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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48 字 3個月前

讓人瞧不起!人往高處爬很艱難,可是跌下來之後再往上爬的日子更艱難啊!人家會毫無顧忌地往你身上投石頭,然後把你當渣子一樣踩在腳底下!”

“難道我就要甘心聽他們擺布,然後看著我的葳姐兒去給人作妾嗎?”他緊揪住郭興的衣襟,雙眼瞪得如同要%e8%84%b1出眶來,“我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我已經傷害過她了,我怎麼能夠再傷她一次?怎麼能夠!”

“微平,你聽我說!”郭興咽了口口水,儘量放緩聲音說道:“葳姐兒是個要強的,她才不會甘受命運擺布,曾家好歹也是勳貴,她是平妻並不是妾,廣恩伯也是個老糊塗,隻要她過去後打起精神來,不難把日子過好的!你必須先冷靜下來,把眼前的事辦好了,才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說實話,他對於謝榮這個女兒實在也感到頭疼,因為季氏太強悍的緣故,一切手段厲害的女人都讓他感到頭疼。所以他覺得早些把謝葳嫁出去也不是個很壞的主意,至少她出了嫁便成了曾家的人,就是要丟人也丟的是曾家。謝榮反倒可以一心一意經營自己的事業了。

“可是我努力這麼多年,不是為了最後把女兒送到火坑裡去!”謝榮一把將他推到地上,咬牙站起來,翻身下了馬。又箭一般地沿著河堤馳向遠方!

回府的時候已然半夜,謝榮東倒西歪地走到中門,謝葳突然從門內閃出,頭發披散著,而兩眼紅腫如核桃。她手裡拿著把剪刀,咬牙衝到他麵前來,瞪了他半晌,而後將剪刀直指著喉頸:“你想讓我嫁給曾密作妾,我就死給你看!”

她的聲音在庭院裡淒厲地回響著,謝榮扶著廊柱。忽然兩膝一軟跪在她麵前。

“你不必死,該死的是我。”

說著,他朝著廊柱使勁地碰著額頭,一下又一下,頃刻間已經撞出了偌大一個血包。

謝葳手裡的剪刀咚地掉到地上。她使出全身的勁衝他痛哭呼喊:“謝榮我恨你!我恨死你!”

庭院裡清靜下來,謝榮終於撞得無力,癱坐在地上。

黃氏站在不遠處的廡廊下,冷冷地望著他,“我們的葳姐兒,終於成了你成功路上的第二塊墊腳石。謝榮,我們母子三人全部都做你的墊腳石。夠不夠?你痛不痛快?”

謝榮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流下來。

因為整個過程其實都在謝琬的掌控裡,所以廣恩伯回府後其實她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但是翌日晚飯後靳永還是派了人過來細說經過。

她聽說完沉%e5%90%9f了片刻,到底聽完結果再聽過程,感覺又是不同。這之中如果少了廣恩伯和靳永。整件事也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她喚來玉雪,“賞兩個大金錁子給這位哥兒。”

一個大金錁子是二兩,兩個就是四兩。哥兒接過來的時候手都有些發抖,連忙跪地嗑了幾個頭。

到這會兒,她也說不出來什麼心情。謝葳的婚事有著落了,謝榮有了個身為平妻的女兒,與送女作妾有什麼分彆?作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與曾家謀麵了。而曾家作為勳貴,謝榮也不再可能與勳貴圈子有什麼牽扯。勾結勳貴這條路,便已然讓她絕得*不離十。

謝葳雖然不會滿意這門婚事,可是她卻不是個甘於平庸的人,更不會像謝棋那般破罐子破摔,又豈會甘心做個平妻?少不得要把廣恩伯府鬨得%e9%b8%a1犬不寧才罷休。至於任如畫,就是閒出來的毛病,從此以後屋裡有了個謝葳與她為對,她也不大有時間出來興風作浪了。

就像弄倒殷曜要先整垮季振元,整垮季振元也要先剝離掉附在他身邊的這些力量一樣,她要贏得最後的勝利,也得先把謝榮身邊這些人一個個杜絕和鏟除,然後才能直取他的要害。

可是作為幼年時的夥伴,謝葳落得這樣的結局,她依然是不舒服的。如果她不那麼作死,今天絕對會是另一種結局。

她問玉雪:“爺在哪兒呢?”

