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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299 字 3個月前

彬的方略弄出來,這件事如果辦好了,他在季振元心目中,乃至在殷曜的麵前地位將會更加穩固,而在季振元其餘門生之中,他也會更加具有份量。

他知道眼下他不該把時間花費在休息上,而是應該把從吏部或都察院尋找有關魏彬的所有卷宗裡,從中搜集到的一些真真假假的證據送到季府去,可是眼下卷宗在此,他卻不願這麼做。

他的努力使他得到了季振元的重視。可同時也引起了許多人的嫉妒,比如說顧若明——他能夠明確的感受到來自他的敵意,其實他並不怕他,隻是跟他起衝突對他沒有好處,因為他們上頭還有個季振元。季振元是不會讓他們起內訌的,一旦發現,他在季振元心目中的份量也會減輕。

所以,眼下他隻能韜光養晦,他提出了把目標放在魏彬身上的建議,接下來,如果他再那樣衝鋒在前。必然把彆人的風頭搶光了。出頭的櫞子先爛,他懂得這個道理。

再者,魏彬此人作風嚴謹,從官二十餘年從未有過什麼劣跡,吏部和都察院這些卷宗,一看就知道是站不住腳的。即使把奏折做出來遞到禦前,皇上也不見得會相信。所以這些事,還是讓給彆人去做比較好。

“父%e4%ba%b2。”

門口忽然傳來謝芸的聲音。

謝榮睜開眼,看著麵前俊朗的兒子,微笑坐起來。“功課怎麼樣?”

謝芸道:“剛剛得到先生的讚揚。說我這回的製藝比上回有大進步。”

他如今在國子監讀書,依照謝榮的囑咐,等到下屆再下場。他打量了眼謝榮,再道:“近來內閣不是在忙補任的事麼?父%e4%ba%b2今兒怎麼有閒暇在家裡。”說著替他整理起書案上散亂的紙張和書籍。

謝榮起身道:“該出頭的時候父%e4%ba%b2已經出過了,現在到了彆人出頭的時候,我當然就有了閒暇。”

謝芸略凝神,頓時笑道:“孩兒明白了。”

父子倆正說著,龐鑫進來道:“老爺,季閣老派人過來請老爺過去敘話。”

謝榮頓了下,忙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季振元才提筆寫了兩行字,就等來了謝榮。

謝榮一身齊整,季振元頜首讚歎道:“無論何時見微平,都是這般一絲不苟,真可謂謙謙君子。”

謝榮謙恭地垂首:“恩師謬讚。”

季振元招手讓他坐下來,然後溫和地道:“明日就要朝議了,舉證魏彬的折子,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謝榮道:“學生慚愧,翻遍了吏部都察院的卷宗,竟是沒有什麼大的收獲。”

季振元唔了聲,捋著須回去坐下,半日都沒有言語。

謝榮見狀,遂就道:“不知道彆的同門可有收獲?如有,大家坐在一處議議卻是也好。”

季振元長歎了口氣,扶著扶手站起來,說道:“我聽說,兩年前魏彬的兒子魏暹,曾經兩度到過你府上,並且曾與令嬡傳出一段紅粉佳話,不知是否有這麼回事?”

茶幾上杯盤一響,正挪杯的謝榮驀地頓住在那裡。

季振元回過頭來,雙目直視他,“微平是老夫最得意的門生之一,我也對你抱有著莫大期望。魏彬縱子禍亂閨闈,誘引良家少女之事如若傳到禦前,魏彬必受衙史們群起攻之。微平身為苦主,若再挺身出麵作證,段仲明與沈皓必敗,張西平必定中選。”

謝榮麵色發白,隻覺得喉嚨乾涸,竟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沒想到,季振元尋他來竟然是要犧牲他女兒的閨譽給這次內閣補任當墊腳石,是要犧牲他的女兒!這事看上去雖然是衝著魏彬去,可是這是把雙刃劍,在擊敗魏彬的同時也會傷害到謝葳!事情捅出來,謝葳的閨譽怎麼辦?她這一輩子怎麼辦?!

“不……我不同意!”

他斷然地搖頭,上前兩步,“懇求恩師另尋他路!”

“微平。”季振元放緩語調,移目向窗外,說道:“你看窗外這鳴蟬,它每蛻一次皮,就代表著一次成長。有時候,我們為著%e8%83%b8中的抱懷,該放的要放下,該舍棄的要舍棄。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勞而獲的事情,我們要想得到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說完,他側過身來,看著呆立在麵前大汗淋漓的謝榮,歎道:“你是個可造之材,你想保護家人的心老夫能夠理解,可是眼下你並沒有能力保護,你還隻是一隻剛剛學會鳴叫的幼蟬,你隻有功成名就了,你才能夠給她們無上的榮光。那時,才有尊嚴可言。所以有些事,你應該懂得選擇。”

謝榮身子一晃,後退了兩步,背靠在書案上。

夏日的風吹進來,卻冰涼得像寒風。

有時候人會以為自己很強大,可實際小卻微小得如同一顆塵沙。風讓他往哪裡滾,他就得往哪裡滾。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季府的,這輩子他不是沒遇到挫折和失敗,可是沒有一次像這樣讓他心肺都有著脹裂的疼痛,如果說上次魏彬以升官做為拒婚的條件,使他有著賣女求榮的屈辱感,那麼這次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他謝榮,如今真正成為了一個賣女求榮的混蛋!

