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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麵道:“二丫頭快來,我找你有事哩……”說著,對身邊兩個婆子道:“還不讓二丫頭過來。“餘嬤嬤與李嬤嬤忙上擋在謝靈麵前。

謝靈見自己被謝母攔住,跺了跺腳,道:“姐………“

“靈兒彆調皮……我一會兒就回來了。”謝嫻頭也不回,快步走出了院子,宋濂緊跟而上,常青則站了一會兒,才緩步走出院門……

晚春的季節,清風帶著漫天飛絮,暖暖地吹動著謝府的花枝葉蔓,大劫過後,花紅柳綠略過了初春輕盈,綻放出沉寂之後的滄桑之美,宋濂一步步跟謝嫻的身後,此時終於敢抬頭看著她,生命被浩天大劫揭破了外殼,露出那深埋太久了的真心真意,最緊急的時候,最掛念的,還是……

他怔怔地望著前麵的少女,見其飛快地隱入了桃花林中,遲疑了下,回頭見常青遙遙在後,也加快腳步進了桃花林中,見謝嫻正背身佇立在樹下,心中砰砰亂跳,走上前伸出手,卻在半空裡停駐……

咫尺之近?

天涯之遠?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吧……

宋濂忽然渾身發抖,絕望地閉上了眼,少年憧憬,多年夢想,終有一日,文名天下的狀元郎,會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紅服,迎娶心心念念的謝府大小姐……

起初的起初,他相信她是肯的,兩小無猜,迎風賞月,%e5%90%9f唱作賦,相相媚好,那賢良溫雅的笑容裡,雖然平靜端莊,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那眼眸深處,總掩飾不住彆樣的風景……隻是忽然有一日,那精靈古怪的小姑娘,笑嘻嘻對自己說:“表哥,我喜歡你……”

然後,一切,結束了。

此後,他再也見不到她眼眸深處的亮光,雖然她對自己還是那樣賢良溫雅,可詩詞唱和裡再也不見那個才華橫溢的影子,不久,她進宮備選,晴天霹靂裡,他喝了許多許多酒,他醉倒在街頭往死裡吐,他泡在歡場醉死夢生……

然後,狀元郎與謝家二小姐定%e4%ba%b2了,一切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這個世間,注定有些故事,還沒有開始,就已落幕……

而如今,擔心了那麼那麼多久,那麼那麼久,終於重逢,桃花樹下,片片飛舞,激蕩著少年的愛與憧憬,所有輾轉反複的牽掛,都埋在一句話裡——

“表妹,一切……可安好?”

“很好的,表哥。”少女轉過身來,春風和煦的笑容,綻開在桃花飛舞裡,仿佛一幅絕美的水墨畫軸,隻是眼眸深處依然是往日疏遠與客氣,還帶著一絲……一絲莫名的急切……

他心中一動,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少女微微垂下了頭,長長的睫毛掩蓋著所有心緒,在如玉的臉上,留下莫測的影兒。

“我很擔心你……和靈兒。”許久許久,宋濂開口,聲音不是平日裡的清逸,而是帶著幾分異樣的哽咽。

“謝謝……表哥。”謝嫻一笑,平靜,優雅,禮儀。

宋濂苦笑了笑,低下頭,沉默了會兒,覺得自己終於能平靜地麵對她了,見常青依然沒趕上來,想起此行目的,走近幾步低聲道:“表妹,我來想告訴你,那麵傳來消息,說正主子其實是……”

“表哥!”謝嫻很快截斷宋濂的話,波瀾不驚地笑道“表哥,四月芳菲,總有儘時,對不對?”。

“什麼?”宋濂一愣。

謝嫻咬著嘴%e5%94%87,瘟神的厲害表哥不知道,她可是領教過多次……情急之際,轉過身“嘩啦”一聲掐斷一朵桃花枝子,走到宋濂麵前,笑道:“表哥承蒙聖上恩典,便宛如這桃花,豔豔盛開正當時。”

宋濂迷茫地望著謝嫻,見謝嫻眨了眨眼,接著又道:“桃花盛開是有時候的,太晚了,就看不到了,太早了,卻容易夭折,你瞧!”她伸出那花枝,指著那花骨朵道:“這花沒開,就讓我折了,因為它還沒長大,便急匆匆擠在一堆盛開的花裡,我覺得好紮眼就……”

宋濂怔怔地望著謝嫻許久,忽然苦笑道:“謝謝表妹。”

謝嫻見宋濂終於懂了,正要鬆口氣,聽宋濂歎道:“花開花落終有命,我是為我自個兒的心。”說著,接過那花枝,望著那花骨朵,淒然笑道:“它還沒開,就讓你掐斷了,表妹,你……也算忍心了。”說著,轉過身,大步向書房走去……

我隻為我自個兒的心……

表妹……你也……算忍心了……

謝嫻腦袋“嗡嗡”作響,茫茫然裡忽覺得背後有人貼著自己,那氣息仿佛就在耳邊,嚇得醒悟過來,走了幾步,回頭斥道:“常大人亦是朝廷大臣,為何做此宵小之行?”

常青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做什麼了?”桃花樹下,大紅的麒麟服被光影映襯出瀲灩的桃紅,讓那冷峻的麵容帶了幾分柔色,顯出本應有的英挺俊朗,隻是眼眸深處詭異莫測。

“你……”謝嫻眨了眨眼,無恥的人沒道理可講的,她抿了抿嘴,提著裙子便向書房走去。

剛走到桃林門口,忽聽常青開口道:“你換鞋了?”

