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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18 字 6個月前

來讀書的人都立身不正,隻想來找金玉良緣的。”

他悄悄道:“其實這一條是皇上欽命添加的,因為當時學堂開了不久,就出現了京裡一位貴女入學不久,那家貴女的父兄去靖國公府提親,說是女兒與臨海侯有情,沒想到臨海侯一口否認,兩家官司打到了禦前,驚動了天聽。對方一口咬定臨海侯刻意引誘女兒,始亂終棄,而臨海侯則堅決不認。”

新生都被吸引了:“後來呢?”

其中一位道:“事涉女子閨譽,如何鬨到公堂去?再說一般來說這種案子都是偏向女方的吧,又是貴女,男方也沒什麼損失。”

老生道:“皇上英明,說是事關新式學堂學風,不可輕忽,命了大理寺審理。大理寺那邊審了幾日,得出證據,臨海侯與這位貴女見麵極少,每一次與這位貴女見麵之時,都有其他師生在場,這才斷了這公案。那權貴麵上無光,令女兒退了學,遠遠將女兒嫁了,少不得也有人覺得許侯爺太過冷酷無情,耽誤了人家小姐一生,原本可成佳話的。”

“但自那以後,學堂就添了一條規矩,學堂為學經習技之處,並非求鴛擇偶之所,如發現有男女私情者,一律開除學籍,以正學風。而且從那以後,侯爺幾乎就不太來學堂了,隻說是忙,偶爾每年開春開學之時來一下,也絕不與女學生私下相處了。”

老生麵露遺憾,新生卻詫異道:“許侯爺竟然還未成婚?”

老生道:“可不是嗎?功勳在身,手中又有錢,哪家閨秀不盯著他呢。”正說著,隻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他們全都住口看向聲音處,隻見街道上一群城守營的守衛兵騎著馬呼嘯而過,背後都背著長槍,腰間挎著長刀,腿上長靴鋥亮,人們紛紛讓路。

有人羨慕看著道:“城守營真威風,這是去哪裡呢?莫不是又查走私?”

“怎麼可能還敢有走私,咱們這裡河海蕩清,我依稀聽說,是今上要來津海衛閱兵了。”

一時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來,就連一旁煮著餛飩的老板都看過來,消息靈通的那個學生登時覺得麵上有光:“津海衛這些日子全在刻苦操練兵馬,無論水師營、陸軍營、炮兵營、火槍營,全都整飭軍紀軍容,軍服都發了簇新的幾套。軍艦這些日子也都在海麵排練陣型。”

“另外城池也在修,城牆外的路也在修,操練軍馬,修浚城池之外,船塢、機器廠、紡織廠都在修整,八座炮台也都重新漆了字,傳言都說皇上要來巡閱海防。”

眾人全都羨慕向往:“也不知到時能瞻仰天顏不。”

“旁的人難說,但許侯爺定是能麵見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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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們沸沸揚揚傳言中的臨海侯許蓴,卻一身便袍,戴著鬥笠,懶洋洋靠在港口河邊,手裡架著長長釣竿和一個木桶,一副悠閒垂釣的樣子。他身後不同方向,都有著不起眼的侍衛們在守候,他們粗一看也隻是著便裝,但鬥笠下都有著警覺的眼睛。

海麵邊上的薄霧白茫茫,霞光微露,依稀見到一輪胭脂色的日頭在海麵上緩緩升起。

許蓴將鬥笠壓了壓,眼睛有些睜不開,仿佛困了起來,將釣竿放到一側架子上,往躺椅後倒去,張開嘴打了個嗬欠,閉上了眼睛。

卻聽到馬蹄聲聲,他也不睜眼,知道若是不速之客,定然會被鳳翔衛攔在最外層,到不了他跟前。

果然馬蹄聲一路到了他身邊,霍士鐸翻身下馬,看到他懶洋洋樣子有些無語:“許侯爺,皇上大閱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你怎還這麼不慌不忙的?這些日子我們人人忙得腳不點地,隻有你天天還來釣魚,你就一點不擔心皇上巡閱出點什麼岔子?”

