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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怎麼……忽然間婢子成了凶手……婢子冤枉啊……婢子隻是發現了自家娘子的屍體……什麼都沒做啊…… ”

周老太爺也不明白,問秦遠是不是說錯了。

“她一個小丫鬟,隻是發現了自家娘子的屍體,怎麼突然成殺死六娘母親的凶手了?”

“請問周老太爺可還記得周六娘母親的忌日?”秦遠問。

周老太爺愣了一下,再一次不敢麵對秦遠的注視,尷尬地搖了下頭。

“孩子太多了,小輩們的日子我很少記。”

“是呢,她還是您最看不上的兒媳,周家上下都瞧不上愛欺負的人。”秦遠轉而問周賢、周大郎、周三郎,“你們可記得?”

三人都搖頭。

“何不去問家裡的其他人,有沒有人記得?”

“一時真想不起來,但日子可查,家譜那裡有記載。”周賢忙道。

“嫁進來的外姓女子,死前不受待見,死後丈夫女兒被逐了出去。再說已經過去三年了,誰可能去特意記得她的忌日,誰又能記得她死那晚自己做過什麼?”秦遠再歎。

周小綠恍然反應過來,她直勾勾地看著秋實,上前一把抓住她,質問是不是她殺了自己的母親。

秋實嚇得叫了一聲,直搖頭,但她的額頭上已經隱約滲出一層冷汗。

“小綠。”周大郎去拉小綠,讓她冷靜點。

周小綠再抬首時,早已經滿臉淚痕,眼睛通紅,眼珠一串串湧出。

“在這個家,除了凶手沒人會記得我母親在哪一天去世。剛才秦少卿問她話的時候,她想都沒想,立刻回答說那晚我二嬸沒出去!”

周大郎聞言愣住,周老太爺等人也都愣住。大家都愣愣地沉默著,緩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時候,秋實臉上已經出現恐慌,她忙解釋:“不是的,是我記性好!我是記性好,剛好記得那晚的事!”

周三郎立刻站出來問秋實:“好,你說你記性好,那十七天前的晌午,你在哪兒?做什麼?”

秋實愣住,“那會兒我應該在哄十六郎睡覺。”

她每天中午都會哄周十六郎睡覺。周十六郎是二房最小的兒子,現今三歲。

周三郎冷哼:“你在最北院的庫房,跟我七弟私會!”

秋實瞪大眼,怔住。她恍然想起來,是有那麼一天,她哄完十六郎睡覺,出門要去打水,結果撞見了七郎。她們倆人早就互許了情意,當時她耐不住七郎黏著,就答應他去偏僻的地方,互相親昵了會兒。

周七郎是二房的次子,模樣是孫子輩裡頭最好的,讀書也是最厲害的。

周老太爺聽說這些,拍桌氣罵。

秋實傻眼了,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來。

周小綠跟瘋了一樣,握拳使勁兒往秋實身上打。

這是秦遠見過她最不冷靜的一次。

周小綠有處驚不變的能耐,一般的時候她都能很好地控製自己對所有意外情況的反應。但她母親事始終不一樣,多打幾下也好,總要發泄出去。每次瞧她什麼都反應淡淡的,秦遠都覺得憋得慌。

“周七郎今年多大?可訂親沒有?”秦遠問周三郎。

周三郎:“十六,去年開始,祖父和二叔二嬸就開始張羅這事兒了,議來議去最終沒定,要等今年科考之後再說。”

秦遠明白了,“二房夫妻這是打算給周七郎謀一門最好的親事。”

周老太爺點頭承認。

“那沒錯了,殺害你母親的凶手,應該是你二嬸和秋實。”

接著,秦遠對周小綠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你二嬸想必是個要強要臉麵的人,連兒子娶媳婦兒都算計的如此精細。而你母親當時在家中並無地位,那天你二嬸忽然被你母親撒了火,回去後應該是越想越氣不過,便生了報複之心。

當時夜深了,有人突然造訪,送吃的或喝的,其實你母親都未必能吃。但如果是她夜裡來假意跟你母親賠罪,用致歉的方式把摻了毒的水杯敬到你母親麵前,以你母親寬容大度的性子,一定會接受,把杯裡的水喝了。”

周小綠哭著點點頭,讚同秦遠的說法。她母親確實是那樣的性子。

秦遠轉即質問秋實,問她在這裡麵起了什麼作用。秋實沒說話,但秦遠注意到另一個丫鬟春華在瑟瑟發抖,似乎對於秦遠所言的話很震驚。

“你也有份?被秋實騙了?後來幫秋實殺死六房二房夫妻的人是你吧。”秦遠質問春華道。

春華嚇得立刻趴在地上磕頭,哭著賠罪,承認自己確實被騙了。“婢子不知這是秋實的算計!是她害了我!”

春華接著坦白,她平日就跟秋實關係比較好,有時候碰見周老六夫妻打罵他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跟秋實發牢騷。去年臘月初六的晚上,周老六夫妻要晚上小酌。春華白天剛挨了訓罵,就很不樂意,燙酒的時候和秋實牢騷。秋實在旁幫忙的時候她沒注意,後來不她去送酒,結果萬萬沒想到,夫妻二人喝酒不久之後,突然中毒,抓著嗓子掙紮。

這時候秋實立刻從門外進來,關上了門。

周老六夫妻死後,秋實才告訴春華的實情,她在酒裡下了毒,她是好心為春華報仇。春華懊惱氣憤不已,但因為人已經死了,思及好姐妹雖然做法極端但其實為自己好。她也沒了辦法,為了保命隻能聽從秋實的安排,將人搬到了床榻上,然後收拾好了屋子,偽造自殺的假象。