難得殷昱晚飯後沒曾來粘著她。

玉雪笑道:“爺在書房裡呢。駱騫他們似乎收到什麼消息,正在議事。”

謝琬想了想,起身到廚下,%e4%ba%b2手做了碗蛋羹,讓邢珠端著往他書房來。

駱騫已經稟報完畢,殷昱正凝眉坐在書案後沉思什麼,聽見武魁說她來了,便就下意識地抬起頭。駱騫揖首喚“太太”,謝琬衝他點了點頭,接過邢珠手上的蛋羹遞到書案上,說道:“是不是武昌那邊金逢有消息過來了?查到什麼了嗎?”

自打她出現,殷昱的目光就一直沒離開過她,而且眉頭也不自覺的舒開了。他點點頭,牽著她在旁邊坐下,挪過桌上幾張紙給她看:“郭家人十天前果然搬走了,金逢他們正在暗中跟蹤。

“而他們在南下的途中也確實有土匪擋路,被金逢他們前麵的人預先製住了。這批土匪雖然的確是長居在那裡的山賊沒錯,可是郭家人南下的時候卻是輕車簡行,完全看不出值得一搶的樣子。土匪們當時卻出動了足有四五十人,而且個個手上有刀具,這顯然不正常。”

謝琬想了想,說道:“那這幫山賊就極有可能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山賊隻認錢,此時恐怕讓人去查也查不到什麼來的了。”

殷昱點頭:“就算他們見過付錢的人的真麵目,此人也肯定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婁羅,去查他實在沒有什麼意義。而我們隻要知道確實有人在意圖要殺郭家人滅口就行了。眼下郭奉的家人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線索。”

謝琬沉%e5%90%9f道:“既然大家都想把郭家人拿在手裡,對方肯定還會有暗招,不會一次不成就罷休的。”

駱騫頭次%e4%ba%b2耳聽這二人議事,才知道謝琬果然%e8%83%b8中也有丘壑,並不是白得了他們主上這麼一番傾心的,想起主上如今終於又多了個商議的人,心下頓時也生出幾分歡喜,上前說道:“奶奶與主上不謀而合,主上這裡正在下令差遣卑職們呢。”

謝琬笑道:“那你們忙。我在旁邊坐著。”

說著退到一旁去,替架上君子蘭澆起水來。

殷昱這邊吩咐了駱騫幾句下去,便就端著蛋羹走過來,邊吃邊說道:“謝葳跟曾家的事兒完了?”

“完了。”謝琬放了水壺,坐到他旁邊,“現在不管季振元他們有沒有與勳貴接觸的想法,有廣恩伯府和謝榮夾在中間,就都要多上幾分難度了。但是該做的事還有很多,我卻不能鬆懈。對了,既然謝葳要成%e4%ba%b2,我們到時也去添個妝吧?”她看著他,說道。

添妝是其一,其二還有件事,文四兒他們還待處理。不過在謝葳出嫁之前,他們還必須待在那裡。不過她也交待了他們倆見機行事,而聽說謝榮這些日子並沒曾顧得上理會他們,她一方麵疑心是謝榮對他們起了疑,一方麵也讓他們自己當著心。

殷昱把最後一口蛋羹喂到她嘴裡,把她摟過來,說道:“當然去。”往她%e5%94%87上啄了口。

謝琬仍有些羞澀地垂了垂眼。但是很快她又抬起頭來,狡黠地指著他後頭的書架說道,“這次我辦了件這麼痛快的事,沒有人分享真是無趣。不如你把前朝皇帝%e4%ba%b2編的那整套詩集讓我轉送給靳表叔,讓我更加高興高興?”

