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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灰穀 4255 字 6個月前

斤,鍍金銅紅漆袞刀六把……”

“這個琴獅國也有贈禮,連發洋槍二十把……天體運行儀,這個有點意思,還有鐵炮一尊,我前兒看了都垂涎。”

“香鳶國贈禮機械自鳴鐘一座,葡萄美酒一百罐,馬車一架,香水一百瓶。”

“露西亞國贈熊皮一百張,寶石一匣,油畫十幅,燒烈酒一千罐,□□三十把。”

“這些胡椒美酒的,宮裡肯定多著呢,這是熱門俏貨,咱們就地換些軍需,不必送回宮裡去慪黴爛了。”

盛長天啼笑皆非,彈了下他額頭:“誰能這麼膽大包天敢截留貢品,主意都打到皇上壽禮貢品上了。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盛長天心想,少不得找個機會怎麼在那祁巒副隊長跟前說說許蓴的辛苦,上邊那位心疼了,大概也就不計較這樣的罪過了。哎,若是咱們普通家庭,這截留點壽禮算什麼?夫妻一體,你的就是我的,這在天家,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畢竟他再怎麼不讀書,也讀過那分桃的典故,好的時候說桃子美都想著我,翻臉無情的時候說竟然把吃過的桃子給我。什麼話都讓這負心人說完了!

如今上麵那位正是情好不計較,但誰敢擔保呢!

盛長天粗中有細,還是提醒許蓴:“小心市舶司其他官員看在眼裡,去參你一本大不敬,私截貢品之罪。”

許蓴喜氣洋洋:“他們早就乾了這事了,我看過幾日定然就能收拾了他們,到時候這市舶司風氣整了,自然就沒人去檢舉這些事了。再說我大公無私,又不是為了我自己私利,這有什麼。我讓九哥等真的開戰了,就給我補一個明旨,允市舶司將貢品折為軍需糧餉,這就算過了明路完了手續。若是打不成,我再尋日子送進京去好了。”

盛長天心道:你就仗著那位寵你吧,不過總比他殫精竭慮到處籌錢去購買軍需的好。

許蓴卻道:“正說到這個,你和霍都統弄一車看著像貢品的,假裝是押運回去,路過崖關,引蛇出洞,定然能清繳了那波匪徒,有了錢,把那條路修一修,我再和秦提督商量商量,沿途修些大棚和瞭望站的兵站,沿路都派著兵丁把守,這路通了,商人們平安了,也是大功一件。”

盛長天:“……”他看許蓴眼眸閃動著興奮的光,猶如寶石閃爍,這是真的沉浸在工作與成就感中。這樣的激情他也有過,當他第一次帶船出海,碧海長天下風帆鼓脹一如他蓬勃野心,浪花海鷗和天上雲朵都像在為他一個人歡呼送行,天下無處不可去,遠行是為了獲取更多的財富,更誘人的機遇。

確實那段時間他並不覺得辛苦和累,勃勃豪情充斥在%e8%83%b8口,讓他一往無前。

他笑了笑,幼鱗這是有了誌向,而且這誌向還大得不得了啊。

許蓴已正襟危坐端坐在那裡,皺著眉寫了信匆匆封好,也無暇斟酌詞句,隻封了滴了蠟燭,按了個火漆印,便讓人拿去給祁巒,立刻送去京中。盛長天道:“我正好找祁隊長有事,給我我拿過去吧。”

許蓴也沒多想,隻將信交給他,卻又忽然想起一事:“等等,還有我的功課!”

