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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凶行 小生月歌 4494 字 3個月前

有所謂的潛伏期呢?」

「哎……?」這種可能性太過驚悚,讓四十九院不知該如何反應。

「先不說這個,你不覺得剛才市瀨她的狀態明顯很不對勁嗎?明明上次到杜若館來的時候還是那麼一副焦急的神色,今天卻鎮靜得不得了,照理說光是我們被隔離就讓她那麼緊張,輪到她自己被隔離的時候應該更慌亂才對。可她的這個模樣……仿佛是魂魄出竅一樣。她的神智還在,但她的情感,不知停留在了哪裡。」

四十九院看著四十八願說:「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木槿館是怎麼染上自殘病的?難道不是櫻花林裡麵的那個妖怪把自殘病傳染給學生的嗎!?」

四十八願繼續邁步向前一邊走一邊說道:「妖怪確實是把病傳給了學生,不過僅僅傳給了男生,女生可沒人被妖怪給感染了。而且……就算是有女生被妖怪感染了,你說,怎麼會過了兩個禮拜自殘病才爆發出來?男生這邊可是剛剛才確認沒事,難道還要再把他們送回看不到的牢籠去嗎?」

兩人回到杜若館,一進門,就被之前告訴他們消息的男生攔下。

「老師!我女朋友,麗子、麗子她還有救麼!?」男生苦苦哀求著,可他的眼裡,早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希望。

四十八願沒有說話,移開了視線,四十九院看出四十八願情緒不對,便強硬地擠到兩個人中間對上田說:「我們已經找到線索了,我們會想儘一切辦法救麗子的。」

四十九院信誓旦旦地允諾著,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感染上自殘病的人,一旦爆發症狀就沒可能再活下來了。

男生怪異地嗬嗬笑了幾聲,喃喃低語:「我們還約好了,畢業以後我就娶她。等到了大學,我們可以一起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一起上學,一起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啊……我真寧可、寧可是我自己出事!」

四十八願垂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攥得緊緊,一聲不吭地撞開擋在前麵的四十九院就回房間了。

「綾人!」四十九院也來不及搭理精神明顯失常的上田,急急地朝四十八願追上去。

「綾人……綾人!」四十九院終於在房間門口追上了四十八願。

四十九院一把抓住四十八願,四十八願順勢靠在了牆壁上,低下了頭,把臉埋進了陰影之中。

「綾人……」四十九院雙手按在四十八願肩上安慰說,「這不是你的錯。」

四十八願沉默了一會兒,正當四十九院以為四十八願會因此感動不已的時候,卻見他抬起頭來,眼裡閃爍著不知名的光:「你現在馬上派式神去木槿館守著,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沒等四十九院反應過來,四十八願繼續說道:「現在木槿館肯定已經隔離了,我們也不好進去,你趕緊找式神去看著,一有不對勁就告訴我們。」

「啊,哦、哦……」四十九院點點頭,立刻便召喚出幾個式神,這樣那樣吩咐了一番。幾個式神聽完指令,便瞬間在原地隱去了身形。

「對了,讓婁金犬去盯著市瀨吧,她可能會有什麼動作。」四十八願突然說道。

四十八願從來不曾涉入四十九院召喚式神的決定,一向都是隨便四十九院找誰,這是他第一次點名婁金犬。心裡暗想希望不是公報私仇就好了,四十九院點點頭,招出婁金犬。

式神即便是紙型的狀態也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事,知道是聽從四十八願的建議才派自己出來,婁金犬一現身就狠瞪四十八願一眼,然後搖身離開了。

當晚淩晨三點,房間內的四十八願十分悠閒地喝著熱飲看著書,修長的手指劃過書頁的表麵,然後輕輕往後翻著。

四十九院聽著時針滴答的聲音和四十八願手指摩攃書頁的聲音,在地鋪上翻來覆去,十分不安。

「綾人,你還不睡?」表麵再悠閒,四十九院也知道四十八願困了。要知道他平時都是十二點之前一定會睡覺的,作息十分準時的四十八願一下子那麼晚睡肯定快撐不住了。

四十八願瞥了眼牆上懸掛的擺鍾,想著第二天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確實需要休息了。

「好吧。」四十八願悻悻地合上書,放到床頭櫃上。

四十九院看著四十八願的動作放心下來,可四十八願正準備關掉台燈的時候,四十九院心中一動:「呃……綾人,我們睡不了了。」

剛躺下去的四十八願一下子坐起身來:「木槿館出事了?」

「市瀨老師好像離開了木槿館,婁金犬現在跟著她,不知道是往哪裡去。」四十九院說道。

「我知道她去哪兒了。」四十八願穿著衣服,「我們快走!」

四十九院疑惑不解:「去哪兒啊?」

「你還記得今天去木槿館的時候市瀨在門口一直看著什麼地方嗎?」四十八願的語氣裡透出一股興奮。

四十九院回憶了一下後恍然大悟,和四十八願異口同聲做出回答:「——後山櫻花林!」

☆、第7祭 紫色櫻花 六

——如果一個人很寂寞的話 就去找他吧

午夜夢回,又是那日與戀人吵架的場景。為了一點小事無聊爭吵,向對方吐出並不是真心的惡語。

「去死吧,彰史大笨蛋!」

就是因為一句無心的話傷害了那人,害得他闖入櫻花林,遇上妖怪。

好想他,好想他。

說好的高中畢業了就見家長,大學畢業就結婚,人生規劃都做好了,缺了他,她的人生要怎麼辦?