謝嫻此時正想著表哥那“忍心”,聽了常青這話,一個趔趄向前摔去……

☆、第34章 軟肋

措不及防裡,常青本來可以抓住她的胳膊,卻神使鬼差地攬住了她的腰,整個身子俯了過來,發髻間的幽香撲麵而來,中人欲醉裡帶著令人發狂的吸引……

他想要……

那個世界……

那片美麗的桃花林……

如花男女,相對而立,一個翩翩如玉,一個雍容典雅,花瓣片片落在他們的頭上身上,他們說的話,優雅如詩,他們的姿勢,優雅高貴……

這樣的世界離他好像很遠,但越這樣,他便越想接近,想占//有……

“啪”地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把常青從恍惚裡震醒,感覺懷裡的人要掙%e8%84%b1,忽地翻身一擰,把佳人結結實實地摟在懷裡,冷哼道:“反了你了?”這天下能從他手逃走的人還真不多。捏著謝嫻的下頜,正要低頭%e5%90%bb去,卻怔然停住……

懷中俏臉再也不是平日裡的沉著冷靜,更不是殺招埋伏的精明厲害,而是一種慘然的暴躁,帶著淡淡的無奈,顯出少有的楚楚之色……

那是一種他不熟悉的情緒……

可是他知道,那是軟肋!

錦衣衛最擅長的本事,就是窺探人心,抓住人性的軟肋,撬開嘴巴得到最可怕的機密,而這個女人軟肋是……眼前忽然浮現出宋濂那張哀傷而絕望的麵容,常青心裡忽然生出一種狂躁……

一個新的世界,要建立,便要有破壞、崩潰、生殺……

他想殺人,想……

“大人,抱歉,剛才唐突了。”少女在他懷裡不再掙紮,而是挺直了身子,臉上恢複了往日的神氣,仿佛洪水收回了閘口,滔天洪浪變作了波光粼粼,安靜,理性,沉著,波瀾不驚。

常青慢慢鬆開了手,靜靜不語,桃花林中,粉光瀲灩,映照著這樣英俊絕倫的麵容,卻是如此詭異而陰森……

謝嫻退後了兩步,轉過身去,正要離開,忽聽常青道:“你家桃花要凋謝了……”

謝嫻腦袋“嗡”地一聲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沉聲道:“大人與表哥無冤無仇,又何必趕儘殺絕?”

常青望著那發白的嘴%e5%94%87,挑了挑眉道:“是他自己上趕著,與我何乾?”

謝嫻靜默片刻,道:“你可以放手的。”┆┆思┆┆兔┆┆在┆┆線┆┆閱┆┆讀┆┆

常青“哦”了一聲,眸光一閃道:“你是要跟我談另外一個條件?”

謝嫻沉著臉道:“你想要什麼?”頓了頓道:“那個賭約還沒完呢,大人。”

常青不說話,輕輕走到謝嫻麵前,俯下`身來望著那秀美的麵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著謝嫻的臉頰……

“大人,靖毅將軍回來了……”謝嫻見常青把手伸過來,忍住不動,開口提醒。

常青冷笑道:“你以為你贏定了?”

謝嫻不說話,忽覺得被常青捏住了臉頰,麵上變色,幾乎要出口嗬斥,好歹忍住,袖子一翻,暗暗掏出了銀針……

“這是償還方才那個耳光的……”常青放下捏過臉頰的手,淡淡道:“現在,是桃花……”說著,攥緊了拳頭,每當碰觸她的時候,她就這樣強忍的表情,讓他……

“你要怎樣?”謝嫻蹙起秀眉。

常青抬起頭,陰森森望著謝嫻衣襟深處的皓雪,咽了口唾沫,嘶啞著嗓子,在她耳邊低低道:“我想……讓我%e4%ba%b2一口,地方……我來挑!”。

“你……你……”謝嫻的臉“騰”地紅了,她這輩子沒見過這麼粗魯的人,這麼無恥的話,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一本正經!妹子這是什麼瘋病,怎麼會喜歡……

“不急。”常青轉過身,道:“我等著你,大小姐……”說完,大踏步向書房走去。

謝嫻怔忪半晌,忽然“呸呸”兩聲,一低頭,見自己手上的銀針已經不見,一身冷汗流了下來……

外書房,謝府,夕陽如血。

“表妹,這裡……”宋濂進了院子,見地上一片狼藉,房間密室也四敞大開,不由大驚失色。

謝嫻不說話,徑直走到裡間,拉開一個木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硯台,左右尋覓,又找了個木匣盛上,走出來遞給宋濂道:“表哥,好生拿著。”

宋濂還沒伸手,卻被旁邊的常青接了過來,放在案幾上,打開,見是一座半尺高的硯台,上麵雕刻著玲瓏假山,栩栩如生,那硯台上的墨石毫無痕跡,應該是新品,常青皺了皺眉,伸手點了點那假山的小亭子,隻聽“叮咚”一聲,硯台自動轉了起來,小小溝壑頓時盛滿了墨汁,果然是絕世精品!

他沉%e5%90%9f了下,反複看了半晌,再也沒看什麼異樣,便把那硯台遞給了宋濂,道:“拿著這個……”

“還有匣子,常大人。”宋濂指了指那木匣。

“木匣不用拿了。”常青冷冷道,餘光裡卻藐著謝嫻,見其神色微變,哼了一聲道:“狀元郎,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

宋濂仿佛猶豫著想跟謝嫻說什麼,見謝嫻一直遠遠站在哪裡,仿佛在躲著自己,對常青道:“常大人,能否通融一二?”

常青一言不發,轉過身走出了正屋。

“表妹……”宋濂咬著牙正要開口,忽聽謝嫻冷冷道:“表哥該走了。”聲音十分大,仿佛要蓋住宋濂的話音,卻見宋濂苦笑道:“多些表妹好意,我隻為自個兒的心,那個人,是二皇子!”

他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