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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黑白花把嘴咬破了?可我看它完好無損,任何地方都沒有傷口。”

“不會,不然嘴邊的血哪來的。”秦瓊說罷,忽然愣住了。

秦遠也愣住,轉即哈哈大笑起來。

魏征正在寫信,溫彥博則在看書。這時候倆人都反應過來,跟著大笑起來。

一隻貓,無傷口,嘴邊還掛著血,那會是什麼血?自然是老鼠血。

秦瓊捂著嘴,忽然覺惡心,轉身出去吐了。半晌人才回來,擔心自己會不會生病,連忙喊了大夫。

溫彥博善解人意地勸秦瓊寬心,有許多人就喜歡吃老鼠,都什麼事兒都沒有,他隻是喝一點血,不至於有什麼問題。

但這話根本就安慰不了秦瓊,秦瓊還是覺得惡心,出去又吐了一會。

“你喝的是烈酒,就算鼠血裡真帶著什麼,烈酒也給殺沒了,彆擔心。”秦遠看不下去了,還是好心的勸慰了一句秦瓊。

秦瓊聽情願這樣講,才稍微寬慰了一些。但還是覺得自己身體好像哪裡不舒服,不繼續留了,先行告辭回家。

秦遠昨天派去商州的衙差趕回來了,拿了周小綠的戶籍案卷。衙差將自己打聽的情況大概講述給了秦遠。基本上和周小綠自己敘述的身世情況符合。

“畫像也都給人看了,確定是本人,沒有問題。”

秦遠應承,多謝衙差替自己跑一趟,拿了些錢感謝他。

不久後,長孫無忌那邊就傳來消息,讓大家都不要等了,如常做事就是。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情,長孫無忌並沒有告知。

傍晚放值之時,溫彥博悄悄和秦遠感慨道:“看來的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要是這樣,那就好猜了。”秦遠沒給溫彥博詢問自己的機會,騎上馬就告辭了。

至第二日清晨,秦遠查看農場的收獲,發現是一片綠油油的苦瓜,他就越加肯定昨天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信上的筆跡應該屬於李建成,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時所殺死的大哥。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秦遠就想錯了,他以為這特意留下的兩封信,是用來連環誣陷另一位朝中重臣。其實兩封信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留李建成的字跡,刺激李世民。

對於帝王來說,活著的人並不可怕,反而是死掉的人,會令他心中驚駭,無所適從。

秦遠嚼著苦瓜,能感受到李世民心中的懼、苦、悶,甚至還有愧。

信上的字應該是屬於李建成親筆所寫,憑著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間的關係,他不可能認錯李建成的筆跡。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遠接著又啃了幾個苦瓜,然後去敲了敲顧青青的門。

周小綠跑來開了院門。她今天梳了乾乾淨淨的雙丫髻,頭發用綠帶紮好,係了一個蝴蝶結,簡單大方。

秦遠這是第一次看到周小綠完整的臉,是鵝蛋臉,普通膚色,睫毛濃密修長,峨眉杏目,嘴唇不大不小,有些乾裂起皮,鼻子很翹挺,令她的五官從側麵看的時候非常立體。

周小綠悶悶地看了一眼秦遠之後,就告訴秦遠,“青青正在廚房忙著做飯,還倒不出手來。秦……秦大哥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顯然周小綠還有些不適應稱秦遠為秦大哥。

“我是想問你們苦瓜能做點什麼?”秦遠猶豫了一下,“做不出來什麼受歡迎的東西吧?這玩意兒太苦。”

“可以做苦瓜蜂蜜糕,會有淡淡的苦,但有蜂蜜的甜蓋著,吃不出來,但就是蜂蜜會貴一些。”周小綠說道。

“你們倒真厲害,連這個都會。回頭做好了給我留些,我倒要嘗嘗。”秦遠讓周小綠轉達顧青青,他會把材料都準備好放在鋪子裡。

周小綠安靜地應承,音調依舊低沉而穩重。她目送走了秦遠之後,就關上了門,轉身輕快地邁著步子去了廚房,把話轉達給了顧青青。

秦遠在快抵達雍州府的時候,看到了長孫無忌的馬車。

長孫無忌的家仆特來給秦遠請禮,請秦遠跟著他們家的郎君進宮一趟。

秦遠就上了長孫無忌的馬車。倆人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後,秦遠先和長孫無忌打招呼。

長孫無忌:“信上的字我看過了,是李建成的。”

長孫無忌說完見秦遠看著自己未言,補充一句:“你應該知道李建成是誰吧?”

秦遠點頭。

“之所以找你,是因為這件事比較怪,至少在咱們朝中,唯有你是個比較善於處理怪事的人。他人死了,現在怎麼會出現他的字跡,信的內容還是針對剛剛發生過的事。”若非長孫無忌親眼見證了李建成的死,他此刻真有點懷疑李建成還活著。

“字跡確認不會有造假之嫌?”秦遠問。

長孫無忌:“他的字跡一般人模仿不了,銀鉤鐵畫,容與風流。”

秦遠謹慎地在問長孫無忌,當初可確定李建成死透了。

長孫無忌緩緩道:“萬般確定。”

“那這件事是很奇怪。”秦遠眉宇間蒙上了一團疑惑,一直走進太極宮,他這團疑惑也沒有解開。

秦遠麵聖時,李世民神色淡然,似乎和平常沒什麼不同。但秦遠心裡清楚,李世民心裡一定還在為昨天的事困擾苦悶著,不然他一大早不會收獲那麼多的苦瓜。

秦遠正琢磨著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口,勸慰李世民開心點。這時候外頭傳報,秦瓊請求覲見。

