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1 / 1)

了,先顧不得她了,常青轉過身,慢慢向前走去,越走越快,漸漸走到了黑暗之處……

“老大……”

“說!”

“折損了三個兄弟,已經查出來了,長壽宮有八位招子,三位亮招子,五位暗招子,一等身手。”

“知道了,繼續查。”

“是!……老大,那幾個跟著你的,要不要……”

“沒有我的命令之前,誰也不許跟他們直接動手!那幾個,你們彆管,另外,派人去靖毅府保護將軍。”

“是!”

“咳……謝家有消息嗎?”

“李元說一切安。”

“知道了。”

常青從暗影裡走出來,拐了個彎,向侍衛房走去,滿腦子都是“一切安”三個字,月色如華,這樣美麗寧靜的夜,是每次血腥歸來的注腳,隻是這次卻不同,因為有了羈絆與牽掛,一草一木便不再空寂,而是熱烈的,世俗的,暖暖的……

風聲……暗哨……窺探……三人的包圍又淹沒而來。

常青卻仿佛一切未聞,推開門走了進去,關上門,放下佩刀,%e8%84%b1了外袍與靴子,躺下閉上了眼,謝嫻的影子撲麵而來,如玉的臉染了紅豔的羞澀,剛洗了的頭發濕噠噠地打濕了肩頭,周圍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月白牙的羅衫掩不住……

常青忽然翻了身,橫梁上潛伏者以為他要出手,正全身戒備,忽見神色威嚴的常指揮使,猥瑣地抱住枕頭翻了個滾,亂啃一氣道:“可人兒……”身子一歪,差點從橫梁上掉下來!

風起雲落,隔著宮院深深,那“可人兒”正站在案幾前,手裡捏著藥瓶,倒在清水裡,晃動的波光映著她木然的麵容,眼眸裡卻閃爍著亮光,與那波光粼粼,融成了一片,形成詭異的瀲灩……

“姐姐,我終於可以穿女裝了,可是,為啥讓人家擦那麼多黃粉啊,多難看,嗚嗚嗚。”不遠處一位宮女正對著鏡子嘟囔道。

“噓……”謝嫻輕輕道,又向窗外望了望,低低道:“我們現在還顯不出,不過也要萬分小心,今日出去,我都沒想到安姑姑身邊有那麼多眼睛。”

“姐姐想怎麼辦?”李元把臉洗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喃喃道:“八個人呢。”

“你怎麼知道?”謝嫻轉過身來。

“剛才暗道上的看到的,錦衣衛有獨有的暗語。”李元伸手把那鉛粉盒子打開,在臉上塗塗抹抹,道:“這個才配得上人家的天生麗質……”

謝嫻不答,撫摸著藥瓶,道:“八個啊……”想起常青說的“一舉殲滅,之前不得打草驚蛇”的話,忽然把那碗一推道:“這藥不能用了。”

“為什麼?”李元轉過身,瞪大了眼睛,道:“謝姐姐,這可是我好容易弄到手的。”

“需要更好的。”謝嫻決然道:“更有用的。”

“什麼有用啊?謝姐姐。“李元打了個嗬欠,爬上自己的床,滾了滾,道:“你還不睡啊。”

“苗疆有一種毒……”謝嫻的臉隱藏在黑暗之處,陰沉沉的語氣讓人頭皮發麻,淡淡道:“這個不勞李兄弟操心,我來想法子,謝府曾經與那些西域商人打過交道,隻要安姑姑再出宮一趟……”

夜深人靜,隔著屏風,李元聽著謝嫻沉睡下來的呼吸,卻嚇得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許久,終於明白,當時之所以背叛了老大,招供了所有東西,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啊,老大你雖然凶,可是跟謝姐姐一比,那叫……秒殺啊!

對不起啊,老大,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隻能投靠比你更厲害的明主了,嗚嗚嗚,誰讓你的抽筋剝皮不如謝姐姐的一碗粥哩,是吧是吧……

謝靈這陣子十分不爽快,因為日子過得與她想象的不一樣,瑞王雖然性情散漫,卻也不至於要完全破壞宮規的地步,常青隻是在瑞王身邊值勤,也就是被瑞王召見的時候能見到一次,平日根本連見都見不到,不要說……

她逡巡了許久,想著要不要直接開口,讓瑞王把常青調到自己的朝陽宮,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口,瑞王雖然有求於己,雖然對自己並無情意,可也不能侮辱作為男人的尊嚴,隻是相思比日長啊,她在殿裡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一日正在禦花園閒逛,抬頭見一個女子帶著一群宮女遙遙走了過來,正是入宮被封為端貴嬪的醉花樓。

看到醉花樓那一臉肅然,謝靈就想笑,瑞王得多XX,才召一個青樓女子入宮,還給她改名換姓,以良家子的身份入宮,好歹沒喪心病狂地封妃,不過這也夠笑話的了,她抿嘴笑道:“醉姐姐這是去哪兒?”

“淑妃娘娘……”醉花樓聽到謝靈稱她舊稱,臉上一白,沉著臉向謝靈行禮。

謝靈笑道:“不敢受醉姐姐的禮,本宮跟您可不是一樣的人兒。”說著,低下頭望著醉花樓慘白的臉,多日的鬱悶終於一掃而光,輕蔑地撇了撇嘴,轉身帶人離去。

醉花樓跪倒在哪裡,好半晌才被身邊的宮女扶了起來,“主子,你彆跟這種人計較。”宮女是從前就服侍醉花樓的丫頭,名喚浣兒。

醉花樓怔忪半晌,咬了咬嘴%e5%94%87,看著這花枝葉蔓,也沒了興趣,轉身回了自己的慶豐殿,晚飯也不肯吃,隻坐在那裡發怔。

浣兒是知道她心情的,遣散了眾人,勸道:“主子,你如今是皇上的人,誰敢再提那些有的沒的?也就是哪個淑妃,宮裡頭都知道她是個跋扈的,沒什麼本事,也不過仗著一張臉,誰肯搭理她,連皇上對她也不過是麵子情,從來都沒在她哪裡留宿過,主子何苦跟個蠢人生氣?”

