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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093 字 3個月前

西北那邊回了來人,肯定不止霍家在關注,這麼著一來,殷昱沒在西北的事多半兜不住了!

就算皇帝會召西北那邊封口,終歸也難以防止季振元他們鑽空子,說不定,這個時候季振元已經前去打聽內幕。季振元他們一旦發現殷昱半路失蹤,一定會很快懷疑起整件事,到那時,也難保不會發現殷昱其實已經去了雲南!

她讓人叫來廖卓:“你趕緊傳個消息給駱騫,告訴他爺沒去西北的事有可能穿幫!”

不管怎麼樣,也得提前讓他們留個心眼兒,季振元他們陰得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下手了。

而這個時候季振元果然正在西北駐軍營參將尹滬所在的驛館。

“方才將軍說,今年總共隻有四名刑部發配去充軍的犯人,再沒有彆的犯人押解到西北?”季振元執壺給尹滬添酒,一麵和顏悅色地問道。

尹滬拱手道:“季閣老掌管著刑部,有幾個犯人押解到西北軍中,您不是翻檔案查查就知道了嗎?”

季振元嗬然道:“誠然如此。不過,老夫是想問,今年可有皇上%e4%ba%b2自下旨押解的犯人到西北去?”

尹滬看著他道:“難道這是個很重要的人麼?為何下官到京不過兩日,先有護國公和魏閣老向下官打聽此事,後又有季閣老您來過問,敢問朝中可是出什麼大事了?”

季振元道:“你隻要告訴老夫,可有這麼回事?”

尹滬低頭想了想,“二月初,確實有幾個人奉旨到過西北,但是不是押解犯人。”

季振元一頓,“當中有沒有人留在營地?”

“也沒有。”尹滬搖頭,“不過這事不是下官接待的,而是齊元帥。具體要問他才清楚。”

季振元盯著麵前酒盅,半日才默然點了點頭。

夜半時分季振元出了驛館大門,在門下吩咐了隨從幾句,便就乘轎回了府。

進府不久謝榮就到了,“恩師深夜傳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季振元道:“西北軍那邊來了人進京公差,你可知道?”

謝榮沉%e5%90%9f半刻,說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殷昱根本沒曾去西北!”季振元指節敲著桌麵,壓抑著喉間聲音說道。“西北那邊連他的人都沒見著!也根本沒有接到過朝廷下旨送過去的欽犯,更沒有叫做殷昱的人!咱們被皇上耍了!”

“有這種事?”謝榮聞言也頓時凝重了臉色,“可是我們的人分明見到有囚犯被送進了軍營,就算那不是殷昱,也會是彆的人,怎麼會突然就沒有這回事?”一時之間,他還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殷昱沒去西北,那他去哪兒了?

“難道就不能是皇上下了密旨給齊元帥,隨便捏個理由讓他幫著遮瞞!”

季振元%e8%84%b1口道。他牙關咬得死緊,呈現著從未有過的氣急敗壞。

這件事他滿以為贏定了,從頭至尾幾乎找不出破綻,若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起去跟尹滬確認一下,他至今也不會懷疑起這裡頭有什麼陰謀!他甚至也開始相信皇帝已經老眼昏花,糊塗到連自己的孫子也保不住了,沒想到在不動聲色之間,他竟然把他們狠狠涮了一把!

“速去派人尋找殷昱下落!我這裡去找七先生!”

他丟這句話,轉頭就出了門。

這次不是乘轎,而是乘著馬車,兜兜轉轉繞過了幾條街,馬車在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下。車夫看了看左右,往黑漆大門上叩了幾叩,那裡頭就也傳出幾聲輕叩來,然後車夫也不等開門,便又轉身上了車頭,駕著馬車往左側小胡同口駛去。

小胡同這邊有扇門已經虛掩著,門檻也卸了,車夫駕著馬車直接入內,那大門就在後頭掩上。

院子裡飄著股濃鬱的花香,滿院的玉蘭樹全都開花了,一個著青色道袍的人背對著門口,半蹲在花樹下,與緇衣小童拾地上的落花。廡廊下淡黃的燈光照耀著庭院,也把這認真拾花的二人照得如圖畫般美妙。

他們像是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一邊拾花一邊還相互輕聲細語著。

季振元在庭中看了會兒,來時急促的心情也不覺被這幕美景所感染,而變得鬆馳下來。“幾日不見,沒想到這一院的花竟然就開始敗了。”

那青衣人才聞言側過頭來,一雙眼亮灼灼地望向這邊。

正文、305 先生

這雙眼睛很亮,可是除了它們和底下的弧線柔和的雙?%e5%94%87,彆的竟看不真切,因為他竟然戴了幅麵具。

這麵具遮去了他大半張臉,可是他的笑容是顯而易見的。

“閣老來了。”

聲音也極悅耳。

季振元點點頭,隨著他一同走到了院中石桌畔坐下。

七先生招了招手,便有幾個小童上了茶果點心,然後再擊了擊掌,小童俱都遠遠地站在了石階外。這裡才請了茶,水榭那頭便傳來嫋嫋繞繞的笛音,被晚風吹得時高時低,時緩時急,竟是彆有一番風味。

季振元來時的焦躁心情,到此時竟不知不覺消去了大半。

啜了口茶,他說道:“西北那邊來人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但你知不知道,殷昱竟然沒去西北!”說罷,他便把從尹滬那頭打聽來的事情又與他說了一遍,“皇上不知是何用意,究竟是想保殷昱的命,還是有著彆的打算,竟不得而知!如今事情已經過去數月,我們連殷昱上哪兒了都不知道!”