這套詩集一共五冊,乃是前朝亡國皇帝的%e4%ba%b2筆手錄。這位皇帝雖然治國不怎麼樣,才氣卻無人可及。不說這詩冊,就是那手翰墨當時也鮮少有人能及,不知道是誰進獻給他的,他一直寶貝得很,放在書架上,還專門辟了個小格子。

殷昱回頭看眼那詩冊,想了想,忽然走到靠牆炕上呈大字形躺下,大聲道:“你來使美人計,我就送。”

謝琬哭笑不得。看他躺在那裡等待送人上門的樣子,想了想,於是走到炕邊說道:“你閉上眼睛靠牆做倒立,有點花樣,我使起美人計來才有意思。不然沒趣。”

殷昱挑眉看了眼她,果然下床靠牆做起了倒立。

謝琬走過去,“還要閉上眼睛。”

殷昱把眼睛閉起來。

謝琬輕笑了下,躡手躡腳走到書架旁,取了那詩冊在手。

正要轉身,虛掩的書房門忽然緊閉了,而原本閉眼做倒立的那人不知道幾時又回到了炕上,正屈著一條%e8%85%bf慵懶地半坐著,敞著一副緊實的%e8%83%b8懷,呲牙壞笑衝她勾著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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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起來,送了殷昱出門,謝琬又拖著疲軟的身子睡了個回籠覺,才帶著那詩冊去了靳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靳永正好也下朝回來了,聽說謝琬來了,便也從書房到了正廳,笑嗬嗬地道:“我們的女諸葛來了。”

謝琬不好意思地道:“表叔取笑我。要不是表叔在皇上麵前著意周旋,事情哪能有這麼順利?”

靳夫人笑嗔道:“你表叔已經得意得不行,你再這麼捧他,他都要找不著北了!”

靳永捋須大笑。

謝琬從邢珠手上把詩冊接過來,跟靳永笑道:“我這裡有套詩集,表叔深諳詩賦,煩請看看這東西值不值得珍藏?”

靳永見那詩集形色古樸,頓時正色將之接過,然後細看起來。

“是真品!”反複看了幾遍,他麵呈驚喜地說道,“這樣的寶貝,你從哪裡得來的?”

謝琬笑道:“是我們爺的。”

“哦?”靳永再一挑眉,又看了看這詩冊扉頁,隻見上頭果然有殷昱的印章。竟然還被殷昱收藏過,那這就更加難得了!拿徒手撫摸著這頁麵,一時竟有些愛不釋手起來。“這樣的珍品,世間僅存的也不多了!”

謝琬笑道:“這是我孝敬給表叔的。”

說到底,靳永作為一個官場老油子,與她之間利益互惠多過叔侄情份。如今他已經升至都察院副都禦史,也成了皇帝跟前的紅人,這對她來說當然是好事。可是在殷昱正式逆襲之前,她並不能純粹把他當作表叔,而首先應該是一個合作者。

人都是自私的,雖然目前有相互利用的地方在,可難保將來不會失去。

所以有時候,即使是自己人,聯絡下感情也是必要的。

像上次捉拿謝榮宿妓的事情和這一次。如果沒有靳永,或者說他不夠賣力,都不能取得預期的效果。

對於可以發揮大作用的人,謝琬一向不吝大方。

靳永聞言。立時抬起頭來,“送給我?”

謝琬微笑點頭。

靳永連忙把東西推回來,“我是禦史,身負督察百官私行之責,焉能知法犯法?這個您拿回去!”

謝琬笑了下。

哪個當官的沒有點嗜好?彆人貪財,靳永貪金石書畫。當年趙貞拿著兩塊壽山石來求他時,他不是不想收,而是知道不能輕易收。眼下這前朝皇帝的詩冊,可比壽山石誘惑力大多了。而且,謝琬可並不是全讓他幫忙。有時候在他幫忙的同時,對他自己也有點好處,不是麼?

她說道:“我又不是朝官,隻是您的侄女,難道朝廷律法還不讓侄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