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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403 字 3個月前

後,護國公被挽留下來飲喜酒。魏夫人這邊見得無合適的人相陪,於是連忙又讓人回去請了魏彬過來。魏彬正好在與兵部侍郎劉永德議事,聽見夫人傳來的消息,一想劉永德也與護國公常有公務來往,便就與之一道往楓樹胡同來。

如此一來,便又更加熱鬨了。

謝琅與護國公這邊完成了提%e4%ba%b2就直接出發去迎%e4%ba%b2,事已至此,謝琬也隻好暫且不想,先把這場婚禮辦好了是要緊。

黃昏時新娘子就進了門,而謝榮也到了。

這樣的場合裡魏彬與謝榮相遇,實在是讓人尷尬無比,不過好在大家都是官場上混的,當著一屋子人,哪怕是私底下有著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麵上也還要顧著斯文,而劉永德原先在杜閣老手下時兩邊關係都經營得不錯,因而一番說笑之下,氣氛總算還過得去。

典禮入洞房等等一切都十分順利,自打護國公把殷昱和謝琬的婚事訂下來後,似乎連一些可能存在的隱憂都瞬間消失了,王氏她們不敢動,李夫人不敢再動,黃氏是壓根就沒想在這個時候動,所以一路下來,竟然有著超出預期的歡騰。

謝榮到來後,自然也聽得了殷昱與謝琬的婚訊,不過他略略一頓,便就微笑著衝謝琅道了恭喜。這個人通常情況下都很難讓人看到他失態的一麵,上回衝到顧府去打顧若明,興許是他平生最為放肆的一次,但是即使那樣,也沒有人懷疑他骨子裡的儒雅。

典禮後便進入晚宴階段,謝琅由齊如錚等四人陪著挨桌敬酒壓席。

謝榮與護國公還有魏彬同席,頭一桌是新娘子娘家送%e4%ba%b2的兄弟,第二桌便是護國公這一桌。

謝琅舉著杯挨個敬過,到了謝榮麵前,他舉了杯飲儘,謝榮卻執杯在手,忽然間說道:“你成了%e4%ba%b2,也就算是真正當家立戶了。有些話,你也彆我說的不中聽。老太太進京這麼久,你去問過幾回安?連倫理孝道都不顧,來日又拿什麼當立身根本?”

謝榮這輕飄飄的一番話說出來,聽的人卻壓根沒覺得隻是句尋常的責備。

以孝字壓頭,怎麼說都不是個輕鬆的事,尤其對於謝琅這樣還待考取功名的人。

謝琅壓根沒想到謝榮會在這個時候以這個理由來刁難,頓時擎著酒杯站在那裡。

周邊也有人聽到了,首先是緊挨著這桌的洪家的人,聽到這番話他們側頭看了過來。其次是同桌護國公,聞言目光頻閃,探究之意十分明顯,再者是魏彬還有同來的兵部侍郎劉永德,他們都在瞬間凝了眉下去。

魏彬凝眉是不滿謝榮的卑鄙,劉永德凝眉卻是想不到謝琅還有這樣的一麵。但是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因此,他也隻能學魏彬的樣子裝聾作啞。

謝琅默了會兒,揖首道:“三叔教訓的是,回頭手頭的事辦完了,我定去給老太太請安。”

謝榮抬起頭來,依然是那樣如春風拂麵的神情,輕晃著杯子裡的酒說道:“何須等以後?娶%e4%ba%b2這麼大的喜事,老太太身為長輩,明兒一早不還得接受新媳婦奉茶麼?就不用過去了,打今兒起,老太太在這裡住幾個月。什麼時候她想回去了,我再來接她。”

一句話震得謝琅腦袋嗡嗡直響,謝榮要把王氏留在這裡住下來?!

“怎麼?有問題嗎?”謝榮輕緩地反問。

謝琅還能說什麼?不同意嗎?這裡一大桌子人全看著他,他隻要敢說個不字,或者找半個理由出來推托,他這輩子不孝的名聲能以長翅膀的速度馬上散播開去!如此一來連累的不是他一個人,是魏彬,是洪檜,也是才與他們家結%e4%ba%b2的護國公和殷昱!

