為臉上會呈現的那古怪扭曲的笑容被稱為“S·ΜILE”。

看來被運送到如月車站的就是其中一位。

“這遊戲的覆蓋範圍還真廣……”林柚嘀咕,“這又是哪個故事。”

連她都沒有聽過。

但好在這兒給了現成的線索,還順帶解釋了小女孩口中所謂代號的由來。

“普通刀具或是槍支不能真正傷害到‘S·ΜILE’,除非是針對他們開發的特製武器……”

林柚喃喃地念出最後幾句話,不由陷入沉默。

……她上哪兒整特製武器去?

就算在這車站也有,偌大的地界,找這跟盲目地找小女孩的右手一樣都是大海撈針。

無論如何,看樣子都得再回去。

但林柚看著綿延的車軌,忽然心裡一動。

之前有三分鐘的時間限製沒來得及,現在她想試試這軌道上能不能過人。

遊戲規則擺在那兒,她不至於覺得能沿著軌道離開。

可不遠處能窺見的站台和這裡就隔著幾條鐵軌,之後要是有一班又一班的鬼怪就像現在這樣出沒在樓上,沒準地下反而能偶爾充當一下安全通道。

林柚撿起一顆小石子,往鐵軌上輕輕扔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麵前有風呼嘯而過,她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不知是不是因為車上現在沒有乘客的關係,明明電車是猛然從麵前疾駛而過,卻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

林柚這回親眼看見了,車頭的駕駛室裡同樣空無一人。

這是一列貨真價實的幽靈電車。

看樣子,她想,是不允許從鐵軌上通過的,甚至隻要有一點點接觸就會有電車駛來——如果真有人要這麼做,隻有消失在空電車的車輪裡這一個結局。

她有點可惜地歎口氣,看周圍再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後,踏上了樓梯台階。

空曠的地下通道分為東西兩區,奇數號的入口在東區,偶數號的則在西區。

連接兩區的中央通道擺了四排高高的儲物櫃,林柚才剛想穿過去往西區看看,就聽又是一陣拖著斧頭走過的沉悶響動。

她立馬靠在一排櫃子後。

相距不過數米,林柚聽著“S·ΜILE”自背後走過,忽覺哪裡不太對。

……還有人在!

她猛然轉頭的瞬間,對方也壓低著出了聲。

“噓。”

林柚:“……”

這人誰啊?

她真帶著些困惑地上下打量了兩眼,覺得對方是有點眼熟。

過了四五秒才好容易想起來——她在剛出電梯那會兒見過這張臉,沒辦法,長相實在是辨識度不大高。雖說還算耐看,但屬於往人群裡一扔就認不出來那一掛。

“我叫徐嚴。”等殺人狂走了,他才鬆了口氣似的自我介紹道,“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不不其實她沒有嚇到。

甚至還在尋思著怎麼衝走過去的那家夥下手。

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

“林柚。”她說,“你沒上去?”

“我才下來。”

徐嚴解釋道。

“樓上一層是個挺大的商場,但我們試了試,大門就像有堵空氣牆似的出不去。九個人找上麵肯定是夠了的,我就自告奮勇回來看看這兒還有沒有右手的線索。”

聽見這話,林柚多看了他一眼。

“說起來,我們看你不見了,”說到這裡,徐嚴難免有些尷尬,“本來還以為你……”

死了?

林柚看他一眼。

“如你所見,我活得好好的。”她沒多問,隻是一攤手,“正好我也想仔細找找,既然都在這層,不如分工更有效率。”

她管東區,徐嚴負責西區。

難就難在要一邊躲開那個男人的追蹤一邊調查,東區除了五個出入口,最邊上是兩處店麵——一家車站便利店和一家飲料店。

出入口附近還坐落著幾台自動販賣機,林柚經過時看見裡麵琳琅滿目的樣品,心知這樣下去跟兩眼一抓瞎有什麼區彆。

一定還有什麼沒抓住的提示——

“叮咚。”

鈴聲聽得林柚一怔。

她猛地去看通道牆上的掛鐘——算上被殺人狂糾纏的時間,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