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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劉大爺這麼說, 葉鶯時倒是挺好奇。

她把手裡的水果放在旁邊的木桌上,半蹲在輪椅前問:“您怎麼知道我們是警察?”

“我就猜到他早晚出事兒……咳咳、咳咳咳……”

劉大爺話剛說一半,情緒激動之下猛地咳了起來。

江淮序趕緊拿起劉大爺放在木桌上的保溫杯,擰開瓶蓋遞給他。

好半天, 劉大爺終於止住咳嗽, 顫顫巍巍地接過杯子小口喝水。

“我這麼個糟老頭子, 除了街坊鄰居幫襯,那還有什麼親戚朋友會來登門?你們兩個年輕人都是生麵孔,又指名道姓問我是不是那個混小子的父親, 肯定是那個混小子又在外麵兒惹著什麼事兒了!”

他呼吸急促, %e8%83%b8膛起伏不定,身體因憤怒而微微發抖, “早就跟他說了不能跟胡遠清這種混賬東西交朋友,他可好,就是不聽!覺得自己跟著胡遠清掙錢了就能看不起人了,開個寶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胡遠清那玩意還能算個人嗎?為了個國外的小三生生把自己的親媽氣死, 他親媽走的時候小三還來追悼會上耀武揚威!跟這種混賬來往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江淮序生怕劉大爺又氣出什麼好歹,趕緊幫著他順了順背, 聲音放輕:“那您知不知道劉銘啟現在在乾什麼?”

“我還真不知道這小子在乾嘛, 這小子之前來過一次, 說自己在跟胡遠清混。我一聽就來氣了, 指著他鼻子把他給罵走了。”劉大爺抬起手,重重地拍了兩下輪椅扶手,語氣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悲涼,“我氣得暈了過去, 還是街坊鄰居給我送醫院去了, 搶救過來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了?”

“這兔崽子跟胡遠清在一起能學什麼好啊?他不來正好, 他來我還真怕把自己給氣死了!”劉大爺抬起頭看向兩人,雙手緊緊握著輪椅扶手,嗓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兩位警察同誌,你們是附近派出所的吧?那混小子犯了什麼事兒?”

江淮序從口袋裡掏出警官證雙手遞給他,“我是向陽分局刑偵支隊的警員,她是經偵支隊的。”

“向陽分局……”劉大爺喃喃一句,拿過他倆的警官證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檢查完,他把警官證雙手遞還給江淮序,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嘴唇顫動著,“那就是說我那個不孝子犯的是刑事案件?”

葉鶯時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案件這方麵我們的確不方便跟您透露太多。”

“我懂,你們有紀律……”劉大爺聲音低了下來,渾濁的雙眼中湧動著太多的情緒,“說吧,需要我這個老東西做點什麼?”

“其實我們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些劉銘啟的基本情況。”葉鶯時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得更輕柔,“比如他上次回來都跟您說了些什麼,之後你們還有沒有過聯係之類的。”

劉大爺抬手撣了撣身上的衣服,努力挺直腰板,嚴肅又鄭重地回答道:“這小兔崽子就說跟著胡遠清在他的拍賣行工作,給胡遠清當特彆助理。還說胡遠清特彆器重他,給他的權限特彆大,胡遠清的好幾個分公司都是交給他管理的。”

“胡遠清的分公司?”

“具體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說了可能我也沒記住。總之他就是說胡遠清非常器重他,現在胡遠清的人全都非常尊重他,他還說現在的他終於找到了自我……你們聽聽這都是什麼屁話。”劉大爺一想到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那混小子我了解,這些事情他肯定是儘量往誇大的說,他得向我顯擺,跟我吹牛!”

江淮序和葉鶯時又問了些劉銘啟和胡遠清有關的問題。

可惜劉大爺對胡遠清的了解大多是小時候,胡遠清高中畢業後很少回來,劉大爺對他之後的情況也知道得甚少。

而劉銘啟每次回來都是在炫耀,也是為了跟他爸證明自己當時選擇跟著胡遠清是正確的。因此他都是牟足了勁兒往誇大了說,參考價值也不高。

兩人陪著劉大爺一直聊到午餐時間,見著保姆做好午飯叫他來吃飯,兩人便不再打擾他。

從劉大爺家出來,兩人在附近隨便吃了點,下午又去了當地的街道辦事處了解了一些情況,在街道辦事處的幫助下還聯係到了胡遠清和劉銘啟的幾名高中同學。

這幾名同學對劉銘啟印象湊合,對胡遠清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

“劉銘啟以前在學校裡挺仗義的,我們還挺喜歡跟他玩兒的。那時候我記得劉銘啟在整個高三說話都很有分量,大家都挺聽他的。”

“胡遠清這人不是什麼好鳥,那家夥仗著自己家裡有幾個臭錢就目中無人,而且他這人怎麼說呢……就蔫兒壞蔫兒壞的,不知道你們能不能get到?”

“胡遠清何止是蔫兒壞啊,他這人又陰又狠!有一次跟同學打架使賤招,差點把對方眼睛戳瞎了!”

“現在想想胡遠清就是網上說的‘綠茶’,仗著有一副好皮囊,在女生麵前可會裝了,我真不明白女生為什麼就看不出來他的真麵目?反正他在我們男生群體裡特不受待見,班裡除了劉銘啟沒人跟他玩,我也不明白劉銘啟為什麼願意跟他玩兒!”