許蓴睜眼笑道:“有你們在,我自然安坐釣魚台,有什麼好著急的。”

霍士鐸道:“可憐盛三爺天天在海上吹風訓練陣型,這魚有什麼好釣的?天天天還不亮就來釣魚,你想吃什麼沒有人給你立刻送來?”

許蓴一笑:“霍大哥是有什麼急事呢?”

霍士鐸道:“港口查辦了一船貨,裡頭有些違禁的貨,本要按例查抄扣押,但帶船的卻是個太監,一口咬定是蘇槐公公的徒弟,叫什麼七安的,放言我們若是敢扣押他們的船,到時候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許蓴笑道:“我道是什麼事,該怎麼辦怎麼辦,既還有冒充太監的,捆了送去衙門,讓衙門那邊送回京去問罪便是了。”

霍士鐸一怔:“你就不怕那真的是蘇槐公公的貨?那可是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你雖得皇上看重,也還是要防著這些皇上身邊人才好。”

許蓴道:“彆擔憂了,從前津海市舶司都是蘇槐公公主管的,那時候他都沒弄走私。如今變成我管著了,他倒要走私了?天下再沒有這樣道理的,必定是冒充的。綁了驗身,若不是太監,冒充內官,罪加一等;若是內官,無詔離京,地方官可直接捉拿問罪,打死勿論,你放心處置吧。”

霍士鐸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笑道:“還是你細心,我倒忘了之前市舶司是有鎮守太監的,蘇公公當時一直不來,我也忘了。”

許蓴道:“你是聽說禦駕要來,心慌了吧。莫慌,咱們每樣都做得極好,陛下定然是高興的。”他看著一側海岸那邊,那裡有幾個洋人走在海邊,手裡拿著釣竿,似乎也是在釣魚。

霍士鐸看他注目,也看了過去,但也不以為意,津海衛如今海上貿易十分興盛,海路一通,夷人洋商十分多,這裡平日就是釣魚觀景之地,有洋人也是正常。

許蓴卻轉頭吩咐道:“收網。”

話音才落,無數矯健身影已撲向了那幾個洋人所在之地,對麵大吃一驚,竟從腰間掏出槍來。

霍士鐸原本隻是詫異,然而看到對麵竟然掏出槍來,也嚇了一跳,連忙擋在許蓴身前,果然兩側定海和春溪也都出現,一邊擋在跟前一邊喝道:“繳槍綁了再說!不要驚動人!”

一時對麵驍勇乾練的侍衛們已都飛撲上去,利落地繳槍塞嘴捆了手足,套了黑布袋內,有人牽了馬過來,將裝著人的布袋掛上馬上帶走了。不過須臾,海岸邊又靜悄悄的,隻有鷗鳥斜斜飛過海麵,濤聲陣陣。

霍士鐸:“……”

許蓴拍了拍手道:“回去了,正好釣了幾隻魚,讓他們煮了魚湯咱們一起吃早飯。”

霍士鐸滿臉茫然:“這是乾什麼?捉這些洋人,隻怕對方使館要派人來的交涉的。”

許蓴道:“他們日日在這海河口測量水位,安置浮標,居心叵測,當然要抓起來問問想乾什麼了。”

霍士鐸:“……你這幾天來釣魚,就為這個?”

許蓴一笑:“前幾日來釣魚就看到他們形跡可疑了,我乾脆就來釣了幾天,果然日日都來——自然要收了網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第183章 惡客

提舉宅後花園的小樓裡,望洋興歎的牌匾已顯得有些舊了,但朱漆宛然。

從小樓的玻璃窗看出去,能看到已長高的銀杏、楓樹,初春天氣裡嫩芽初萌,綠意盎然。

這幾年了許蓴雖然升了官封了侯,卻始終沒有去更寬敞豪麗的津海衛提督府裡住著,而是一直住在這稍顯淺窄局促的提舉宅裡。但幾年住下來,這裡收拾得越發舒適,而能進來這樓裡與許侯爺同桌吃飯的人,則少之又少,整個津海衛不過寥寥數人。

霍士鐸坐在座位上望著遠處的江海風光,心裡默默想著自己正坐在令津海上下官場羨慕的望洋興歎樓裡,吃著臨海侯親手釣的魚,這說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羨煞他了。-_-!思-_-!兔-_-!網-_-!

