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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082 字 3個月前

敢怠慢,拿到信就進了宮。

殷曜正後怕得要死,哪裡還敢出宮另住?

這封勒索信雖然是衝著鄭王和建安候來,可是目的卻直指皇帝,殷曜不知道七先生他們究竟想什麼,但是這形勢對他來說可不利極了。太子偏愛殷昱,他若是登了基,他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奪嫡?七先生這是一把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嚨啊!

回宮這些日子,他猶時常地後怕,想起七先生如鬼魅般來無影去無蹤,世上簡直沒有人知道他的藏身何處,如今他竟然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皇帝頭上,當日他們潛伏在北裡胡同。隻怕就是為著劫持他而來。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對他可曾死心?他往後若是再出宮,會不會再次對他下手?!

他身邊是有侍衛。可是遠不如殷昱身邊的人多,更不像皇帝太子那樣身邊時刻高手如林。他開始有了濃重的危機感,他不想死,他一點兒也不想死,他還有那麼多的樂趣沒有享受過,怎麼能就這樣死掉?可是七先生這麼厲害,他難道要一輩子躲在宮裡嗎?

殷曜這些日子被心內的惶恐煎熬著,一麵害怕著七先生,一麵又擔心著皇帝會同意七先生的條件讓出皇位。幾日之間恍如掉了魂似的,所以當謝榮勸他出宮單住的時候,他哪裡肯依?自然是百般的推托。

鄭鐸這裡把殷曜的意思一轉述,謝榮一麵罵著殷曜窩囊廢,一麵隻得又提筆寫了封信。殷曜接到後看完,又仔仔細細想過,才又咬著牙跟太子提了。

因為當日商議的目的在於惡化皇帝與群臣的關係以及激出七先生,所以信上留給皇帝做選擇的日子有整整一個月那麼長,而丁峻二人早在秘密的地方吃好喝好被養得白白胖胖,甚至連吵鬨都不吵鬨了。每日裡乖乖地等著三餐,然後看書下棋。

這些日子謝琬也時常地在東宮出入。

因著這目標是衝著皇帝,太子和太子妃被皇帝壓製了幾十年。如今好容易見著他有吃不下睡不著的時候,一改當初的焦慮憂心,變得從容起來。可是一麵又在心底裡自責,覺得身為兒子兒媳,不該把他置於這樣的境地而不顧。

謝琬隻當沒看見,把殷煦往他們麵前一推,他們立即什麼煩惱也不見了。

至於乾清宮,她當然是不去的,按說皇帝如今被氣得三天兩頭的病倒。作為孫媳婦,她是該去請個安什麼的。可是他連殷煦都不讓進,她何必去送臉給人打?說句大不敬的。他若是真扛不過這一坎去了,倒還好了,可惜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他隻怕沒那麼容易嗚呼。

傾聽滿京師的傳言對於謝琬來說已在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內容,而殷曜奏請出宮另住的事她當然也聽說了。

因著魯國公也參與有份,殷昭當然也知道整件事始末,這日她在謝琬的抱廈裡一麵在她的花瓶瓷胎上描花,一麵就說道:“皇上當然是不會退位的,就是退位也會以不讓大哥承繼大統為條件,而殷曜在宮裡難免近水樓台先得月,我看他出來住也好。你說呢?”

“不好。一點也不好。”

謝琬給她遞顏料,看著窗花一笑,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主意絕不是鄭鐸想的,而是謝榮想的。殷曜前些日子不是在議婚麼?他也十六了,按規矩也得搬出宮來另住了。這樣一來對謝榮就大有好處了,至少到時他就可以住進殷曜府上對他出謀劃策。”

這件事除了讓她更加增添幾分一把拿下謝榮的決心以外,其實並沒給她帶來什麼煩惱。

殷昭停筆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對。他在東宮也沒什麼心腹,若是出宮另住,倒是很利於培養黨羽。看來我們得去跟父%e4%ba%b2打個招呼才是。”

謝琬看著她道:“都是兒子,你直接跟他這麼說,他能答應?”

