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未合。身上的衣服還是那身欽差官服。
從昨日午時到現在,可是整整一天!
早膳時侯爺不用,那時夫人還生死未知,她也不敢多勸,現在終於算是有好消息了。侯爺也該鬆口氣了。
“侯爺,好歹用些,夫人還要您守著呢,若您撐不住……”
她算看明白了侯爺對夫人的心思,夫人一日不好,侯爺一日心難安。隻是,侯爺的這份心思是什麼時候起的?
分明已情根深種。失之不得,為何能不動聲色瞞過了所有人?但凡他有一絲表露……
唉!侯爺打小就心思難辨。
“侯爺……”
正欲再勸,任昆擺擺手:“等會再說。”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也不會倒下。言兒的情況還不分明,他怎麼能鬆懈?
他需要冷靜理智,需要精力充沛。需要善後,太醫們的用藥、母%e4%ba%b2的情緒、對外的說辭,這些都需要他出麵的……
他明明都知道,他現在最恰當的做法不是一直守在內室守在小丫頭身邊,他應該把她交給夏嬤嬤她們。論服侍人,她們比他強了數倍……
他都知道的,完美的善後才是他應該做的。
診脈熬藥有人,按摩服侍也有人,他守在這裡沒有太多用處,外頭,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可是,再清楚,他也挪不開%e8%85%bf,外頭哪件事有守著她更重要?
母%e4%ba%b2的情緒他管不了,外頭的傳聞好不好的日後總有辦法,言兒還未蘇醒,他哪有心情用飯?
“侯爺,夫人還等著您照顧呢,不用餐飯,精力上……”
任嬤嬤的話點到即止,她既然已經知道任昆的心思,自然知道怎麼勸最有效。
“……粥和包子。”
道理都懂的,也知道言兒素來的行事。
他要振作,要穩住!要用飯用水。
任昆狼吞虎咽快速用完了粥飯,淨手淨麵繼續守到床邊。心因為希翼而期待,因為期待而愈發煎熬……
時間在心有所求時,總是比蝸牛還慢上數倍。
午時過了。
未時。
未時一刻。未時二刻。
未時三刻!未時四刻!
申時到了……
錦言並未在太醫令的預測中醒來。
申時一刻!申時兩刻!申時三刻!
時間突然又急切起來,須臾間申時已過三刻!
侯夫人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
不應該啊!真是奇怪……
太醫令來來回回不停地切脈,藥用得沒問題,脈相也無問題,應該要醒的,她怎麼沒醒呢?
換了棲雲大師來,大師也不解,脈雖虛,已平穩,太醫令的診治用藥可圈可點,換了他未必做得更好。
應該醒的,但是,沒有醒!
應該醒沒有醒!
為什麼!不應該是本侯問你們為什麼嗎?!
“再診!”
太醫令請了棲雲大師、左太醫再次診脈,商量方案。
奇怪!
侯夫人這病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就是先饑渴受寒,再小產失血,過了最初的凶險,對症的方子還是有的,棲雲大師前頭的那藥方,太醫令多少聽了一耳朵,說是給高僧們閉關出關用的,實際上就是給少水少食饑渴多日的人用的!
和尚閉關參禪,可不就是要不吃不喝嘛!
修行不深的。餓個半死或瀕死的也是有的!
太醫令堅信自己的方子沒有任何問題。
方子沒問題,病人沒醒,那一定是病人有問題!
本侯夫人有問題?!
任昆氣得想給他兩巴掌,夫人沒病本侯找你來乾什麼!
多年來他為皇上的龍體健康沒少與太醫令打交道。知道他就是個醫癡,除了沉迷醫術外,不通半分人情世故,太醫院若不是有個精明能乾的副令,天知道會被他管成什麼樣。
他有他的優點。
他不說假話,性情耿直,不懂阿諛逢迎,一是一,二就是二,絕不混淆;
鑽研醫術。虛心好學,醫術之專,其他的太醫比不得。
“……不然,給夫人施針?”
侯夫人為什麼不醒呢?太醫令也很想知道。
沒發現她與彆人不同的地方啊……施兩針看看?
若是錦言昏迷中有知,定會發現。在太醫令眼中,她已經是誘人的小白鼠了!
施針?
永安侯沉%e5%90%9f,昨晚不是說夫人受不得?
“對夫人身體可有損?”
他想要言兒醒來,卻不是要強力所為,一定是她身體恢複,自然而然的醒來。
“……”
太醫令撚須:“有也沒有……夫人脈象平穩能自然醒來是最好,一直不醒。可能是五臟六腑某處有暗傷,未曾恢複,脈上又不顯……施針刺%e7%a9%b4促使醒來,自無大礙,隻是不知會影響……”
……那還施什麼針!
任昆瞪眼,不知道是否有影響。還敢施針?自然要等夫人自然醒來!
往日覺得太醫令雖橫衝直撞勝在人品正直沉迷醫術,當下卻覺此人甚是可惡!遂沒什麼好臉色:“等著!”