他匆匆忙忙在桌子書架上撿了一通,將那些什麼寫的大字和詩文卷了卷,拿了根絲帶係了交給他。

盛長天看那墨也才乾了些,也隻好含笑道:“不著急,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許蓴看了眼自鳴鐘:“約了去海上打私呢,我還有個賬單要看。”

盛長天搖頭歎息:“這還甘之若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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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標了是緊急軍情,朱紅匣子很快便送到了謝翊桌麵上,謝翊看了蹙了眉頭。

這與平日看了信心情甚好不一樣,蘇槐小心翼翼問:“可是許世子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謝翊道:“沒什麼,說是覺得東南恐怕要打仗,到時候餉銀調度恐怕有問題,說申請暫時截留一些夷使藩國進奉進來的一些貢禮,若是不打仗沒事,若是真打起來,省了調度的工夫。”

蘇槐笑道:“嗐,世子這還巴巴寫封信來?既是皇上的壽禮,那就都是內庫的東西,想要什麼皇上不允呢?皇上這是擔心東南戰局?”

謝翊道:“他好端端地如此上心留這些東西,分明是有了想自己上的念頭。”

他打開那些大字,皺了眉頭。

蘇槐:“什麼?倭寇海戰,那可不好打,世子可千萬彆犯糊塗啊。”

謝翊搖了搖頭:“叫祁巒進來回話。”

蘇槐自從第一次謝翊問話後,都留了心,每次都讓祁巒等著回話。

果然祁巒進來回話:“據說是有個叫萊特的洋商提供的消息,世子說這消息重要,讓趕緊進京送。”

謝翊卻問:“這個洋商找許世子是為了什麼事?”

祁巒道:“聽盛三爺說,是想要訂製禦窯的粉彩窯,想和世子做長遠生意。盛三爺說世子打算換琴獅國的先進器械和槍炮來,這般是劃得來的。”

謝翊看祁巒,深知這個護衛是問一句才答一句的木頭性子,便繼續問:“盛三爺還說了什麼?”

祁巒果然道:“盛三爺說,世子年歲雖輕,但急著為君分憂。這些日子日夜連軸轉,又要緝私,又要剿匪,又要查賬,還要接見來使,簽批公務,私下想著法子找錢。聽說還天天要看書寫功課,連吃飯都沒時間。若是這功課上能減個一分兩分就好了。”

謝翊:“……”

蘇槐恨鐵不成鋼嗔怪道:“這麼重要的話怎麼不早說?”

祁巒茫然:“盛三爺這不是閒聊的話嗎?”

第141章 出首

一大早市舶司就大張旗鼓放了鞭炮,鼓樂奏起,許蓴帶著兩位副提舉恭送著貢禮出去了,一輛輛杏黃色蓋的車聲勢浩大出發了,護送的兵勇們手持著杏黃旗騎著馬護送,前麵衙役手持著水火騰棍開路,車輛嘎吱嘎吱沉重地給石板壓得咣咣響。

杏黃車蓋下,依稀能看到一箱一箱寫著礦石、胡椒、美酒、寶石等等標記的貨物,貼著杏黃標簽,插著旗幟,旗幟上標記著是哪一國的貢品。還有一車散發著濃鬱芳香的鳳梨,一樹結著金黃色香蕉的香蕉樹招搖而過,另外有不少進貢的異獸,一籠香豬,裡頭都是小巧玲瓏的花豬,更令人矚目的是一個巨大籠子裡的白孔雀,流光溢彩的羽毛引起了圍觀民眾的讚歎聲。

許蓴站在市舶司門口,親自送著衣著鮮亮的貢使們上了馬車,由董憲副提舉帶著四方貢使們上京。

裴東硯他們帶著護衛以及兵備衛的士兵們押運貢禮先行。

盛長天也早已帶了幾十個船上的好手,攜帶了洋槍,一大早便已在城外候著,隻遠遠綴著他們,約定好若是有人搶貢禮,便吹響號角。

許蓴喃喃自語道:“小豬和孔雀可要好好帶回來啊——雖然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但是烤香豬真的很好吃啊。”

民眾們遲遲沒散,一旁徐廷傑聽到他不知道說什麼,笑著問他:“大人想什麼呢?這貢禮如此重要,大人何不親自押送上京?也正好可以回京探探國公爺。”

許蓴正色道:“為國效命,怎敢先想私事呢!秦提督這些日子正委托我采辦糧餉,再則這海上緝私抓得正是風生水起,昨夜又抓到一船走私的雪花洋糖,這個可值錢!”