殷昭繼續落筆,說道:“何需直言?皇上不是挺喜歡留他在身邊的麼?他深受皇恩這麼久,這些日子皇上負病在床,他就不用去乾清宮侍侍疾儘儘孝道,直到皇上身子全然康複?他連侍疾都不去,皇上豈不是白疼了他一場。”

謝琬微笑搖起扇子,“言之有理。”

殷昭下晌入宮坐了坐,殷曜被派往乾清宮去侍疾的旨意就下來了。

殷曜原是不想出宮的,可是後來被謝榮一番勸說,到底覺得出宮才是真的對他有利,於是跟太子提了。這裡才剛建立起對新生活的一番向往,指望著太子能答應,沒想到轉眼間又接到了旨意讓他去乾清宮侍疾,如此來去地折騰,未免就有些不大耐煩。

鄭側妃卻不這麼認為,把宮人們都支出去了便就正色與他道:“眼下這個時候去乾清宮侍疾是多麼好的機會,你正該好好利用才是,怎麼做出這副要死的樣子來?皇上不退位也好,退位也好,這期間你隻要會侍候好了他,讓他把冊立詔書頒了給你,豈不是事半功倍?

“那七先生就是再厲害,他敢傷皇帝性命麼?等你做了太子或者皇上,七先生怎能傷得了你?到那時候你有千軍萬馬相護,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到你。你自己怎麼不動動腦子想想?”

殷曜聽後深以為然,才又打起精神去了。

謝榮得知太子下旨讓殷曜去了乾清宮侍疾,自不免有番懊惱。

他原想著借這事成功回到殷曜身邊,從而接近皇帝,沒想到卻又泡了湯。如今殷曜去了乾清宮,便不知道要幾時才能出得來了,而殷昱他們給皇帝的時間是一個月,如果他不在這一個月裡跟殷曜聯係上,往後隻怕再難有機會了。

不過想來想去,他再懊惱也還是比不上七先生。

殷昱他們這次方方麵麵都算到,不但逼得群臣與皇帝日漸離心離德,又把所有的罪名都蓋在七先生頭上,並且還毫不客氣地把劍頭指向七先生,逼著他要麼放手要麼露麵——七先生怎麼會放手呢?可是這道戰書一下來,皇帝若是讓位給太子的話,形勢對七先生來說就有著絕對不利了。

所以這個時候他一定已經沉不住氣,在計劃著如何反過來乾擾殷昱他們的陰謀了。

隻要七先生一動,他總會有機會抓住的。

事實上謝榮猜得雖不十分正確,但是也差不離兒。

北城浣紗胡同的小院子裡,七先生臨窗而立,望著廡廊下兩隻戲水的小鴨,麵具後的雙眼射出如冰刀一般的目光,他一抬手,手上一隻杯子驀地飛去,砸中一隻鴨子的當%e8%83%b8,那鴨子突然倒地,而另一隻則撲楞著翅膀發出連串的怪叫聲踏水而去。

“他們的目標不是在皇帝!是在我!”他驀地轉過身來,盯著麵前的老者,“被他們這麼一鬨,我如今愈來愈被動了,皇帝要麼退位要麼與群臣為敵,這哪一條對我來說都沒好處!他退位了便是太子登基,這幫人肯定是殷昱和魏彬!”

這老者道:“可是即使是這樣,咱們也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做的太絕了,完全沒有絲毫破綻。而且藏人的地方也十分之嚴,至今也沒有人打聽到。再加上上頭有太子他們半遮半掩的打掩護,誰會相信是他做的?”

