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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崖仙途 心漁 4038 字 3個月前

隻一味看天是為什麼。

此念剛生,紅箋動了,她在空中舒展了一下雙臂,隨著《洞仙歌》的旋律做了個鳥兒飛翔的動作,然後便在那大石上由慢到快原地飛旋。

舞姿輕盈,曲調歡快,不知為何,何風卻覺著那個月下獨舞的人影向外散發著濃重的悲哀。

何風很快便知道這並非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那個身影轉了一會兒停下來,她背向這邊低下了頭,兩隻手掌都在身前,削瘦的肩有些瑟縮,隻看這背影,以他對那個人的熟悉,便可斷定那人竟是在這麼歡快的一支曲子中掩麵無聲而哭。

何風心中巨震,一股濃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他將身體靠在了一旁的山壁上,仰天呼出了一口鬱結之氣。

耳際有聲響傳來,他睜開眼睛,循聲望去,卻見盧雁長一臉詫異地跟過來。

盧雁長還摸不清出了何事,奇怪地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何風目光直直盯在盧雁長身上,那一刹那他的眼神頗為嚴厲,到將盧雁長嚇了一跳。

何風不等他再說話,先揮手施了個禁製,以防他驚擾到那邊的人。

然後何風轉過頭去,盧雁長跟隨著何風的目光望去,見到青蒙蒙月光下大石上的身影,不由失聲:“方姑娘,她怎麼了?”

何風冷冷地道:“她怎麼了,你整天陪著她卻不知道!你的精力都花在了陪那井小芸胡鬨上,明天你們出發,路上就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若你還是不能叫她開心起來,不如早早讓出位置,彆在她身邊礙眼。”

盧雁長怒急反笑,口裡嘲諷道:“你算哪根蔥,還給我機會?彆作夢了,我讓出位置,方姑娘難道會看上你這表裡不一,全靠秘法才敢出來見人的魔修?”

盧雁長自知這話直揭對方瘡疤,已經做好了一戰的準備。

誰知何風聞言並未發怒,他的語氣十分淡漠,顯得很冷靜:“自然不是我,她值得更好的。”

“更好”,意味著他本人是好,相對的盧雁長就是差,然後不知哪裡還有一個人是更好。

和這樣的人說話的結果,就是盧雁長生了一肚子悶氣,也不知是衝著這莫名其妙的何風,還是井小芸抑或是自己。

夜裡不歡而散,何風就再沒同盧雁長說過話,也沒有和紅箋告彆。

等穀裡的歡聲笑語平靜下來之後,他帶著程田和程情情一路,紅箋和盧雁長一路,前後同赫連永告彆,各自遠行。

此後,眾人隔著萬水千山,不知何日能再相見。

ps:

初一以前都沒有假期了,過年也不知會如何忙亂。感謝大樂曌的和氏璧,今天更個4000字的大章吧,年前都沒有加更了,年後努力看看。拜謝。

☆、番外 魔域日誌之兩個心願

“你們六個人身上,隻有三張符籙,一塊玉簡。玉簡裡麵記載了我符圖宗的一套隱匿功法,有了這套功法,借助符籙,才可以遮掩所築道基的氣息,製造出修魔的假相。故而拿到這兩樣東西的人,在被魔修收進門之後,便可以伺機築基。隻要不被魔域的化神盯上,本宗主擔保你不會被識破。”

“被魔修搶去的半部經書極有可能還在天魔宗,穿過‘天幕’之後,允許你們使用任何手段,不管你犯下多麼十惡不赦的罪狀,沾染了多少血,隻要能拿到經書,就立刻通過符籙聯係本宗主接你回來,不但過往一概不糾,你還是道修這邊天大的功臣,我和金長老、刑化神絕不會虧待。”

妖獸啃噬著水裡漂浮的屍骨血肉,腥氣撲鼻,仿佛置身於煉獄血池。

睜開眼,四下一片黑暗,天際處有一道藍色的流光劃過,碎裂成斑駁的光點,消失在不遠的海麵上。

這是哪裡?

誰來告訴我周遭這一切是真是幻?若是真的,前一刻明明還身處蜃景神殿,怎麼會睜眼便跨越了數百年的時光,回到了我剛來魔域還是練氣八層的時候?可若是假的,我的身體正浸泡在水中,沉滯,身不由己,帶著沉重的傷勢。這都與當年一般無二。

那便隻有一個解釋了,我在神殿的最後一層吞下了“覆水”,它當真如我所願,使時光倒流,將我送回到了築基之前,剛來魔域的時候。

幾百年,那些得失生死,喜怒哀樂,突然就成了我一個人的記憶。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我回來了。

這是老天的恩賜。雖然遠隔萬裡,中間又有“天幕”阻隔,但她卻真真實實還活在這世上,她活著!