“還能為什麼,他家有錄像機啊!你忘了嗎,劉銘啟以前特愛看香港電影,胡遠清家庭條件好買得起錄像機,家裡還有好多香港電影的錄像帶。你想啊那可是90年代初,咱們京城錄像廳都沒有幾家,能去胡遠清家看錄像,那還不給劉銘啟的魂兒都勾走了!”

男人心裡生出幾分好奇,說完後又忍不住問道:“兩位警官,胡遠清犯什麼大事兒嗎?我一老同學說前幾天還有一波警察跟他打聽這孫子的事情呢。”

葉鶯時猜到他說的應該就是郭瓊華和霍妙。

她關掉錄音設備,歉意道:“抱歉,我們暫時不方便透漏案件細節。”

……

告彆了胡遠清和劉銘啟的幾位高中同學,兩人驅車回隊。

葉鶯時斜靠著車門打了個哈欠,心不在焉地開口:“胡遠清現在人模人樣的,我倒是沒想到他以前這麼不招人待見。”

說起來葉鶯時和江淮序隻見過胡遠清一次,就是拍賣會那次。

舞台上的胡遠清風度翩翩,儒雅又幽默,跟他同學口中陰狠、不學無術、蔫兒壞、目中無人的討厭鬼判若兩人。

葉鶯時想到了胡遠清同學評價他“綠茶”“很能裝”,她驀地笑了出來,“胡遠清那幾位同學說得沒錯,他是挺會偽裝的。”

江淮序點頭認同,“嗯,他心思挺深。”

“心思深,嘴裡還沒一句實話。”葉鶯時閉上眼睛,雙手中指按摩著眼周%e7%a9%b4位,“你還記得小魚給他做筆錄時他怎麼說的嗎?他說他跟孫亦母親大學時候認識,後來孫亦母親為了他的前途主動提出分手。結果劉大爺告訴我們胡遠清現在的老婆是小三……嘖,我現在都懷疑孫亦母親到底是胃癌死的,還是被小三活活氣死的!渣男!”

江淮序道:“這麼看來他跟孫亦的關係也不是像他說的那樣。”

葉鶯時接著說:“還有這個劉銘啟……他畢業於一所二流大學,畢業後找不著工作,每天就知道跟狐朋狗友抽煙喝酒打牌,他老婆也是因為他不上進,跟在一起看不到希望,所以才選擇離婚,帶著孩子開京城。就這麼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主兒,胡遠清為什麼會讓他當自己的特助呢?”

“這說明劉銘啟在胡遠清這裡肯定有不可替代的利用價值。”

江淮序瞟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餓了沒?吃個飯再回去?”

“才4點多,我還撐著呢。”葉鶯時睜開眼睛,懶洋洋地拿起手機,“大家基本上也查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回隊裡吧,早點忙完還能早點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暢通無阻,江淮序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公安局門口。

他進院子後沒開去停車場,先靠邊停車,又下車去門衛那兒取了個什麼東西,隨後拎著個紙袋往回走。

離得近了葉鶯時才看清,江淮序手裡拎的是咖啡外賣。①思①兔①網①

等人上了車,葉鶯時問:“你什麼時候下的單?”

“十分鐘前的紅綠燈路口,趁著紅燈的時候買的。”江淮序把紙袋遞給她,“不是困了麼?提提神。”

她一路上哈欠不斷,江淮序一直看在眼裡。

“真貼心呐,謝啦。”葉鶯時從紙袋裡拿出一罐咖啡立即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口咖啡下去確實覺得困意消散了許多。

專案組禦用會議室中,專案組的警員們來了一半,另一半人員今天休息,沒跟著一起加班。

這也是葉鶯時要求的,讓大夥輪流放假休息。

葉鶯時主張一個工作不能一味的緊繃著,得張弛有度。

大夥從9月28號忙到現在,國慶假期都在跟著加班。可這案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徹底查完,專案組的警員們總不能一天不歇,不眠不休地跟著死磕吧。

警察也是人,又不是工作機器。

賀堰瞅見兩位隊長進來,衝著兩人揮揮手,“老大,江隊,就等你們了!”

葉鶯時懶洋洋地應了聲,“來了。”

眾人分彆落座,顧承平率先開口:“我們昨天調查了一部分參與過胡遠清藝術品拍賣的個人和公司,其中有30來人,這些人之間看著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不需要顧承平多說,葉鶯時立刻明白了,“這些人都有明顯的‘包裝’痕跡?”

“對,這些買家都被包裝過。”顧承平點點頭,翻開手中厚厚的文件夾,起身將裡麵的文件分發給眾人,“這些人在一年多以前還都是普通人,無業遊民,或者小混混,甚至有一些還是有涉|黑性質的人員。他們大概都是在一年多前開始被包裝的,每個人都有一條合理的成長線,這個成長線能讓他們在一年多的時間裡,從普通人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有公司、豪車、彆墅的成功人士。”

葉鶯時將顧承平說的“成長線”整個看完,唇邊勾起一抹冷笑,“這胡遠清是真謹慎,這些人的‘成長線’除了運氣好到有些詭異之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趙海洋嘖嘖稱奇:“給這些包裝也不少花錢呐,胡遠清可真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賀堰咂咂嘴,“再說了,你沒發現嗎,這些豪宅都在公司名下,而且豪宅也沒有京城的,幾乎全是環京南邊兒縣城的小洋房。豪車倒是都在他們名下,但你們想想,二手豪車才幾個錢?”

趙海洋若有所思,“這倒是,上次我們去二手車市場辦事兒,看見一輛開了14萬公裡的紅色攬勝巔峰創世加長頂配才賣70來萬,人銷售說這車買的時候得200來個呢!不過紅色車漆的殘值率確實也低。”

“如果車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