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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謝嫻忽然睜開眼,道:“表哥怎麼這麼想。”聲氣雖然微弱,卻也清晰可聽。

“是真的,我準備跟你一起死。”宋濂決然道:“我這些日子找到了姑母給娘的留的話,本來就安排咱們是一對,如今說什麼相克的話,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吧。”說著,踉蹌了幾步,坐在了床對麵的東坡椅上。

“什麼話?”謝嫻聽到“姑母”兩個字,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直起身子道:“我娘留的話,我怎麼不知道?”瞬間變恢複了平日的聲調。

宋濂見謝嫻立時變得神采飛揚,嘴角抹過一絲冷笑,那淒然的神色也變成了淩厲道:“果然如此,表妹,若是你想好了,我便給你看那遺囑如何?另外,我還告訴你,姑父想要真的退,怕不太容易,他不貪,自然有手底下人替他貪,彆忘了,我現在禦史,上諫皇族,下參百官,姑父的那些證據,都在我手裡……”

謝嫻腦袋“嗡”地一聲,嘶啞著聲音道:“你說什麼?”

“我是說……”宋濂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了過來,他本來心中懷疑,如今果然坐實了猜測,心裡對謝嫻越來越失望,神色也越來越猙獰,走過去抬起謝嫻的臉,一字一句道:“表妹,我想明白了,我要得到你,不論什麼情況,我都要得到你,你若是死了,我就娶你的屍體,守著你的屍體過一輩子……”說著,%e5%90%bb了上去……

☆、第102章 夢醒

“啪……”宋濂的臉上著了一耳光,離謝嫻尺寸之距裡,他忽然閉了眼,眼淚順著眼角蜿蜒而下,就這樣滴滴答答落在了謝嫻的衣襟上。

“表哥,你瘋了?”謝嫻瞪大了眼睛,她再也想不到一起長大的表哥會變成這樣。

宋濂不答,眼眸了發出瘋狂的光芒,摁住謝嫻的肩頭道:“你為什麼又放棄了我?為什麼?上一次我隻不過多跟你妹子說了幾句話,你就把我推開,這一次好容易能在一起,你又……又……謝嫻,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說著,嘴%e5%94%87不停地顫唞。

謝嫻望著宋濂那張扭曲的麵容,淡淡道:“表哥,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我跟你說過,我不願意嫁的。”

“理由。”宋濂捏著謝嫻的肩膀,掐得那比甲坎肩一道一道的波痕。

“為了……謝家的名聲。”謝嫻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把眼眸越過了宋濂的肩頭,望著不遠處的窗欞,因為長病的緣故,屋子裡一直密不透風,那窗欞被關得緊緊的,很難有人爬進來了,當初常青也不知道怎麼……

正忖度間,忽覺得自己脖子被掐住,宋濂低低的喘熄在耳邊,道:“你又騙我,表妹,你從來把我當傻子對待,姑父都肯了,哪裡什麼謝家名聲,你……”

謝嫻忽然閉上了眼。

宋濂鬆開了她的脖子,木木道:“那個男人是誰?”

謝嫻渾身一震,睜開了眼。

宋濂見她這等摸樣,嘴%e5%94%87抖如秋日落葉,踉蹌了兩步,搖搖晃晃道:“表妹,我還沒允許,你怎麼能離開,離開我……”即使他與謝靈定%e4%ba%b2,他知道他的嫻兒也沒有走遠,可是如今,她真的離開了,沒經過他的允許,就離開了……

謝嫻低下頭道:“表哥,彆瞎猜了,我是不祥之人,配不起你的。”

宋濂腦袋“嗡嗡”直響,千愁萬緒湧上心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點了點頭道:“表妹,不管你心裡有沒有彆人,他到底是誰,我都不管,我隻跟你說,我會娶你,我們的%e4%ba%b2事是聖上定下了,你若是想謝家傾覆,就儘管……”

“表哥,我爹是你姑父!”謝嫻瞪著宋濂,抓住被角怒道:“你瘋了嗎?”