徐廷傑眼皮微微跳了下,也不知道哪個倒黴商人撞到他們手裡,這和明搶有什麼區彆!經過秦提督和這位許提舉這些日子的疾風驟雨一般的橫掃緝私,如今整個津港附近已幾乎沒有走私船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廷傑隻能提醒道:“大人真是急公好義啊。但我聽說津海兵備衛已欠了軍餉數個月了,如今讓我們市舶司先墊錢采辦,恐怕後邊無錢支付……咱們又虧空了,到時候可不好補啊,這年底了,眼看又到述職磨勘的時候了。”

許蓴大義凜然道:“秦提督為了咱們市舶司緝私,保衛海疆,出了多少力!咱們略微虧空些又如何?兵備衛辛苦啊!日日風裡來雨裡去的,眼看又要過年了,總不發軍餉什麼行呢?都是在津海衛效力的,能分憂便該分憂的。”

今日市舶司押送壽禮,原本城守營和陸軍營都派了不少人,幾個兵備衛的將領正站在那裡,聽許蓴這正義凜然一番話,不由都有些感動,私下議論道:“這位市舶司提舉雖說紈絝了些,但確實是真豪氣的。”

隻有霍士鐸這些日子和許蓴相交日深,已發現許蓴促狹之處,他平日和親近人說話,都極隨和坦誠,令人可親。但凡見他忽然一套套大義名頭說話的時候,那必定是在糊弄人,心裡必定又是在打旁人的主意了,隻不知又在搗什麼鬼。這兩日打著替兵備衛收軍糧的消息收了許多糧草和軍需,一時消息傳出去,津港附近的農民全都聞風而動,都送來買了,隻是好端端他收這許多糧餉做什麼?如徐提舉所說,這虧空,朝廷可不會幫忙填。

他忽然想起許蓴提前一步知道封禁阿芙蓉的消息,難道……是要打仗了?

他心裡謀算著,看了眼許蓴滿臉正氣不知又在和徐廷傑說什麼,帶了自己的人手,卻也去了崖關。

這邊許蓴進了衙門內,又去拿賬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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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劉斌打開青錢派丫鬟退回來的賬冊,裡頭自己寫的那張帖子原封不動仍然夾著。

他心中仿佛釋然,將那帖子拿在手裡反複揉了揉,猶豫了一會兒心一狠,將整封信放入一旁的銅盆水中,看著水漸漸浸透了那封信,墨跡染出來。

他盯著那盆清水漸漸變渾濁,心中生起了一股憤懣無奈。

“劉大人為什麼看都不看就毀掉帖呢?”

劉斌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青錢正站在門口,她有一張鵝蛋臉,眉目細長,哪怕是笑也無端帶著些凜然。

他心裡微微一顫:“我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

青錢笑道:“這張帖裡頭是我寫的今晚的菜單。這些日子大家辛勞了,許大人打算犒勞大家,命我們在小廚房整治菜肴送給各位大人,請各位大人選菜式,大人隻要打開便就知道了。但大人開都不開,是不是告發的勇氣隻在那一刹那,之後每一天都在後悔呢?”

劉斌臉色都變了。青錢含笑:“這樣的帖子我給市舶司每一位大人都放在桌麵了,所有大人無一例外都打開看了菜單,然後勾選了菜單送給我們,唯有大人根本不打開,直接毀掉。”

劉斌硬著頭皮道:“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我隻是不小心罷了。”

青錢轉頭,幾個帶刀護衛站在後頭,青錢道:“大人請吧,許大人有事問你。”

劉斌臉色微變,但看那兩位護衛都手上按著刀柄,知道不去已不能善了,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許蓴仍然已回到了自己書房,正拿著扇子把玩著,心想著九哥不是說要給我做玉佩嗎?怎麼還沒有送來呢。

定海卻已過來報道:“劉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