說不定不必像上次那麼久,我就可以見到她了。

聽到她說話,看到她笑。……甚至還可以抱一抱她,感受她活生生的身體。溫暖的氣息,不再是消散無形,天下地下再也遍尋不到,老天爺待我何其厚也。

心跳越來越快,泡在這冰冷血腥的海水裡也似不再難熬。

穿越“天幕”之前,大家雖然已經設想過前路注定九死一生,可是卻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初的危險竟是來自於身邊的同伴。

戴明池和季有雲為什麼要如此安排?我的身上隻有一張符籙,其它兩張在誰那裡。玉簡又在哪個人身上,隻有拿到它的人自己才清楚。

前一刻大家還是一起修煉的朋友,轉瞬間便成了你死我活的敵人。

謝遙飛和冷羽反應快些,搶先叫出來:“我沒有。”紀南浦隻是略一猶豫便遭到了攻擊,他很快被殺死,在他身上大家什麼也沒有找到。

為什麼第一個死的是紀南浦。並不是因為他沒有作聲表白,而是除了林素約,他是這些人中修為最強的。

接下來我們五人便陷入了混戰,若不是血腥引來大批的妖獸,說不定直到死剩最後一個才會結束。

當年我在海水中帶著傷醒來,並沒有什麼像樣的打算,漂泊掙紮了很久。還是為了有朝一日回到道修大陸,想辦法混進了天魔宗,找到了這場殺戮中活下來的“同伴”,向他們討要了玉簡裡的功法。

現在的我自然知道當時活下來的是林素約和齊秀寧。

身上的這張符籙,上麵附著戴明池的神識,上一回我不懂得,也沒有壯士斷腕的決心,這次既然決定要修魔了,焉能留它。

抹殺它對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了不驚動戴明池,我還是順水漂流,找了一隻合適的妖獸。

大約在戴明池幾個的心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吧。精於計算的季有雲,有沒有覺著意外?從今而後,我的命運都不再是你可以輕易算到的了。

命中注定我回來要完成兩個心願,第一個是除掉季有雲,第二個是和她在一起。當然,除掉季有雲也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回來”之後的第二年,道基魔基同一天在我的體內築就。

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做到道魔同修,她的那個師兄簡繪自忖聰明,妄圖依仗《千草千方經》結成虛丹改變體質,最終也失敗了,因為他從起始就錯了,道魔同修的第一步是要找到道與魔在大道法則上臨界的那一點。

就比如道修的《大難經》,魔修的《大天魔三目離魂經》,它們共同的法則與強大的神魂有關。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思念好像在一天天的加劇,從來不知道隻是想著她,便會如此蝕魂銷骨。

上一次我在這邊掙紮,與魔物為伍,好像並沒有心情去多想這些,也是,當年哪有工夫想她,偶爾一念閃過,想得也是“那個好運氣的小丫頭……”

其實她的運氣,說起來並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再過幾年,丹崖宗就會發生劇變,可惜我在這裡回不去,沒有辦法改變金東樓、淩虛子以及她師公、師兄這些人的命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想回去。這念頭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為了回去我又一次加入了天魔宗。齊秀寧和林素約,不管是誰,隻要能夠帶著我回歸道修大陸就好。

天魔宗封存的半部“大難經”,上麵每一個字都刻在我的記憶之中,若我還是化神的修為,自然可以無所顧忌地立時回去,可僅是築基的話,時機還遠遠未到。

當年我們三個人,為這半部經書,足足在天魔宗耽誤了一甲子,而她也在那暗無天日的大牢裡呆了那麼久。

嘖嘖,真是個小可憐。

我迫切地想著提升修為,可每一次進階都如履薄冰。

終於到了結丹這一步,沒有任何來自於前人的經驗和教訓,我不確定應該道基魔基各結金丹,還是將兩者融為一體,兩種選擇都要麵臨著巨大的風險,我先前想得太簡單了。

結成兩顆金丹危險雖然小些,但我無法想像,到結嬰時又該如何?可融合為一的話,會不會相互排斥?

這將是我兩輩子打得最大的一個賭,為什麼一想起打賭,就會想起那個叫我做了很久啞巴的賭局,不會每一次的結果都那麼淒慘吧?

我思量再三,最終選擇了融合。

很慶幸,在我回來的第十六個年頭,我結成了一顆前所未有的金丹,並且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若是我的身體一直沒有異變,我就可以回去找她了。我有兩個心願,一、除掉季有雲。二、和她在一起。除掉季有雲也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怎樣和她重新開始呢?我的肉身雖然還年輕,可和她比起來,我其實已經很老了。會不會我說的話,已經不能再叫她覺著有趣,就連我這個人,也已經不能再叫她喜歡。當年的我,是個什麼樣子呢?見麵的第一句話,要和她說什麼?我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睡不著,睜著眼睛胡思亂想。

一隻魔物爬過來,輕輕拍打著我的手臂,我把它提了起來,扔下床去。

每一次自睡夢中驚醒,我都會先把手伸到眼前,仔細觀察,然後感覺。期望老天看在我去過一次神殿的份上,網開一麵,叫我好好的,回去找她,和她在一起。

結丹之後的第三年,魔化姍姍來遲。

最開始體現出來的地方不是手掌,而是右臂的手肘,先是麻木,而後疼痛,範圍越來越大,並且開始有潰爛的跡象。

但我還可以繼續修煉,我的修為還在飛快地提升。

僅僅又過了一年,我升到了金丹中期。而另一隻手臂也開始出現了相同的症狀,並且長出了黴斑。

沒有人得過我這種病,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什麼樣的藥方才可以對症醫治。

我知道隨著我的修為越來越高,各種排斥的反應也會越來越厲害。

魔化雖然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但我發現自己很冷靜的就接受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