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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37 字 3個月前

曾經在枕邊柔聲地喚著他“夫君”,可是如今,她對他已經全然沒有感情了。

謝榮眼淚綻出來,點點頭,跌跌撞撞走出門。幽黯的長廊下傳來他的低語:“保重,書蕙……”

廊下腳步聲漸消,那人已經遠去了。

黃氏一%e5%b1%81%e8%82%a1跌坐到地上,無聲地哭出來。

有了魏彬被參之事,這幾日的早朝氣氛都有些凝重。

皇帝掃視了下方各人一圈,然後道:“聽說大理寺查出漕運一案已經查到了工部頭上,有人在工部見過那枚印章,工部是張揚所屬,張閣老對此有什麼說法?”

張揚彎腰道:“臣從未曾見過那枚印章在工部出現。不知道如今可有明確的證人或證據?”

皇帝哼了聲,將麵前一道折子丟下去,“你們這些人,開口閉口就是證據證據!你自己看看,這是靳永昨日參你和工部侍郎暗中與漕幫中人私下聯絡的折子!碼頭有人%e4%ba%b2眼看見漕幫的人跟你們的人鬼鬼祟祟地往來!”

朝堂立時嘩然,謝榮迅速地看向季振元,而季振元則凝眉不動。

張揚拾起奏本來看過,立即與鄭鐸一道跪下:“皇上明鑒!臣可從來沒曾參與過此案!不知道看見這幕的人是誰?”

皇帝麵色陰冷,看也未看他們,說道:“鄭鐸,你們家老四現在還薰千步香嗎?”

鄭鐸猛地一怔,回道:“微臣不敢欺瞞皇上,犬子還在定期薰千步香強身。”

皇帝冷笑一聲,說道:“護國公,杜岑府上大宴的那天夜裡,你的人是%e4%ba%b2眼看到與駱七會麵的人身上有七步香嗎?證據何在?”

護國公站出來,朗聲道:“啟稟皇上,臣就是拿了七步香出來,鄭大人也必然說是捏造的。皇上要證據,不如即刻派人前去碼頭駱七的住處搜查,看看是不是有另外出入的暗道即可!隻要查得駱七確與人勾結,那麼把駱七抓進大理寺嚴審,一定能審出來!”

皇帝嗯了聲,說道:“大理寺正卿聽旨!”

“臣在!”正卿竇謹站出列來。

“即刻帶人前往碼頭,將那駱七押至天牢嚴密看守!此事靳永同有監理之責,如有差池,你們倆這官也不做了。”

“臣領旨!”竇謹與靳永立即退下。

季振元看了眼顧若明,顧若明隨即也跟著退了下去。

這裡皇帝喝了口茶,看了眼下方,接著又道:“那日是舉薦的陝西巡撫張西平入閣?”

吏部尚書兼內閣閣臣楊鑫立即站出列:“稟皇上,是微臣舉薦的張西平。”

皇帝哼了聲,把手頭一本奏折又讓人遞了給他,“這就是楊閣老舉薦的內閣人選,三年貪墨朝中十萬兩銀的物資!楊閣老還是先讓大理寺把這案子審清楚了再提張西平入不入閣的事罷!”

殿內又是一片嘩然。

皇帝道:“這次內閣補任之事,倒讓朕看了台好戲!我方唱罷你登場,先是參魏彬縱子**,後又是有人參張西平貪墨!朕倒要看看,你們這般狗咬狗,到底要給朕咬出多少醃臟事來!——散朝!”

190 反咬(150粉紅+)

天子大怒,人人自危。京師自這日起,籠罩在頂上的陰雲又厚了些。

護國公下朝之後直接回府,殷昱已經在府裡等候了。

護國公說道:“張西平這事跑不了。駱七進大牢後卻未必會說出背後主使來,這事咱們還得再琢磨琢磨。”

殷昱點頭,“有張西平和顧若明這兩人牽製就夠了。其實我的目的並不隻是要查出駱七背這個人,因為就算找出這個人來,也不一定他後頭就再也沒有了彆的人。我隻是在猜,駱七被押之後,這夥人肯定會有行動,如果說駱七在押期間受到了什麼脅迫,那這件事則跟季振元他們%e8%84%b1離不了關係。

“但是我又覺得追殺我的那些人不是鄭家手下的,如果不是鄭家手下的,他們又為什麼要殺我?

“殺了我,最直接影響的就是殷曜,人們會把我的死栽贓到他的頭上,這樣,就連殷曜也保不住了。太子如今隻有三個兒子,三弟殷旻還隻有一歲,根本就不可能影響皇儲。太子殿下`身有弱疾,我擔心這些人是衝著我們整個殷家而來。 ”

護國公肅容:“你是說,有人對殷家不滿?想要反朝?”

殷昱眉頭緊結,“反朝不反朝我不敢肯定。我隻是有這個感覺,並沒有依據。”

護國公嗯了聲,沉%e5%90%9f片刻,說道:“不管怎麼說,眼下我們得先把內閣這關給過了。漕運案子這邊有我盯著,張西平這邊我也不會放過。就是駱七招不出什麼來,我也會借此拖住季振元。你如今就讓去尋顧若明,先把他策反了把魏彬的冤情洗乾淨才能談接下來的事。”

殷昱頜首:“孫兒這就告辭。”

“慢著。”護國公忽然又喚住他,走過來深深看了他片刻,說道:“你母%e4%ba%b2已經有旨意下來了,囑咐你好好考慮自己的婚事,她就不插手了,她相信你能把握好。”

殷昱雙眼頓時閃過絲亮色。然後撩袍跪地,朝東宮方向叩了三個頭,起身道:“母%e4%ba%b2的心意昱兒知道了。那麼煩請外祖父回頭轉告母%e4%ba%b2,就說昱兒不會讓她失望的。”