醉花樓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喃喃道:“我知道是瞞不過的。”

浣兒聽了這話,心裡恨謝靈多事,勾起了醉花樓的心結,眼珠一轉,道:“主子,你要是氣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醉花樓奇道。

她隻不過是個貴嬪,謝靈卻是四大主妃之一,兩人地位可謂天差地遠,能有什麼法子?

“我聽說,聽說……”浣兒的聲音放得越發低了,道:“我有個姐姐是在淑妃娘娘殿裡頭伺候的,聽說淑妃娘娘幾次念叨,想調常指揮使到她哪裡呢。”

提起常青,醉花樓的心頭忽然亂跳起來,其他人她不懂,常青卻是她矚目了幾年的人物,對於他入宮,她都覺得……覺得……

“你要說什麼?”醉花樓的聲音忽然變得飄忽。

“我的意思,想法子讓她與常指揮使相遇,然後看她怎麼作死,皇上再怎麼寵她,也不可能允許……”浣兒的語氣裡忽然變得惡狠狠的,青樓裡的明爭暗鬥也不少,誰也不吃素。

醉花樓搖頭道:“那豈非害了……他?”

浣兒跟著她許多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道:“常大人就是看上主子,也看不上她,隻不過讓她露個醜罷了,主子既然明白常大人的為人,也知道常大人不是個糊塗的,應該不會發生什麼……讓皇上受不了的事情。”

醉花樓不說話了,隻望著那雕欄玉砌的花梨木窗欞,陽光暖暖透進來,卻照不到心裡,當她聽說常青進宮的時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謂還是懂他的,沒想到他會……除非……這種“除非”隨著這些日子以來,變得更加確定,所以她躲得遠遠的,遠遠的……

苦戀過的心,經不起太多磨礪了,她軟軟靠在貴妃椅上,閉上眼,很多時候,很多次,當她知道自己失去他的時候,她問自己,若是她的家沒有敗,若她還是金嬌玉貴的千金小姐,他會不會象對謝嫻那般,一往情深地愛上自己?

她見過謝嫻一次的,那樣的端莊嫻雅的影子,她自謂也可以做得出來,甚至比她做得更好,所以……

人生西風悲畫扇,恨不相逢未嫁時?

“姑娘?”浣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讓我一個人靜靜。”醉花樓閉著眼,恍惚裡,眼角漸漸滲出淚花。

浣兒咬了咬嘴%e5%94%87,靜靜退下。

經曆不能重來,醉花樓知道自己這樣拚命的假設,是多麼多麼的傻,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從那一日,她就反複地比較,反複地懷想,若是自己依然是官家女,與謝嫻比起來,到底差在哪裡?若是常青遇到了自己,會不會象對謝嫻那樣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會不會呢?

她咬著嘴%e5%94%87,捏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嘩啦啦”作響。

精明能乾?她也不差的,在青樓那種地方,混到出人頭地,要比在後宅裡困難得多,她也可以的……

賢良淑德?隻要常青肯娶她,她自謂會比任何妻子做得好……

美貌多才?這個更不可能,傾國傾城貌,絕代傾城色,謝嫻雖然長得不錯,跟她卻沒得比……

若是說到詩書禮儀,又有誰比得上色藝雙絕的醉花樓?

唯一差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可是,若是沒有了呢?

醉花樓捏著那鐲子,死死捏住……

差在哪裡呢?

陽光的金色漸漸變成了玫瑰色,醉花樓忽然睜開眼,道:“浣兒……”

浣兒走了進來,道:“主子。”

“就按你說的做。”斑斕的光色在醉花樓絕美的臉上映出琉璃的瀲灩,顯得晦暗不明,“試試吧。”

“是。"

謝靈因為羞辱了醉花樓,心裡終於覺好受了許多,第二日閒暇無事,想起太後久病未愈,便去探望,安姑姑笑臉相迎,道:“我就說嘛,淑妃娘娘是最念舊的。”

“還好。”謝靈嘻嘻一笑,她其實是心裡有疑惑,都說太後是安姑姑下毒倒下的,可是平日看來,安姑姑倒是對太後最忠心的,所以她有些懷疑……

見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老太太,此時已經焦黃枯萎,人也瘦成了一把骨頭,謝靈皺眉道:“是不是吃不下飯?”

“是。”安姑姑站在那裡,道:“自從上次病倒之後,就再隻能進些稀粥了。”

謝靈點了點頭,望著氣遊若絲的太後,也有些唏噓,道:“沒想到太後沒幾日竟成了這幅摸樣。”

“是啊。”安姑姑不動聲色道。

謝靈見滿屋子藥氣,覺得十分不爽快,便起身道:“既然太後說不了話,那我先走了。”

“恭送娘娘。”安姑姑道,謝靈點了點頭,帶著宮女跨出殿門,忽然在餘光裡見到一個人的身影,心頭一跳,“喂”了一聲。

那人轉過身來,謝靈瞪大了眼睛,見其五官尋常,麵色焦黃,身子臃腫,這才籲了一聲,道:“嚇我一跳。”說著,搖了搖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