七先生眉目微凝,捧著茶沉默起來。

季振元負手起身,遙聽著幽遠的笛音,歎道:“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次皇上把事情做得這麼神不知鬼不覺,不大像隻是為了護住殷昱,他要護殷昱的話有太多的辦法,發配充軍,看上去是為了使他逃%e8%84%b1刑部按律定罪,可細想想,如此一來豈不是多此一舉麼?他當時若在大理寺駁了咱們,豈非更直接快捷?”

說罷他轉身看著石桌處,一陣風吹過來,幾朵花落在桌麵上,也落在七先生一頭如墨的發絲上。

七先生將花瓣拈在指尖,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殷昱應該是去了尋找郭奉的家人。”

季振元聞言怔住 :“郭奉的家人?”

七先生將花瓣扔下。說道:“殷昱在大理寺公堂上時,曾經就以漕運的案子尚有疑點向皇上談條件,當時皇上的表現是極震驚的。並且還許諾給謝榮一萬兩銀子了結此案,如果不是證人及時趕到。殷昱的目的幾乎就達成了。這說明,皇上對這個案子還是極在乎的。

“另外,殷昱文武雙全,可是從案發到他被發配,你可曾看見他動過一根手指頭?他不但沒曾反抗,而且似乎還十分配合。當我們以為這不過是他良好的教養在製約他必須遵守王法的時候,卻都忘記了一點,一個人到了生死關頭,教養又算什麼?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寧願入獄,也不曾反抗。更不曾提出什麼對自己來說十足有利的證據和辯辭,這像是一個從小就接受著各種教習訓練的皇儲嗎?如果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當初怎麼從那麼多人監視底下逃%e8%84%b1出京?又怎麼在眾多高手隨護中完然無恙的回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季振元望著他,臉上竟禁不住露出震驚之色。

“你是說,這次發配。是皇上跟他合唱的一出戲?”

“事到如今,這是唯一的解釋。”七先生慢慢地將花瓣撚碎灑進泥土,幽幽道:“可惜這次我們終究做了次事後諸葛亮,讓他們得逞了!”

季振元擰眉長唔了一聲,說道:“如果殷昱去了雲南,那麼咱們眼下就該立即派人前去阻止!”說完他看了眼七先生,又道:“我早就說過。郭家人一個也不能再留,你瞧瞧,如今果然惹出麻煩來了!”

七先生道:“哪裡是我不肯殺?是他們運氣太好。”說到這裡他瞳孔猛地一收縮,起身道:“現在想來,郭家人之所以運氣好,隻怕也是早就被殷昱盯上了!”話說到這裡他語氣裡也驀然多了絲凝重。再不複方才的閒適從容。

尹滬來京之後,儘管皇上交代護國公勿要把殷昱失蹤的消息吐露出去,可是這種事又豈能捂得住?不消兩日,兩邊的人就都知道了這件事。

護國公和魏彬他們如今雖然也對皇帝的旨意產生了疑惑,但卻更加擔心殷昱的安全。畢竟這件事無法向皇帝求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殷昱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奉旨行事,而是真的途中遭到了不測,可又如何是好?

所以這幾日比起原先不知情的時候來,竟是越發地坐立不安。

謝琬這裡也不大好受,因為秦方已有二十多天沒有消息來,而廖卓發給駱騫的消息竟然也沒有回音,如今跟殷昱那邊的所有聯係似乎等於已經中斷,而京師又出了這樣的事,她這幾日雖然沒出門,卻也感覺到有股異樣的暗湧悄然襲來。

餘氏見她成日裡似心神不定,雖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麼事,也知道肯定與那日楊氏到來說的那話有關,於是就勸慰道:“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失蹤呢?就是失蹤了,以姑爺那麼好的本事,也定不會有事的。”其實她並不知道殷昱身手如何,隻覺得平日裡看上去他不是那種輕易會受人鉗製的人,所以有此一說。

但是謝琬麵上領了這份好意,卻始終安不下心來。

她不怕季振元他們派人去阻止,怕的是他們根本沒收到她的消息,遭了他們的暗算。再加之那邊長久的沒有消息傳來,她也不知道殷昱究竟是不是平安著?

餘氏不再逼她,隻讓胡沁來給她診脈。

她如今已經七個多月,這個時候稍有不慎都能導致早產,這些日子夏寧二位嬤嬤也做好了一切準備,不時地給她察看肚圍,看看胎動,就怕事到臨頭措手不及。

謝琬雖沒生過孩子,自己卻是有分寸的,再怎麼也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開玩笑,於是胡沁交代她什麼她就照著做什麼,不敢有半絲馬虎。

“孩子狀況很好,就是大人脈象不大平穩,得多休息。”

謝琬隻好暫且把這層擔心撂下,安心養胎。

謝榮這一向也忙著給殷昱這事補漏,因為形勢被動,事情似乎也進行得並不大順利,因而呆家的時間愈來愈少。

但是外頭的局勢全然影響不到內宅,對於絕大部分女人來說,這些都是男人們的事,就是天埸了也有他們頂著,至少采薇就是這麼想的,她隻管謝榮心情好不好,她能不能讓他開心起來,但是因著他時常不在,她還是變得無聊了些。

也許人都是慣出來的,從前謝榮沒跟她通房的時候,日子也是這樣過,並不覺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