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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088 字 3個月前

起複謝榮,魏彬雖然身為內閣首輔,到底還是臣子,連季振元當初都不曾如此跟皇帝叫板,魏彬他能?既然要讓皇帝讓步,自然就要先讓步了。

謝榮把弄著手上的筆杆,若有所思道:“也許是吧。”

隨著謝榮入職工部郎中的事定下來,暮色籠罩了整個京城,也把北城烏衣巷裡的四合院掩罩得密密實實。

七先生望著繁花日漸調零的玉蘭樹枝,說道:“謝榮進了工部,看來也是賊心未死。這個人是有真本事的,當初季叔被押,他玩的一手好倒戈,後來還是被靳永給弄了下去,我還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他還在圖謀複出,而且,還真被他搗鼓成功了!”

“不止如此。”

身後的老者直起腰來,說道:“據小的才得到的消息,謝榮也在暗地裡尋找先生。”

“尋我?”七先生轉過身來,眼眸裡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正是。”老者頜首道,“近來有人發現謝榮的兒子謝芸曾在東華寺一帶出沒,而後昨日有人看見,謝榮乘馬車到過油茶胡同,甚至還在馬車外頭放了個咱們的標識!”

“有這種事……”

七先生自語著,順勢在鋪了錦墊的石凳上坐下來,謝榮權欲如此之重,他在尋找他,一定不會是跟殷昱一樣的目的。這兩年風聲太緊,他蜇伏在京,並沒有作過任何事情,如果不是這次殷昱他們將他驚動,他也許還是會繼續等待時機。

而謝榮不是,他在把握一切機會,於是這次的案子也同樣給了他機會,讓他得以在皇帝麵前露臉,甚至於被成功起用。

謝榮在尋找他,他對此的興奮為什麼多過驚訝呢?

“你說,謝榮對我們有多大用處?”他執起桌上的溫茶,啜了口。

老者道:“小的以為,此人有很大用處!”

七先生望著地下,緩緩點了點頭。

正文、380 約見

謝榮想找他,肯定是想與他合作,實現互利雙贏的目的,自己有勢力有實力,而且不著人眼際,對謝榮來說是最有利的一隻推手,而謝榮自己如今也進入了朝堂,而且跟殷曜搭上了線,也已有資本跟他合作,或許,跟他談談不是件壞事。

“去下個帖子給謝榮,請他明日夜裡,到油茶胡同一敘。”

謝榮翌日早上便到了工部報到,工部左侍郎周卿,右侍郎華譽,自然對他有番例行提點。而尚書杜忱因在內閣,無法拜見,便就作罷。同為郎中的秦剛帶他熟悉了下工部手頭正在辦理的事務,以及內部流程,中午便就由謝榮作東,在工部衙門外的紫川胡同置了桌酒菜,宴請工部同僚。

下晌回到府裡,謝芸便就神色莫測地趕到正院來,將手上的信遞給他道:“父%e4%ba%b2,七先生約您見麵!”

“七先生?”

謝榮陡然聽到這個名字,也是頓在那裡,半刻後才手忙腳亂地把%e8%84%b1了一半的袍子解下,奪過那帖子便就拆開看起來。

“果然是!”

看見印在底下的那標識,他不由%e8%84%b1口而出。

他尋找七先生尋找得那麼辛苦,眼下他居然自己送到了跟前來,這豈能不讓人激動振奮?

“立即去安排,晚飯後我要出府!”

他把信折起來,對著燈籠裡的燭苗將之引著。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冒險去看看!

安穆王府裡,武淮寧正在跟謝琬稟報這一日來謝榮在工部裡的表現。武淮寧如今在工部觀政,因為武家另開了府在楓樹胡同不遠的煙雨巷居住,又因為他新入仕,所以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跟安穆王妃扯起來還是%e4%ba%b2戚。

“許是經過杜閣老的提點。衙門裡上下對謝榮並沒有顯得排斥,甚至兩位侍郎對他還十分客氣,謝榮自己也會做人。中午吃了一頓飯,下晌便就有人主動上前去詢問需不需要幫助。估摸著有個十天半個月的。謝榮就會適應起來了。”

武淮寧與齊如錚交換了個眼神,說道。

謝琬道:“河工上的事如今怎麼樣了?”

武淮寧道:“兩河沿岸的災情倒是控製住了,不過因著這兩年漕運改善,漕船也多了起來,尤其是通州河這段。通州河段原先河麵也寬,可是近年來掏沙的人多,於是河堤損壞,一些地方坍塌下來。導致河床變淺,通行的船隻隻能走中間,如此便變得擁擠了。”

“工部沒有跟內閣請示修複麼?”謝琬問。

“前些日子魏閣老下了決議,太子殿下也命戶部撥了款,擬定天一入秋就開始動工。”

謝琬算了下日子,入秋也沒幾日了,便就點點頭,說道:“謝榮就交給你了,你們得給我盯緊了。”

武淮寧與齊如錚同點頭:“這層我們知道。”

正要送二人出府,忽然吳士英道:“王爺回來了。”

武齊二人便又止步。等殷昱進來,雙方見過禮,殷昱便就說道:“駱騫那邊又查到七先生的線索了!”

“是麼?什麼線索?”謝琬也有些振奮。

“他們發現了七先生與下屬聯絡的一個標識。這標識是在大理寺那些當年從季振元處搜集到的書劄裡發現的,因為簡單又不起眼,當時都被我們忽略了過去,可是駱騫他們數次跟那批死士交手,見過這枚徵識,而今日他們發現,之前發現的那兩名形跡可疑的人,身上都有過這樣的標識!”

“這就是說,可以肯定他們的身份了!”