至於今年二月謀殺二房夫妻的事,也是秋實的主張。秋實找到春華,聲稱她和春華一樣受不了自家主人的欺辱,要春華幫忙。春華本不想再做壞事,奈何秋實堅持。

“她說她都幫過我了,我如果不幫她,由著她受罪,她就把我下毒殺人的事抖落出去。我無奈之下,隻好聽從。”

因為有了上一次事件的經驗,這一次倆人更為順利。秋實還特意給二人蓋了被子。

“如果老郎君在六房夫妻出事的時候,不隱瞞他們夫妻服用砒霜身死的情況,二房肯定會有所察覺,甚至不會死了。”秦遠感慨。

周老太爺悔恨不已,直拍大腿,懊惱悔恨地全身哆嗦起來。

秦遠問秋實的殺人動機,秋實悶著頭沒有說話。秦遠就先講了講自己的猜測,刺激她一下。

“當初你家娘子生氣,是你攛掇出這個辦法,勸她殺人對不對?你早就中意了七郎,奈何二房夫妻都要麵子,肯定看不上你。

你便琢磨著同你家娘子一起做一件壞事,這樣有把柄要挾你家娘子,事情可能就成了。奈何你雖然周七郎互生情愫,卻還是沒能博得你家娘子允準。估計是她後來是沒給你任何希望,還開始張羅給七郎議親,你就開始謀劃殺她,拉攏春華做同夥。”

“我沒妄想過嫁給七郎,隻陪在他身邊,做個小妾便可。奈何就這般卑微心思,娘子也看不上,她再三借口托詞之後,終於對我說了實話,罵說我心大,讓我趁早斷了這念想。她說七郎將來是要科舉出仕,娶權貴人家的女兒。在那之前,家裡最好的乾乾淨淨,這樣才能吸引那樣的人家喜歡。”

秋實不甘心地咬牙,恐懼大哭,也在悔恨,但悔恨的隻是自己的事情沒能辦成。

“可我母親有什麼錯,你謀劃你的事,你為什麼要傷我母親!”周小綠不甘心地喊。

“碰巧就那樣了。”秋實無奈道。

周小綠氣得不行,還要去打她,周三郎就替她上手先打了,周大郎隨即攔住他們。

“何必臟了你的手,此事已然弄清,自然會有官府的人處置她,給她一個下場。”

秦遠覺得這個秋實悔悟的不夠徹底,他得推一把。

“叫七郎來吧。”秦遠提議道。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不久後,周七郎被帶了進來,在周老太爺的質問之下,他戰戰兢兢地承認了與秋實暗通私情之事。

“祖父,孫兒從沒有過納她為妾的想法,她不過就是個家奴罷了,命都是我的,我隨便摸她幾下`身子又如何。”周七郎並不知道殺人的事,還以為是自己與秋實的私情被抓了,就急切地解釋,想撇清自己的責任。

屋子裡所有人一時間靜默無言,都看向了周七郎。

第62章 集體保護

“啊——”

秋實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叫一聲, 跟惡狗一樣朝周七郎身上撲, 周七郎嚇得縮脖子往周老太爺身邊爬。周大郎和周三郎忙去拉住秋實, 秋實雖然被拉住了, 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惡狠狠盯著周七郎, 戾氣衝天, 似乎很想將周七郎撕碎咬死,扒其皮,喝其血。

周老太爺在麵對這一連串的真相之後, 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打擊, 兩條腿兒幾乎站不住, 一直在隱隱地發抖。

“請秦少卿一定要把這兩個賤婢處死, 為我死去的兒子兒媳們報仇!”周老太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深切地懇求秦遠,對秦遠行禮。

周七郎跪在周老太爺的腳邊,疑惑地看著周老太爺,“處死?報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大郎就將經過簡單講給了周七郎。

周七郎聽說是秋實毒死了自己的父母, 呆滯了片刻, 從難以相信轉變為憎恨至極,他突然他衝過去抓秋實, 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秋實的臉上。秋實被打得臉立刻起了紅印子,一邊耳朵嗡嗡地響, 她早就想打周七郎, 隨即反撲回去。

倆人就互相扭打在一起。

周大郎、周三郎見狀都去拉人, 秦遠的屬下們也去幫忙拉架。怎料秋實咬住了周七郎的耳朵就不放嘴,周七郎大聲慘叫,等秦遠的侍衛用手打了秋實的後頸,令秋實暈倒的時候,秋實嘴上帶著血,周七郎的左耳朵也都是血,細看他左耳被咬掉了一小塊。扒開秋實的嘴,小拇指指甲大的肉正在她嘴裡含著。

周老太爺見到這情景,氣得要去搬凳子,想要親手砸死秋實,被周賢等人攔了下來。

周七郎捂著涓涓流血的耳朵,驚恐地大哭不止,“我的耳朵,耳朵……”

“你還要耳朵,你怎麼沒被她吃了去!”周老太爺氣得踢一腳周七郎,讓他趕緊滾。

周七郎趴地上大哭,然後被家仆攙扶了出去。

周大郎急忙吩咐人去請大夫。周賢則安撫周老太爺彆太傷心。

秦遠命人將秋實、春華押入商州府的大牢,等候判決。

“作孽啊!作孽啊!”周老太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抖著嘴唇,牙齒打顫,拍桌子的手抖個不停,他喊著喊著眼淚就下來了。

周老太爺老淚縱橫,再一次懇求秦遠一定要將凶手繩之以法。他最後在大兒子周賢的攙扶下,才勉強跌坐在了凳子上。

秦遠:“自然會按照刑法懲處,判她死刑。對了,這秋實什麼時候進你們周家做的丫鬟?”

“六歲時就被買進來了,起初跟在我妻子那裡做丫鬟,後來二房有了七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