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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434 字 3個月前

商議著給哪些府上下帖。這些都不難,而讓她感到難以決策的卻是,究竟要不要去信給四葉胡同。

謝琬這邊的意見倒是十分一致,都不願意搭理他們,尤其如今又有個王氏和謝棋。可是畢竟謝琅還沒有跟謝榮%e8%84%b1離開來,就算分家自立門戶,謝榮也在六%e4%ba%b2之列,如果連知會一聲都不曾,那麼失禮的就一定是楓樹胡同了。

他們也不可能把清河那點事攤開在京師放肆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些事雖然謝家兄妹占理,可口耳相傳之中也難免會有借機茲事之人,到時候傳言傳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難道還能一個個去澄清?

說到底,跟謝榮私下裡鬥得你死我活是一回事,麵上還要維持著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來的假象又是一回事。

所以還是得請。

可是請了謝榮他們,又還得請王氏。王氏跟謝啟功夫妻三十餘年,來日也是要進謝府宗祠的,就算對謝騰沒有教養之功,可是明義上總是謝騰的繼母。如今謝琅成%e4%ba%b2,王氏這個祖母不到,謝琅能被人用口水淹死。而且可以想見,謝榮也絕對會以此事大做文章。

如此一來,就必然要請王氏。

王氏來了,那麼地位就比齊嵩和餘氏還要高了!

“地位什麼的我們倒沒什麼,隻是想著逢之一輩子的大好喜事,竟然請著他老寡婦來坐鎮,未免堵心。”餘氏歎著氣道。

成%e4%ba%b2是天大的喜事,一般人若是喪了偶的。遇見這種推不過的宴會都會自己尋個理由避過去,禮到便就人情到了。可是大家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隻要遞了信過去,王氏肯定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不來,且不說她到時候有沒有膽量出夭蛾子,就是她這雙重寡婦的身份出席人家喜宴。也不合適不是?

可她理論上是謝琅的祖母,這又還真避不著。

這又怎生是好呢?

謝琬與餘氏正在頭疼之際,靳夫人派過來的丫鬟就進來了。

餘氏立時氣得手腳都發抖了,手上的喜帖拍在桌上,顫聲道:“天下竟有這樣無恥的人!你讓她過來!這就過來,我等著她!”

丫鬟連忙告辭去了。

這裡謝琬也氣,可是她知道餘氏是真心愛護她。怕她這會子氣怒攻心傷了身,連忙就勸道:“舅母息怒,這種人咱們不搭理她也就罷了。何至於還讓她進門來?氣壞了身子可不值。”

餘氏道:“這廝也不知道把你當成了什麼?原先把謝葳當寶貝似的,如今嫌謝葳不好了,反過來又來稀罕你!合著你就成了謝葳的替補!若是什麼達官貴人也就罷了,這口氣我也忍了下去。可偏偏他們不過是個主事,以為沾個官字就壓死人了麼?今兒我偏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死不要臉!”

一麵喚來齊如繡:“把你妹妹扶進去!”

齊如繡一溜煙過來把謝琬拖走了。

這裡餘氏方才坐下冷靜了會兒,就聽人說靳夫人和李夫人到了。

餘氏到得前廳,靳夫人衝餘氏看了眼,餘氏衝她點了點頭。遂笑著與李夫人道:“這位就是李夫人吧?今兒是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我們這兒來了?”

李夫人見得餘氏笑眉笑眼,心裡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按說李家倒過頭來跟謝琬求%e4%ba%b2,怎麼說也不是很體麵的事,這餘氏怎麼會笑得這麼歡暢?不過她也顧不上考慮這麼多,還是快些把來意說明了要緊。她陪著笑道:“不瞞齊夫人說,我今兒是想來給兩家兒女求%e4%ba%b2的。”

“求%e4%ba%b2?”餘氏拔高聲音,“不知道夫人要給誰求%e4%ba%b2?”