“所以連謝榮也拿他們沒法子是麼?”七先生冷嗤道,負手走過來,“皇位絕不能落到太子尤其是殷昱手上。殷昱他們這半年來動作頻頻,似乎很著急拿到這個太孫之位,是不是有什麼原因?”說到這裡他目光緊盯向麵前的老者,“他們連坐等著太子登基再封回太孫都不肯,是不是太子出了什麼事?”

老者垂頭想了想,“這個不清楚,不過據說,這些日子陳複禮往東宮去的多。”

“陳複禮?”七先生眉頭忽地凝起來,“太子數年前得過場大病,難道是因為他身子又出毛病了?”

老者道:“小的稍後去打聽打聽再來稟報先生。”

七先生點點頭,擺手讓了他出去。

正文、369 造訪┆┆思┆┆兔┆┆在┆┆線┆┆閱┆┆讀┆┆

事情鬨出已經有四五日,至今也還沒見七先生有什麼動靜,駱騫漸漸有點坐不住,這兩日徘徊在正豫堂外想進又不便進的模樣。

謝琬都瞅在眼裡,她也在時刻等待著七先生浮出水麵,可是這才五日不是嗎?如果七先生連這五日時間都呆不住,那他也不可能會隱藏得這麼深這麼久了。

“殷曜在去乾清宮之前,鄭側妃對殷曜有過一番提點,據說這些日子在乾清宮表現十分不錯,皇帝之前對他的惱意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我估摸著,他們是打算從皇上這邊下手,直接取得皇上的冊立詔書什麼的。”

晚飯的時候,謝琬跟殷昱這麼說道。

殷昱唔了聲,“他敢立我就敢撕。這些沒什麼用,隻有真正坐到這位子才叫有用。”說著他挾了個%e9%b8%a1翅膀到殷煦碗裡,殷煦如今可以自己吃飯了,雖然有時遇到困難免不了會棄了筷子用手,但是還是能夠自己吃的很好。

而且他還會說話了。

“太瘦了。”他拿著%e9%b8%a1翅咬了一口,老氣橫秋地咕噥。

夫妻倆相視笑了下,謝琬又夾了個%e9%b8%a1%e8%85%bf給他。這裡又接上殷昱的話,“這回我們的架子鋪得夠大,這事不能拖太久,如今大夥對皇上的不滿已經挑起來了,隻等七先生一冒頭,咱們就得收手。以免夜長夢多,真拖出事來就不好了。”

玩火者必*,他們眼下就是在玩火,身為皇孫卻暗中策劃威脅皇帝,這是忤逆之罪,若是罪證確鑿,是要砍頭的。雖然他們不可能落下什麼蛛絲螞跡。就算有人能猜出來是他們做的,也沒有證據證明,但是有些事的確需要適可而止。

“我有數……”

殷昱這裡正回應著。邢珠忽然匆匆從門外進來,向二人行了個禮。而後道:“王爺,王妃,謝榮那邊有動靜了!”

殷曜這幾日子在乾清宮侍疾,也沒忘了聯係謝榮,本來回宮之後殷曜忙於憂心七先生,以及後來再發生的這些事,也沒怎麼再惦記謝榮,可是這次鄭鐸捎來的信又提醒了他。跟殷昱比起來,他最弱的就是在關鍵時候缺少個得力的助手,殷昱身邊那麼多幫著出謀劃策的人,而他居然一個得用的都沒有!

這個時候,他不免就想起謝榮的好來。如果有他時刻在身旁指點著,他哪裡用得著像隻無頭蒼蠅般?

但是謝榮到底是因為季振元和七先生那事兒下來的,這些日子皇帝又憂病在床,實在不適合跟他提起他,於是他就傳話給鄭鐸,讓他有什麼事兒多去找謝榮拿主意。多個人總是多條路子。

鄭鐸本就看不起謝榮,這時候雖然礙於殷曜的話不得不跟謝榮接觸,心裡卻總跟堵了根刺似的。

謝榮當然也看得出來鄭鐸父子的心思。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必須得跟殷曜聯絡上,爭取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