——來到看不到邊際的後山櫻花林

市瀨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後山茫然地走著。

走到樹林茂密的地方的時候完全伸手不見五指,可是她卻不覺得害怕。

彰史,在這裡。所以她不害怕。

啊……不對,彰史早就死了。好幾年前就死了,是幾年前呢?四年?五年?還是六年?明明他死去的樣子還仿佛昨日重現般浮現在眼前,為什麼覺得記憶那麼模糊呢……

市瀨走到稍開闊一點的地方,月光從樹蔭的縫隙中透下來。午夜的後山帶著寒氣和一點山林的味道,市瀨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仿佛身上有一層毛絨大衣將寒氣全部遠遠隔開了。

山風輕吹,吹落一樹夜桜,粉紅色帶點微紫的花瓣映著月色在空中飄揚,市瀨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

本該隻有五片花瓣的櫻花卻有著第六片紫色的小花瓣,它的存在雖然破壞了櫻花形狀的完整,卻有另一種美感。

——吃下第六片紫色的花瓣就能看到他

市瀨摘下那一小片紫色花瓣,在月光下看著似乎透明的薄片。

「不可以吃哦。」身後傳來女生的聲音。

市瀨回頭,看到一個個子很矮的長發女生站在自己身後。

「你怎麼沒有待在自己的房間?」市瀨沒有聽到對方接近的腳步聲,也不知道那女生是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

「那片花瓣,不可以吃下去。」女生堅定的聲音如此說道。

市瀨看了看手中的花瓣,再抬頭時那個神秘的女生已經不見了,像是不曾出現過,於是她也沒多在意,以為隻是幻覺。

聽那女生一說,市瀨突然想到有把花瓣風乾來泡茶的工藝,似乎也有的花瓣可以做菜吃,也不知道這片味道如何。

這麼想著,市瀨笑著將花瓣含進嘴裡,櫻花濃鬱的香味一下子充滿口腔,帶著一點香甜和一點苦味,硬要用語言形容的話,大概是一種帶著冰涼的誘惑味道,讓市瀨覺得一陣舒服的暈眩。

-思-兔-網-

繼續向前走著,腳下是樹枝斷裂的聲響,走到深處時頭頂已經完全沒有了月光,可是市瀨卻不覺得自己看不清東西。

市瀨隨意地向前走著,即便她能看清周圍的景象,她也無法辨彆方向,隻是一味地向前,然後突然來到一個開闊處。

麵前是一顆極大的樹,乍一看會以為是個光滑的斷壁,但是仔細看才會認出壁麵上的紋理——這竟是一顆古老的樹,樹上還有看起來像門一樣的東西。

仿佛察覺到外麵有人窺視一般,門從裡麵被推開來,市瀨辨認許久,終於看清那人的樣子來。

那人戴著一個認不出花紋的麵具,穿著破舊的和服,汲著草鞋,看起來十分愜意,像是在森林中隱居一般——如果他的頭上沒有兩個角的話。

「……是……是你。」過了很久,市瀨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永遠不會忘記,就是這個家夥,就是這個家夥害死了彰史……!

……等等……她並沒有和彰史一起進櫻花林,為什麼她會記得她%e4%ba%b2眼看到這個妖怪和彰史搏鬥的樣子?

不!不管到底是如何,害死彰史的就是眼前這個家夥,他就是罪魁禍首!

市瀨覺得自己的表情有些扭曲,對麵的人看著自己的樣子卻異常平靜。

「……沙久羅,你終於來了。」那人輕聲說道,「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這個結局是注定的話,一定要讓最愛的人來動手。」

市瀨沒有注意那人的話,隻是看著那人走進樹屋,然後再出來,手上多了一柄日本刀。

那人將刀舉到市瀨的麵前,市瀨接過刀,從刀鞘中抽出刀身,然後將刀鞘扔到一旁。

光滑的刀麵反射月光劃過那人的麵具,市瀨覺得自己有一瞬似乎是看清了麵具中的空洞裡透出了什麼樣的眼神,但是她的腦子裡現在塞了太多的東西,她無暇去分析新的信息,她舉起了刀——

「哈————!」

「快住手!」四十八願和四十九院一找到市瀨就看到這麼個光景,立馬出聲阻止,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人的頭已經隨著市瀨的動作飛了出去,四十八願和四十九院一時怔在原地。

市瀨順著聲音回過頭來,月光灑在她濺滿鮮血的臉上,映出了她悲傷的笑容。

「……沙久羅,高中畢業我就帶你回家見父母!不,我等不了那麼久了,真想馬上和你結婚!可是我還想成為一個更成熟的男人,永遠保護你照顧你!」

「……沙久羅,我們不要再吵架了,我喜歡你,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沙久羅,周末我們做點什麼特彆的吧,都交往好久了。」

「……那,我們去後山櫻花林吧,彰史。」

……記憶的殘片填充了整個腦袋,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實,哪一句是虛幻。

市瀨走到滾落一邊的頭前,伸手摘下頭顱上附著的麵具,戴在了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