他後槽牙磨得咯咯響,謝榮不聲不響,原來是在這裡等他!等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他吃了這個啞巴虧!

他默默地深吸了口氣,含笑道:“正該如此!”

謝榮揚起%e5%94%87,仰脖將手上的酒喝了。

一桌人竟是再也不能像先前那般進行麵子情的交流了,護國公喝了兩杯酒,吃了幾口菜, 便就起身告辭。這裡魏彬送了護國公出府,也無意再與謝榮周旋,遂也讓人告訴了聲魏夫人,提前先走。他們都走了,劉永德自然沒有再留下的道理,於是乎,竟也走了。

這裡一桌人徒留下謝榮,他掏出絲絹擦了擦手,也緩緩踱出了府去。

內宅裡魏夫人收到丈夫先走的訊息的同時,也得知了謝榮當眾要挾謝琅留下王氏在府的消息,她本沒有插手人家家務的習慣,但是仔細想了想,又還是讓人告訴了謝琬。

謝琬聽聞後頓了頓,便衝遠處的魏夫人頜了頜首致意。

謝榮把王氏留在楓樹胡同,應該是早就打好的主意,要不然他也不會任憑寡婦身份的王氏過來丟人現眼。雖然這件事讓人覺得十分鬱悶,可是在那種情況下,謝琅也的確沒有辦法推托。既然要她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吧,謝榮連自己的生母都不心疼,她自然更不會心疼。

207 武器

不過他這樣對待王氏,還真是又一次讓謝琬重置了對他的印象,對於王氏,謝榮也許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王氏之於他,也不過是顆用來對付他們兄妹的棋子罷了。

想到這裡謝琬往上首望過去。原本在小偏院裡呆著的王氏此時當然也出來就席,眼下她光鮮亮麗的與不知她底細的同桌女客們%e4%ba%b2切談笑,姿容得體大方,看樣子分毫看不出她實則是個死了丈夫又遭兒子拋棄的寡婦,謝琬回想起前世死前,王氏滿身珠翠歪在榻上睥睨她的樣子,忽然無聲地笑起來。

謝棋捕捉到謝琬的神情,悄聲與王氏示意。

王氏縱使覺得謝琬的笑容充滿了譏諷意味,卻也拿她無可奈何——眼下人家已經是廢太孫的未婚妻,她就是端著繼祖母的架子也隻有白瞪眼的份了。

“老太太,老爺說讓您在這裡住下來,等您什麼時候想回去了他再來接您。”

正在鬱忿之間,龐鑫忽然進來遞話。

“什麼?!”

王氏驚叫出聲,讓她留在楓樹胡同?那不是成心讓她被謝琬拿捏死嗎?

“不成!我不留在這裡!”

她站起來,走到僻靜說道。

龐鑫頓了下,再揖道:“老太太,老爺還有話交代,他說您是想當老封君還是回清河,就看老太太您這幾個月在楓樹胡同的表現了。如果老太太在這裡住得不開心,老爺是肯定要把您送回清河去養老的。為了老爺能夠成就大事,還願老太太能夠不負老爺重望,在這裡能住得開開心心!”

這是什麼意思?送回清河養老……他這是要把她丟在這裡當對付這兄妹倆的武器嗎?!

王氏心頭忽然掠過一絲寒意,她的%e4%ba%b2兒子,居然完全無視於她的安危和感受,把她棄在這裡當成了去除障礙的工具!

“這是你們老爺%e4%ba%b2口說的?”她顫著聲音問道。

龐鑫垂頭:“小的不敢有一字虛言。”

王氏都快要氣暈了,她抬頭往謝琬看過去,謝琬也正好往她看過來,目光澄清微微帶笑,——她知道了!為什麼先前她會露出那樣譏諷的神情,原來她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層,知道她被自己的%e4%ba%b2兒子使喚差遣!她在嘲笑她!