“我不管。”宋濂忽然詭異地笑了,道:“從前都是我顧忌的太多,所以才失去了你,現在我什麼都不想去想了,你若是不嫁給我,就等著姑父進天牢吧。”說著,甩了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表少爺……”欒福等裡麵亂哄哄的,正急得跳腳,見宋濂鐵青著臉,嚇得倒退了兩步,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宋濂已經走出了正房,很快便消匿不見。

欒福與元福對望一眼,欒福指了指內室,元福搖了搖頭,掀開簾子進去,見謝嫻臉色白得宛如死人一般,怔怔地望著那窗戶發呆。

“小姐……”欒福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謝嫻沒有說話,隻是閉上了眼,靠在迎風枕上,那蠟黃的麵容因為神色慘淡,憔悴得幾乎不成人形,欒福忽然“哇”地一聲,撲在了謝嫻身上,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何苦受這罪,表少爺他……他還不夠好嗎?”

“欒福!”元福忽然厲聲嗬斥了一聲,正要再說話,見謝嫻伸手擺了擺,望著元福,苦笑道:“元福,你說的本心恐怕不能了,我沒有這造化,也沒有這福氣,我本來就不是我自個兒的,所以竟連枯萎也不能,隻能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說完最後一句,已經淚流滿麵。

元福的眼淚嘩啦流了下來……

………………

說也奇怪,自從宋濂看過謝嫻之後,謝嫻的病竟一天天好了起來,謝母歡喜地直念佛,讓孫氏隋氏幾個趕著準備謝嫻的%e4%ba%b2事,自己則%e4%ba%b2自打理謝嫻的嫁妝,隻讓謝嫻好好調理身子,一應不讓她再操心,連同嫁衣也不讓她自己動手,找了個幾個出名的繡女,把大樣子都修補好了,待謝嫻身子大好了,再補幾處花紋,就算是她自己繡的了。

謝家長女既然病好了,宋家就沒有退%e4%ba%b2的理由,宋母雖然對那八字相克耿耿於懷,可耐不住孫子擺出非卿不娶的架勢,也隻得罷了,暗中則找了幾處高人破解那“相克”的氣數,誰知竟獲得了意外之喜,有人算得是相克相生,有人則給宋母準備許多“渡劫”的法子,隻帶謝嫻進門之後實施,宋母這才安心,吩咐家裡頭的管事媳婦準備%e4%ba%b2事。

如此忽忽數日,因為特殊時期,納采,問名,納吉,納征這些程序,都縮短了時程,臘月酉日這一日,請期完成,定到下個月開春日為“%e4%ba%b2迎”之日,這一日,謝嫻正在補嫁衣袖子,玉福忽然從外麵進來,低聲道:“小姐,二小姐從宮裡頭回來了。”

“哦?”謝嫻抬了抬頭,眯起眼望著窗外的銀裝素裹,笑了笑,低下頭道:“我知道了。”因為她一直病著,又是寒冬臘月,謝母唯恐她再出好歹,隻命她好生在房間裡養病,其他一概不理會,因此倒也不用去迎接這位縣主妹妹。

玉福見小姐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敢再說,轉身出去了,見元福正在外間給謝嫻熨衣,低聲道:“元福姐姐,今兒二小姐回來,我跟小姐稟告,小姐竟一聲不吭。”說著,臉上都是驚訝之色,她們姐妹從前可是%e4%ba%b2厚無比的!