剛釣上來的魚最新鮮,清蒸了一條,油炸了一條,再把魚骨頭煎香熬出奶白魚湯,魚片揉了蛋清拌了鹽胡椒淋油汆入滾燙魚湯裡,鮮香撲鼻。

許蓴端著魚湯喝了一口,笑容滿麵:“好喝!六婆我的好六婆,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六婆正帶著兩個小丫頭擺著果子點心,笑眯眯:“侯爺喜歡就好,晚上吃烤羊排可好?侍衛隊的大人們不知道從哪裡帶來了兩隻羊來,說是桂北的黑山羊,每日登山走石的,一點兒不膻,特彆滋補。”

許蓴道:“他們如今交友廣闊,自然有他們的門路,天天搗騰呢。如今海路通了,咱們吃這些南邊的東西可方便多了。”

霍士鐸在一旁先就著魚湯,煎餅卷著油條吃了兩卷進去,額上微微出汗,臉上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上次不是還弄了些矮腳馬來,挺好用的,耐力驚人,走山路竟然一等一,看著雖然不起眼。”

許蓴道:“而且花的錢也比去西域買的什麼大宛馬可便宜多了,我已命人在滇、桂大量采購矮馬了,賀蘭將軍專門給我寫了封信,說需要戰馬呢。”

霍士鐸酸道:“侯爺在津海衛,怎不先緊著兄弟們,倒先給西北送去,騎兵營這幾年補了一大批騎兵,學堂這邊馬上又畢業一批,這馬不夠用,上次運來的,都先給了學堂給學生訓練去了。”

許蓴道:“賀蘭大哥那邊說韃子有些不太平,況且他親妹子如今替我打點著海外生意呢,等咱們出洋的船隊回來,就給你們添馬,還有新式槍。”

霍士鐸這才高興了:“果真?什麼時候能回?”

許蓴道:“時間長了,這次聽說走得更遠了,都走到大洋彼岸,球的另外一邊去了。”

霍士鐸道:“那長天又要害相思病了,難怪他現在操練手下越來越狠,人人聽到盛三爺三個字都害怕。”

許蓴:“……”

霍士鐸又道:“這麼下去恐怕他也要辭了軍職重操舊業重新去走海了啊。”

許蓴想了下道:“我想想辦法吧。如今貨越來越多,都是朝廷急需的軍械,之前都是靠賀蘭家的護軍以及我們盛家的水手,如今聲勢浩大了,派軍隊守護也是應有之義……如此人們才能更願意買我們的債券。”

霍士鐸笑了:“知道你想給盛長天找理由去護送商隊,但是債券這條就彆提了,如今四海銀莊的債券那是搶購的,連我一年都能被七八個親朋好友找,讓我找些門路認購一股。”

許蓴嘿嘿一笑,看了眼外邊天色,唏噓道:“說是這麼說,去年船隊沒消息的時候,我是真著急,雖然表麵上鎮定,其實一宿一宿地睡不著……”

不是沒有備用金,而是一旦全部兌付債券出去,所有的工廠全部都要停工,剛剛招來的工人、學生,每一日都要吃住,耗費的銀兩巨大。還有津海衛十三營的軍餉,他同時鋪開的盤子實在非常大,兌付出去的話,勢必要停一些,而一旦停工,隻會加劇謠言,從而引起更大的風波,無數豺狼在暗處等著撲上來撕咬他的產業。他不停地計算,卻沒有辦法確定若是開銀莊兌付出去的決定一旦做出,影響會有多大,他無法入睡,雖然所有人看著他仍然鎮定自若。

霍士鐸一怔:“不會吧?我當時還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