李夫人聽見這聲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說道:“是為犬子向謝公子的妹妹琬姑娘求%e4%ba%b2。”

“原來是為琬姑娘!”餘氏冷笑了聲,手上茶杯砰地放在桌上,說道:“夫人不說我還不覺得,您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令郎不是早就跟謝中允的女兒訂了%e4%ba%b2麼?還把靳夫人送過去的琬兒的名帖比較了許久才還回來,如今怎麼竟又要跟咱們議%e4%ba%b2?合著你是想給令郎娶平妻?”

李夫人聽聞這話,臉上掛不住了。什麼人家要娶平妻?是子嗣不順家宅不寧才娶平妻。餘氏不顯山不露水地,竟然不聲不響地把她兒子給罵了進去,這才恍覺原來餘氏在這裡等著她,連忙撇過頭向靳夫人目光求救。靳夫人卻慢條斯理地垂頭喝起茶來!

李夫人無法,到了眼下這步,也隻得硬著頭皮解釋:“齊夫人誤會了,怎麼敢輕慢琬姑娘讓她為平妻?乃是因為那謝葳私行不檢閨譽全無,我也是被蒙騙了,所以才看走了眼。因知琬姑娘知書達理,端莊賢淑,深恐就此錯過,是以才起了結%e4%ba%b2的心思。”

“李夫人這話可真讓人沒法活了。”

餘氏冷笑道,“原來李夫人精心挑選出來的兒媳婦私行不檢,我還以為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呢!我們家琬兒雖然比不上人家有個做天子近臣的父%e4%ba%b2,可從小到大的行為舉止上是沒半點話說的,令郎既許過個私行不檢的女子,我又怎麼能讓琬兒再嫁給令郎?

“夫人雖然瞧不上我們琬兒,我們自個兒卻不能沒骨氣。琬兒就是挑不到個尊重她的婆家,這輩子也有哥哥嫂嫂養著,謝家的家財也許比不上貴府,可是要白養十個她這樣的姑奶奶也半點不成問題。

“我們大爺早就說了,琬兒若是能挑到稱心如意的夫婿出嫁,那府裡七八十間鋪子至少一半是她的,就是沒挑著,那這一半的家產也留給她自個兒賺錢買花戴。李夫人的好意我們領了,可惜我們沒這個福氣,琬兒不缺吃不缺喝,也犯不上去作踐自個兒賠上自個兒的名聲,這件事就這麼作罷吧!”

李夫人臉上忽青忽白,真正知道什麼叫做無地自容了。

來之前她本以為餘氏不過是個小小的主事夫人,再生氣在比她品級高的命婦麵前,氣勢也高不到哪裡去,因而並沒防備這層。如今見了才發現竟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餘氏根本就是等著她伸臉過來打她的臉的!

她心裡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人家就是幾十間鋪子賠嫁,他李家雖然祖產豐厚,卻也拿不出這麼大的手筆給姑娘做嫁妝。她知道人家這是擠兌她呢!再看靳夫人安然自若隻聲不吭,也終於明白靳夫人帶她過來究竟是什麼目的了。眼下如坐針氈,隻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這裡齊如繡拉著謝琬進了裡屋,又躡手躡腳跑出來在後門偷聽。到聽得李夫人腆著臉說來求%e4%ba%b2時,暗地裡也氣得直哼哼,回到房裡便就拉著謝琬在妝台前坐下,不由分說把她可勁兒地打扮起來。

謝琬不明白她要做什麼,“沒事為什麼突然給我梳這麼大的妝?”

齊如繡板著腰摁著她坐下:“少廢話!今兒你得聽我的!”一麵給她上胭脂腮紅,一麵又讓人給她找了套煙羅紗的衣裙出來換上。再給她頭上插了幾枝釵飾,銅鏡裡便多了個明豔逼人的女子。

“走!”

謝琬被齊如繡搞暈了,還來不及看鏡子,齊如繡便已推著她出了門:“我們去前院裡賞桂!”

謝琬被她一路拖著到了前廳,才恍然明白她這是要乾嘛,等到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她們倆已經站在正廳門口,而屋裡三位夫人六隻眼睛全落在她身上!