元福抬頭看了看內室的簾子,搖頭道;“小姐身子不好,隻求清淨,這種事情就不必煩她了。”

玉福見元福也這麼說,伸了伸%e8%88%8c頭,正要說話,忽聽外麵婆子傳喚道;“二小姐……”

屋子裡的幾個大丫頭都抬起頭來,對望一眼,欒福正靠著火爐打盹,此時也醒了,站起來出去打簾子,見二小姐謝靈抱著手爐,披著紫貂絨的鬥篷,渾身宛如雪玉一般,帶著一群丫頭婆子進了院子,見到欒福,喜氣洋洋道:“欒福,姐好了沒?我來給姐姐賀喜的。”

欒福苦笑了一聲,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小姐人是好了,可是魂象是丟了一半,雖然該做的事情會去做,該說的話還會說,隻是從前眼眸裡的光彩沒了,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謝靈進了屋子,見幾個丫頭向她行禮道:“二小姐。”揚了揚眉,抿嘴笑道:“姐姐呢?”

元福打簾子道:“小姐在縫嫁衣呢。”

謝靈走了進去,回身對跟著她的丫頭婆子道:”你們在外麵等著吧。”說著,轉身進了屋子,見謝嫻正靠在床榻上,膝蓋上攤開豔紅色的嫁衣,鎏金的雲羅緞麵映著她蒼白的臉,微微透出病態的嬌豔,隻是麵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抬頭見謝靈進來,道:“靈兒回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靈不由一怔,把鬥篷解了下來,遞給過來上茶的欒福,道:“姐……大喜的日子,怎麼看著不高興?”

謝嫻抬頭道:“沒有不高興。”

謝靈見她這樣不悲不喜的摸樣,反而有些無處下嘴,坐在拔步床對麵的案幾前,拿起茶盞抿了兩口,道:”哇,姐這裡的茶太淡了吧,跟白開水差不多。”

“淡了好。”謝嫻一針一線,縫著那袖子的滾邊,道:“不傷身。”

謝靈被她堵得沒話說,撅起了小嘴,道:“姐,你這是什麼樣子,表哥見到了要傷心的,他對你這麼深情,你不曉得,後宮裡頭都羨慕你呢。”說著,嘴角彎彎。

“哦?”謝嫻抬起頭,望著妹子,見其幾月不見,越發神采奕奕,她本來就長得絕色,此時顧盼之間更添靈動,仿佛畫軸上走下來的神仙人物,而自己……

謝嫻低著頭,望著那瘦成了%e9%b8%a1爪一般的手指,漸漸把手垂下了。

“表哥既是狀元郎,人又長得溫潤俊秀,是京城裡頭一等一的人物,聽說你病倒了,竟說出娶人娶屍的話來,大家都說你好福氣呢。”謝靈上下打量著姐姐,見其削瘦了許多,卻也沒到弱柳扶風的地步,身子依然挺得筆直,因為長病,消了從前的圓潤,瘦成的瓜子,顯得那雙明眸越發大了……

謝嫻沒有答話,隻是一針一線低頭縫著那袖口。

謝靈聽說謝嫻病倒了,%e4%ba%b2事又不可更改,本來是想看謝嫻傷心的,卻見到了這樣的情形,未免有些無趣,用手一下下撥拉著茶盞,道:“姐,我說過你會嫁給表哥,現在驗證了吧?”

謝嫻聽了這話,倒是點了點頭道:“是。”

謝靈見她老老實實承認了,仿佛認輸的意思,心中一喜,道:“明人不說暗話,當初聖旨下的時候,你忽然病倒了,可是不想嫁給表哥?”

“是。”謝嫻竟然坦然相認了。

“那為什麼?”謝靈撫摸著下巴道:“我還以為我要輸了呢,結果忽然又贏了,聽說表哥探望過你,你就好了?”

“是。”謝嫻抬起頭,淡淡道:“妹子還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

謝靈仔細打量著謝嫻的神色,見其無喜無悲,神色靜然,仿佛又恢複了從前那種沉著冷靜,隻是更沉寂,宛如一攤死水,碧幽幽的安靜瘮人。

“我隻想知道表哥說了什麼,讓你好了?”望著這樣的謝嫻,謝靈忽然有些膽怯,那喜洋洋的神色也有些收斂。

謝嫻抿了抿嘴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