李世民準了之後,秦遠就見秦瓊興衝衝拿著自己的奏折,大大方方地跟李世民參魏征。

李世民本來有些心不在焉,忽聽說參魏征,注意力倒是被秦瓊吸引了。隨即聽秦瓊說了參本的理由,李世民皺起眉頭來。擱平常秦瓊這麼一鬨,他或許會樂嗬樂嗬,趁機調笑幾句。但現在他沒心情,聽這種事兒沒由來地煩躁。

李世民正想罵走秦瓊,忽聽秦遠見來來回回不停地打量秦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世民就問秦遠是不是對秦瓊有什麼話說。

秦遠就詢問秦瓊可好些沒有。

“什麼好些沒有?”李世民再問。

秦遠就將秦瓊欲和自己結拜,結果自己不願意出血,他就用貓血結拜,最後變成了和鼠結拜的經過,細致有趣地講給了李世民。

秦瓊被秦遠說的臉色尷尬,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李世民則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手拍桌,眼淚都下來。

秦瓊有些惱,罵秦遠不夠意思,“說好此事不對外人講!”

“聖人哪是外人呢,那是我們的聖人!對陛下,我們做臣子的不能有任何隱瞞。”秦遠樂滋滋地拍馬屁道。

李世民疼著肚子笑道:“是如此。”

長孫無忌看到李世民現在竟然能笑出來,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隨後他就斜睨一眼秦遠,倒是真佩服他這怕馬匹的功力。

李世民態度好了,話就好說了。

秦遠接著跟李世民講起他鄰居的顧青青開鋪子的事。講她第一天開鋪子賣東西,東西就賣得多好,有多快。

在旁聽這件事的長孫無忌和秦瓊都覺得,秦遠這會兒有點得意忘形,和皇帝嘮叨這種小家常乾什麼。

結果重點來了。

秦遠話鋒一轉,就說能讓顧青青這樣的孤女不至於餓死街頭,並非全是因為顧青青的手藝好。這說明在聖人統治下的大唐朝,盛世太平,百姓富足,百姓們手裡餘錢能高高興興地上街買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才是所謂的安居樂業。.思.兔.網.

“這種時候最該感謝的是吾皇英明啊!”

長孫無忌:“……”

秦瓊:“……”

此時此刻,長孫無忌和秦瓊倆人差點佩服地給秦遠跪下。

真真是古往今來,拍馬屁的典範,拍馬屁都能拍出精髓來!

李世民嘴角的笑容擴大,笑得越來越合不攏嘴,直歎秦遠觀察入微。

“寡人得空也該出去看看,在寡人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帝王都免不了自戀,李世民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做了皇帝,那顧青青說不定沒有今天這樣的好生活。由此,李世民因為李建成之事引起的愧疚感少了些許。

李世民心情好了,也願意分享自己心裡最為敏[gǎn]的事。他就直接問秦遠,他對於去年玄武門發生的事有什麼看法。

此言一出,引得長孫無忌和秦瓊都很驚訝。這可是聖人最大的忌諱,平常他自己忌諱不說,彆人也不能提的,平時大家連‘玄’字都不能講。昨天,長孫無忌不得不和聖人提及這件事的時候,都隱晦地說‘那時候’、‘那個人’等等。然而今天,聖人竟然直接大方地和秦遠聊起來。

第40章 偏心秦遠

“皇權的爭奪, 沒有善惡,隻有一個簡單的道理:勝者為王。此時不殺對方, 對方就會殺你。臣以為評斷一位皇帝的功過與否,該看其為國為百姓們所做了多少實事。得民心者得天下,受百姓們擁戴的皇帝,就是名正言順的最好的皇帝。”

李世民其實最計較的就是他逆反了嫡長繼承製, 殺兄奪位。他一直怕自己這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被天下人恥笑。朝中不乏有臣子, 如魏征等,曾是他大哥李建成的部下。雖然這些人現在為他所用, 但李世民始終覺得在這些人的心裡自己的樣子並不算美好。

所以平常的時候, 對於這類事情,李世民從來都是壓抑在心頭, 忌諱提及。他怕表露出軟弱, 會成為彆人以後攻擊自己的致命弱點。

現在的秦遠一番話, 全然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裡,令李世民豁然開朗, 輕鬆了大半。

玄武門之變是他不得不做出的選擇, 在此前他大哥已經三番四次要置他於死地。在你死我亡的選擇中,他當然要選擇自己生,並且要做權力最大的帝王。

雖然李世民對於自己殺死大哥一家的行為, 一直心存愧疚。即便這個選擇可以重來一次, 他依舊沒有其它更好的方式可選, 依舊要做出同樣的選擇。秦遠說的沒錯, 這是皇權鬥爭必然的結果,他根本沒必要繼續在心裡糾結此事。

李世民連連點頭,默認秦遠說得好。

長孫無忌和秦瓊互看了一眼,倆人心裡都有點不服。他們才是跟聖人出生入死,參與過玄武門之變的人,怎麼到最後,反而是這個新來的跟聖人交心了。最可氣的是秦遠的說這些話,他們以前也大概表達過相同的意思,可聖人當時卻沒聽進去過。

這種情況真真隻有兩個字可以解釋:聖人偏心,太偏心秦遠!

其實二人不知道的是,秦遠對於李世民來講,相當於沒參與過事件、沒站過立場的第三方。所以他表達的態度,在李世民看來比較客觀,就比較容易聽進耳。

“有人故意拿假秦瓊的案子做引,來讓我們發現上麵的字跡。這等大事,必然瞞不了陛下,所以這兩封的信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陛下。”秦遠解釋道。

既然此事是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