護國公點點頭。目送他離去,目光裡卻有些難言的深邃。

顧若明隨同竇謹靳永從碼頭押了駱七回大理寺,已經是日落西山,竇謹見天色不早,便說道:“我手頭還有些公務待要處理,皇上交待的這案子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先回去吧,這裡我留下來即可。”

竇謹一向愛護下屬,甚好說話,因而深受屬下們愛戴。平日與顧若明關係也極好,如今有上司擋著,顧若明自然樂得輕閒,隨即笑著告了辭。等回到府裡,剛好是晚飯時分。

胡贈見得他回來。連忙走上來道:“大人回來了,季大人方才派人來傳過話,請您過去一趟。”

顧若明哦了聲,更衣的手勢慢下來。

季振元這個時候找他,肯定是為駱七的事,但是眼下他並不想這麼急著趕過去,因為謝榮。當然。他知道越是這樣他越是應該往那邊跑勤點兒,可是,現在謝榮不是也顧不上往他那邊跑了麼?謝榮不過去,季振元的事情誰來辦?

季振元既然這會兒要求著他,他就更犯不著這麼著急忙火的了。

他讓人上了飯菜,吃完飯又上了茶。正準備歇會兒就走,管家來報:“老爺,外麵有位謝公子求見。”

顧若明頓時想到了謝榮,想也不想地道:“不見!”

管家又道:“老爺,是謝榮的侄兒。叫做謝琅。”

當初在打聽謝榮其人其事的時候,他就順便也知道了謝家那點子破事兒,這謝琅的名字一出口,他立即就知道是誰了。

謝琅來找他做什麼呢?

不過,謝琅既然跟謝榮有仇,那見見也無妨。

想到這裡,他朝管家點了點頭。

很快就有一老一少兩名文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走前的是個溫潤如玉的少年公子,隨後而來的那人麵容清雅,形態雍容自如,卻落後半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為首的那男子一進門,便朝顧若明揖首道:“在下謝琅,拜見顧大人。這位是龐白龐先生。”

顧若明看了眼龐白,笑著與他們道:“二位不必多禮。請坐。”

謝琅龐白在客座坐下來,下人們很快上了茶,顧若明道:“不知道謝公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他雖然對謝榮很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眼前的謝琅是謝榮的宿敵,看在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的份上,他並不吝於給他幾分客氣。

謝琅道:“在下深夜到訪,為恐耽擱得久了打擾了大人歇息,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今日特地前來,是想請問大人,可曾仔細深究過,究竟是魏大人入閣於大人有利些,還是張西平大人入閣對大人有利些?”

顧若明聞言怔住。

與此同時,季府裡季振元也在與郭興說話。

“他們會反口咬住張西平這個我已經想到過,可是靳永卻突然同時參張閣老和鄭鐸,實乃出人意料。此事必然是段仲明等人施下的後招。咱們倒是疏忽了這層,現在讓他們拖住了腳步,眼下看起來很不利!”

郭興道:“這是他們使的‘圍魏救趙’之計,意圖把咱們陣腳弄亂了,使得咱們分了心,便好趁機鑽空子救下魏彬。”

季振元點點頭,撩袍在書案後坐下,“你說的不錯,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擾亂我們的陣腳。不過他們以為攻擊了個張閣老和鄭侍郎,便就能把魏彬推進內閣,也太小看我們的實力了。這個得趕緊想辦法,不能讓事情繼續往下發展,免得扯出更多手尾來!”

郭興上前,恭謹地替他斟了茶,然後道:“嶽父既然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此次微平%e4%ba%b2自出麵指證魏彬,證據證人都在顧若明手上,魏彬想要翻身,談何容易?如今有顧若明在大理寺,此事自然不會有隱患。”

季振元略略地點點頭,接過茶,卻仍是歎起氣來。“可是他們會把目標突然借轉到張閣老和鄭鐸身上去,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郭興默然無語。片刻後抬起頭來:“微平此次犧牲甚大,嶽父到時是不是該給他——”

“這個你不必說了。”季振元擺手道,“我心裡自有數。”說完又看向他,歎道:“難得你在這個時候還能知道替他出麵爭取補償,這是好的。既是同門就應該互相愛護,如此才能團結奮進。我知道你與他交情深厚,你回去告訴他,我答應他的事情,不會變。”

郭興連忙頜首:“是。”

謝琅那句話甩出來,顧若明就陷入了沉默。

他想著謝琅所說的話,是啊,究竟是張西平入閣對他的好處多些,還是魏彬入閣對他的好處多些呢?

曾經他慣性的認為,張西平是他們這邊的人,當然是張西平入閣對他來的有好處。可是如果是張西平入閣並擔任兵部尚書,那麼按照季振元的計劃,兵部左侍郎劉永德會調去陝西任巡撫,而空出的兵部左侍郎則會由謝榮擔任。

謝榮進了六部,此後便等於掌管了兵部一半的權力,位置與自己不相上下,可是論起權力比自己還要高出那麼一小截,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謝榮有著這樣的不滿,不知道他何德何能,能夠短短幾年就能贏得季振元如此厚愛!

由此看來,張西平入閣之後能得到最大好處的還是謝榮,而且恐怕經過此事,季振元為了安撫他,還會對他有所補償,這樣一來,謝榮的腰板就會挺得更直,往後他莫說排擠他,隻怕還要反過來受他的拿捏。

說起來,他是一萬個不希望謝榮這麼稱心如意的。

可若是魏彬入閣——首先,魏彬擔任了兵部尚書之後,兵部左侍郎的位置謝榮就不要想了,劉永德說不定根本不會動,而朝中一時也沒有與侍郎媲美的位置可讓他補任,於是他就是跳得再高也不會高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