李夫人正在無措之時,陡然間聽見有女子的輕語聲一路傳來,順眼看過去,就見廊下站著兩位個頭差不多的少女,一名作家常裝扮,而另一名則……明豔逼人!

她也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她的五官姿容,隻覺得那眉眼兒格外的靈秀,肌膚格外的凝滑,鼻%e5%94%87格外的精巧,雖然隻是隨意地站在廊下,可她優雅的站姿卻又透露出她的良好教養。

這也許不是不是世間最嫵媚迷人的女子,可是她的嫻靜溫雅同樣讓她不得不為之感到讚歎,她也許並不出身高貴,可她眉眼之中的端凝大氣,卻也使得人無法心生輕覷藐視之心。

這樣的女子,哪怕就是隨意地坐在某一處,也很容易成為視線的焦點。

她究竟是誰?

199 離間

李夫人看怔了,靳夫人雖然不是頭次見,但是也在心裡暗讚起來。

餘氏看見李夫人傻了吧嘰的模樣,心下舒坦極了,她使了個眼色給齊如繡,說道:“有客人在,怎麼也不進來見個禮?”

齊如繡遂道:“謹遵母%e4%ba%b2吩咐。”

府裡隻有兩位姑娘,這衣飾普通的女子既是餘氏的女兒,那另一位則應該是……

李夫人心下正跳得慌,齊如繡已經與謝琬進到屋裡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琬到了這會兒,再退回去就顯得矯情了。也就聽任齊如繡擺布,端端正正朝靳夫人行了禮,然後又朝李夫人行禮。全程目不斜視,竟是連餘光都沒撩到李夫人臉上半分。

李夫人仔細地打量她,隻見近看下來她妝容其實並不濃,之所以這般出眾實則是她五官底子太好,再一看她舉止儀態無懈可擊,便就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這位姑娘是?”

靳夫人笑%e5%90%9f%e5%90%9f說道:“這位就是琬姑娘。”

李夫人縱然早想到了這個可能,心裡也還是不信,因為聽說謝琬是個喪婦之女,而且也沒有什麼人專門負責她的教養,她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得體的打扮端莊的舉止?可是如今靳夫人%e4%ba%b2口這麼說,那是再也假不了了!

一個年幼失怙的女子竟然能夠出落得這樣出塵%e8%84%b1俗?

她的心瞬間就像被風吹落地的冰淩,嘩地一聲也碎了!

被她放棄過的謝琬,居然是如此出色的一個人物?

李夫人恍然間明白餘氏的怒氣是來自哪兒了,也明白靳夫人是如何會把她送到這裡來聽餘氏斥罵的了,原來靳夫人當初對謝琬的描述竟然沒有半絲失實之處,而甚至可以說,她當時還並沒有把謝琬的好處完全地描述出來。

李夫人覺得,這禧福堂的椅子,她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她站起來。麵紅耳赤地道:“打擾了夫人,這就告辭。”

說著,已連靳夫人也顧不上等,已經快步出了門去。

這裡謝琬連忙也吐了口氣。跑回去卸了妝。

堂下餘氏禁不住朝齊如繡瞪了眼,“沒規矩!”

靳夫人忙笑道:“我倒覺得大姑娘做的好!不讓她%e4%ba%b2眼瞧瞧,她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能耐!”

餘氏噗哧笑起來:“您再這樣慣著她,回頭更要無法無天了。”

這裡二人說了幾句,自又把這事且給揭了過去,然後議論起先前未決的事情來。

而四葉胡同這邊王氏正在歇午覺,忽然謝棋把她喚醒。

“老太太,您派出去盯著楓樹胡同的人回來了。”謝棋輕聲地道。

王氏一骨碌爬起來,“打聽到什麼了?”

謝棋看了眼外頭,先回到門口把門給關了。才又轉回來道:“原先跟謝葳訂過%e4%ba%b2的李夫人剛才跟靳夫人去了楓樹胡同,原來是想跟謝琬求%e4%ba%b2,結果被齊嵩的夫人罵得麵紅耳赤出了來。”

王氏道:“李家又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