原本些許的輕鬆再度換為沉重,火燎燎的感覺重上心頭,柳暗後不是花明還是柳暗,跌宕後還是未知的起伏……
小心地按摩她的手指胳膊。翠色的枕上,她的黑發披散開,襯著臉龐愈發沒有巴掌大,下巴尖尖的,臉色仍是慘白一片。眉就愈黑如墨,眼睛閉著,黑長的睫毛繪做半彎墨線。
蒼白與黑的純粹,愈看愈心驚。
申過酉初。太陽西斜,屋內的光線開始變暗。
酉末戌初。
暮色將最後一抹光明掩去,室內室外掌起了燈。
侯夫人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空氣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愈壓抑,緊張的氣氛似乎一引就爆。
任昆強捺住心裡的惶恐不安,不能急,既然太醫說言兒脈象平穩,早醒晚醒,不差幾個時辰。
他不停地給自己打氣,雖然他不懂切脈,但摸著她的腕部,脈膊跳動清晰,她躺在那裡,除了臉色蒼白外,與睡熟了沒有區彆,%e8%83%b8口有輕微的起伏,鼻息正常。
喂藥時她會蹙眉,不用再按摩下頜,軟聲哄勸幾句,也能不情願地自主吞咽;喂到水或米湯時,就不會皺眉,哄哄,就咽下去了。
一切看上去都在好轉,比起昨晚的束手無策,如今要好了許多,不能一下奢求太多,不要貪心……
戌末亥初。
還是,沒醒嗎?
正院那邊柳嬤嬤再次來探望,長公主一直在拜佛等信兒,誰勸她也不肯就寢。
及至亥子相交時,太醫令首先憋不住了:“…侯爺,再等等,還是給夫人施一針?”
待任昆再次確認錦言這般暈睡不一定是真有問題,或有可能是在進行身體修複,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必施針,等夫人自行醒來。”
言兒是累了,等她睡夠了,自然就醒了。
撥苗助長式的清醒,他不要。
太醫令醫癡的犟脾氣也上來了,嘿!侯夫人她還真能睡!
他且守著,看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來!睡到天明總可以了吧?
任昆不眠不休又守了一夜,他堅信:
等太陽升起,言兒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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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四十一章 信念是菩提(三)
夜裡下了一場秋雨,府中的池塘湖泊豐滿了不少,漸起的晨曦把棉絮般的雲朵投影在水裡,藍色的天空亮得耀眼。
早間的陽光照進院子,溫柔的光線如涓流一條一條湧進內室。
晴好的天氣並未帶來晴好的消息。
錦言依舊在沉睡。
太醫令又一次診脈,他就不信了,侯夫人身體底子不錯,雖然經此大難,傷損巨大,沒個一年半載的休養生息,恢複不到原來的元氣十足。
不過她年輕呀,素日裡身體健康,底子在呢!不敢說藥到病除,但,斷沒有不醒的道理。
說是可能某個地方有暗傷,其實他並沒有診出來,隻是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那是安慰侯爺的!
執拗的人犯了犟勁,反反複複地琢磨,除非有一樣……
除非哪樣?
心急如焚的任昆哪會容他獨自在一旁自言自語,抓住話音就問了過去。
“除非……”
太醫令看了看永安侯,是侯爺你讓我說的!
“除非是她自己不想醒來……”
話音未斷,就見永安侯臉色煞白,頭上冒汗,身子搖晃,竟似遭到雷擊。
“侯爺,這隻是下官推測!”
太醫令再不會察言觀色,也知永安侯的狀態不對,一邊喊他一邊抓了手來切脈。
侯爺連日奔波,未曾休息,又守著他夫人寸步不離,不眠不休餐飯用得甚少,本就是強弩之末,若是被他說一句氣出個好歹來,可就慘了!
太醫令一點不糊塗,他醫不好侯夫人,陛下太後不會要他的老命,他要是把永安侯給氣死了,十個他。老命也不夠賠的!
……除非是她自己不想醒來!
太醫令無心猜測的一句,如當頭棒喝,振聾發聵!
永安侯身子搖晃頭暈眼花,差點一頭栽倒在床前。唬得太醫令急道:“侯爺侯爺!下臣隻是猜測,做不真!”
“……你說得對。”
好半天任昆緩過神來,有氣無力道:“是我的錯。”
是他的錯,是他的錯啊。
言兒對他,本無男女之情,是他,借了被下藥,又哄又勸加威脅,言兒心善,不忍棄他。這才一夜春風;
圓房是意外,身孕更是意外,乍被道破,她必是被驚嚇到。
言兒本不通男女情事,臉皮薄心思多。他又沒有表白過心意,那夜是說了許多,混亂迷離之中的話,她未必會信,她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在拿她解藥,在沒有與他通氣之前,莊子上的事定不會與母%e4%ba%b2交代……
種種反應落在母%e4%ba%b2眼中。就成了另一種意思……以母%e4%ba%b2的性子,一旦認定了什麼,解釋的機會也不會給的。
言兒看似柔和無爭,內裡剛烈純淨,被如此羞辱,會不會……
不屑再見他。再見公主府的上上下下?
她嫁過來,舒心的日子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