她吞了口口水,心裡忽然更清明了。

原來謝榮接她進京,根本就不是為了要接她過來享福,而是為了在合適的時機把她塞到謝琬身邊!可笑她精明算計一輩子,到最後居然鑽進了自己的兒子設下的陷阱!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王氏隻覺頭輕腳重,好容易才扶著牆壁在椅子上坐下來。

謝琬管不著王氏這邊,宴散之後,府裡也安排了有戲班子,她得陪著魏夫人等人在戲園子看戲,魏夫人看她有些神思恍惚,便說道:“忙了一天,你回房去歇息,我又不是外人,有靳夫人和齊夫人他們陪著就很好了。”

謝琬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見魏夫人目光懇切,餘氏又在旁催促,便也就順從地告退了。

回到房裡其實也睡不著,妝奩匣子裡裝著殷昱給她的龍鳳鐲,白日乍聽到消息的那幕如潮水般湧向她眼前,他們說,從今日起,殷昱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想起那夜他抱著她在碼頭上狂奔,她歎了口氣,拿帕子覆著臉,睡了。

想不清楚的事就暫且不想,反正她都已經答應嫁給他了。

護國公策馬回到府裡,霍老夫人迎到門前。

不免問起此去情形,護國公把始末說了,然後哂道:“就是個富戶人家的女子而已,無權無勢,雖說有魏彬跟她撐腰,可魏彬又不是他們家的正經%e4%ba%b2戚,人家跟謝榮還是死敵呢!我就不明白昱兒怎麼會鬼迷心竅選了這麼戶人家!”

霍老夫人麵色沉凝,默了半日後撫著扶手道:“這孩子是不像話。他要自己選媳婦兒我們可以不管。但這樣恣意妄為就有些過了。”

霍老夫人打小從沒有%e4%ba%b2近過平民,在乍聽見他居然來請護國公去謝府求%e4%ba%b2時,她著實嚇了一大跳。

可是殷昱態度那樣堅決,話語間沒有一絲轉寰的餘地,她的確也沒有理由和立場去否決他。

連太子妃都%e4%ba%b2口說他的婚事可以自行決定,她當外祖母的又能說什麼?可是殷昱的婚事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這也是與護國公府密切相關的,魏彬是殷昱推進內閣的,謝琅是魏彬身邊的人,形勢這樣下去,殷昱也許很快就能形成自己的勢力,更或許有一天,連護國公府也未必被他需要。

到那個時候,護國公府又該何去何從?

在皇帝眼裡,他們是近臣,也是權臣,在殷昱眼裡,他們是%e4%ba%b2戚,也是對手,有一天當殷昱不再需要護國公府的庇護,那護國公府也就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牆倒眾人推的道理大家都懂,舉朝不知多少人在盼著霍家倒台。

殷昱當然不會像彆的人一樣希望霍家倒台,可是他對霍家有意識的保持著距離終歸讓人心生不安——對霍家來說,他們多麼希望太子妃的長子跟外家是同聲共氣的,是完全毫無保留地依附著他們的。因為隻有這樣,霍家在大胤朝的聲威才會永屹不倒。

想到這裡,她歎了口氣,再說道:“他太糊塗了。”

護國公也很生氣,他放了茶,卻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e4%ba%b2已經訂了,那小子專門趕在人家辦喜事的時候跑去提%e4%ba%b2,為的就是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跟謝琬訂了%e4%ba%b2!如果是他自己安排的提%e4%ba%b2也就罷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想個由子否認這事兒,可這回是老子%e4%ba%b2自去提的%e4%ba%b2,能否認嗎?”

否認就等於打他的臉!

護國公是很生氣,可他生氣的方向倒不是妻子這層。

殷昱是他跟世子霍世聰一同教養出來的,他們曾經想給予他世間最好的一切,包括皇位,雖然出了那件事,令得他們措手不及,可是殷昱人還在,就有希望,而不管殷昱將來站在什麼位置,都絕對不會是個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