齊如錚二人聽聞這消息。也不由興奮地道。“如此順藤摸瓜下去,必然能找到七先生!”

殷昱點點頭。解下腰上佩劍給謝琬,說道:“找到他是遲早的事。現在咱們要做的事,是查清楚他們眼下在做什麼,準備做什麼。如今離咱們那一個月之期隻剩兩日,殷磊該如何處置,是時候該籌劃籌劃了。”

謝琬道:“我已經讓龐白傳話給了魏閣老和護國公他們,應該這兩日他們就會過府來與你商議。”

“這樣最好。”殷昱道:“皇上也是咬緊牙關在與我們較勁,他不肯服輸,我們更不能服輸,他就是不退位,也得扒他點皮毛下來才成。”

正說著,孫士謙忽然從門外走進來,稟道:“王爺,王妃,魏閣老和護國公已然到府了。”

四人相視而笑,殷昱道:“看來大家都是一樣著急。——走,去龍騰閣說話!”

他從來不把謝琬的娘家人當外人,不管是謝琅還是齊如錚或武淮寧,諸如此類與王府安危相關的事,都是誰在就叫誰同去旁聽。這其中也有提攜栽培之意,齊如錚二人俱都十分珍惜,連忙肅容與他們一道,去往殷昱書房所在的龍騰閣。

天色入了夜,四葉胡同這邊也漸漸回歸寧靜,錢壯和周南帶人守在謝府四麵各個出口處。

謝琬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緊盯著謝榮一舉一動,所以為了能夠長期守在此地而不露形跡,他們在四麵門外頭都開起了茶水攤或者賣烙餅的行當,經月下來倒也無人識破。

錢壯因為負責調度,所以並不守店,現在他坐在周南開的烙餅攤子後頭,一麵吃茶解渴,一麵拍打著身上的蚊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像你這種長年吃蒜頭的人就愛招蚊子,你瞧瞧我,照樣光膀子,蚊子就是不叮。”周南一麵燃著炭火,一麵調侃著錢壯。烙餅攤子這會兒該收了,接著便該擺幾籃炒貨售賣。如此日夜不耽誤,才像個靠小營生養家糊口的人。

錢壯一麵盯著謝府角門方向,一麵嗤道:“你當然可以不吃蒜,因為你有老娘們兒,老子沒有,又不用擔心老娘們兒不給%e4%ba%b2嘴兒!”

周南前不久才娶了媳婦兒,也把老子娘從清河接了過來。他笑著往他麵上瞅了眼,轉身從小屋裡拎出幾籃子瓜子花生來,一麵跟左鄰右舍做買賣的打了聲招呼,一麵扭頭跟錢壯道:“我看邢珠挺不錯的,你們倆眉來眼去的也那麼多年了,咋不挑個時候跟主子求了她來?”

說到邢珠,錢壯不說話了,六尺多高的糙漢子臉上竟然泛起紅來。

“她在王妃跟前過慣了好日子,跟著我未必有好處。”

“這就傻了不是?”周南直起腰來,“誰跟著王妃不是過好日子?王妃待你很差麼?而且邢珠又不是那樣的人,依我說,你有種就去探探她的心意,彆跟那些彎來繞去的酸秀才似的,明明一句話可以弄明白事,非憋在心裡要死要活的。”

錢壯不吭聲,臉卻更紅了。

周南笑笑地不再做聲,正賣出去半斤瓜子,錢壯忽然站起來。周南順著他注視的方向望過去,隻見朝著這邊的謝府西角門開了,裡頭出來輛馬車。

謝家這幾個月極少夜裡出來,這晚飯都吃過好一陣了,還有馬車出街,真是稀奇。

“不像是謝榮。”

周南快快打發走了主顧,與錢壯說道。“這車是府裡下人的車,跟原先咱們府裡的一樣。”

“很難說。”錢壯剝了顆花生進嘴裡,站起來,“我去瞧瞧。”

周南點頭,立即著手收起攤子,而錢壯走了幾步之後,前方牆頭內一個黑影幾個縱躍,也緊隨著沒入了黑影裡。

馬車出了四葉胡同,徑直往熱鬨繁華的城隍廟一帶駛去。錢壯不遠不近地跟隨,並不十分緊張也不曾鬆懈。這樣的跟蹤並不是第一次,自從前不久謝榮冒頭去北裡胡同插手了謝琬的計劃之後,對謝榮的監視就又恢複了之前的嚴密。

每當謝榮在府,而府裡又有馬車或轎子出來,他都會自動跟上看看,但經驗告訴他,往往這樣的跟蹤都沒有什麼結果,因為謝榮基本上已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就算他如今已被起複,也還隻是初初步入,很難有什麼大動作。

所以今日,他也沒有抱著什麼大的希望。隻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所以遠遠跟隨。

起初他也如周南想的那樣,猜測不過是府裡下人要出門做什麼,加上行駛的方向又是衝的熱鬨的城隍廟那帶。但是跟了一段,他發現馬車居然圍著城隍廟拐了幾個彎,居然又出了這片區,這就奇怪了,如果是正常出行,哪裡用得著玩這些花樣?

錢壯神經立時繃緊起來,亦步亦趨地緊隨著馬車往前,正要隨著它通過一條空巷,忽然小%e8%85%bf如被黃蜂蜇了般一陣刺疼,他一個趔趄立即栽倒在巷子口。

馬車裡的謝榮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在心裡默默地盤算,等下即將見到七先生這件事。

可是正在他全神貫注地思量之時,馬車忽然一陡,趕車的龐鑫一聲驚叫,已經被人推進了車廂裡來!

“怎麼回事?!”他失聲扶住龐鑫。

龐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