“一定是顧若明,一定是他!”

他站在季府門外,喃喃地道。

一定是他。隻有他知道這件事,不會是謝琬。謝琬不會去做傷害到魏彬他們的事情。

他咬牙望著天,翻身上馬,往街那頭直衝而去!

黃氏正在給謝葳寫嫁妝單子,戚嬤嬤走進來,“太太!不好了!老爺方才衝到顧大人府上,把顧大人打了!”

“什麼?!”

黃氏站起來,謝榮打人?這怎麼可能!從成%e4%ba%b2到如今,他連個奴才都沒打過,怎麼會去打他的同門顧若明?

“老爺!老爺!”

黃氏正怔忡著,外頭家仆們已經跑了出去。把東倒西歪的謝榮扶了進來。

眼前的他衣衫淩亂,臉上額角還下幾道紅腫,真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你這是怎麼了?”黃氏見狀,連忙上前接過家仆的手扶住謝榮。謝榮看了她一眼,忽然一把把她推開,回身又衝進書房,砰地把門關上,從裡吼道:“把我的鋪蓋搬過來!”

黃氏頓住。

翌日謝琬才剛剛起床,謝琅和程淵就在正廳等著她了。

“出大事了!”謝琅急切地朝他走過來:“季振元和謝榮他們早上上了道折子,告魏彬兩年前縱子在謝府勾引謝葳*後宅,又有顧若明帶去的謝府仆人為證!方才皇上勃然大怒,把折子往護國公和段仲明他們劈頭甩了過去!”

“謝榮為這種事告魏彬?”

謝琬聽到這消息也懵了。謝榮那麼樣疼愛謝葳,眼下居然為了朝堂之爭,連女兒都不顧了?

“千真萬確!”程淵點頭:“這是靳大人方才在宮中趁人不注意,讓人捎了消息出來的!如今魏府隻怕已經收到了消息,該怎麼做,眼下咱們該想個法子才是!”

188 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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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琬緊擰著雙眉坐下來。

她倒是想過季振元他們會捏造些什麼罪證來攻擊魏彬,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卻是借的這件事!因為此事連清河本地知道的都不算太多,魏謝兩邊也都會守口如瓶,那麼京師又有誰會知道呢?謝榮雖然權欲薰心,但讓他自己主動把這事抖落出來是不可能的,因為此事嚷開,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

她這裡正琢磨著,錢壯忽然大步進來:“姑娘!殷公子和龐先生他們來了!”

謝琬站起來,就見一身戎裝的殷昱已率著龐白公孫柳等人大步進了來。

自從上回在後巷裡見過,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麵,此時謝琬陡然見到他,就不免有些怔忡。

殷昱走進來,先看了眼她,然後才衝謝琅端謹的拱了拱手,說道:“朝中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謝琅這也是頭一回與恢複了身份的他見麵,眼下突然到訪,不免有些愕然。半日才回了一禮,說道:“剛剛收到消息。”

到了這會兒,謝琬也顧不上去理會兩人私下裡那點事了,知道他這是從碼頭趕回來的,遂引了他們坐下,大大方方說道:“如今朝上怎樣了?季振元他們成功的機率有多大?”此事決定權在皇上手裡,殷昱畢竟在宮裡長大,皇上對此的態度他是最有資格估摸的。

殷昱道:“皇上甚重官員私德,如果證據確鑿,那季振元他們推張西平入閣的成功率可以有九成九。雖然謝榮同時被連累,可他同時也是苦主,這事反而有可能會在皇上麵前贏得同情分。

“不過據我所知,這件事並不是謝榮自己捅出來的,而是他的同門大理寺少卿顧若明。顧若明此人心%e8%83%b8狹隘,見不得謝榮受季振元重視,於是借著身在大理寺之便。遣人去清河查得了此事,意料之外引出魏彬。他所帶出的證人,則是你們分家之後從謝府遣退出來的家仆。”

謝琬聽到這裡,竟是什麼都明白了。原來這事竟是出於他們鬨內訌。

但不得不說,顧若明這一招真是一石雙鳥,既鬥倒了魏彬,贏得了季振元的讚賞,同時又重重給了謝榮一擊,此次事情鬨出之後,謝葳的閨譽也就全完了,即使往後他能夠登閣拜相,謝葳也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個抹不去的汙點。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她該做的。是怎麼扭轉眼前的困局。

此事她知道魏彬是吃了個啞巴虧,可是顧若明那邊有證人證詞,她如果要壓倒對方,就隻能想辦法替魏彬洗清冤屈,把事實向皇上如實地陳述出來。

她自己倒是可以作證。可是皇上會相信她嗎?而且她身為謝榮的侄女,卻這樣當眾拆謝榮的台,皇上可不是當初魏彬,這件事對他沒有什麼利害關係,是很難打動的。於是這樣做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背個莫明其妙的罪名,受到斥責回來。

而就算眼下還有居在京中的王氏和謝棋。要說動她們也是件極難的事。

王氏雖然蠢,但該怎麼做才對她有利她還是知道的,這件事無論怎麼樣,她隻要站在魏彬這邊,莫說黃氏和謝葳,就是謝榮也絕不會再容於她。而謝棋雖然有可能倒戈。但她的話並沒有說服力,就算到了禦前,皇上也不定會相信。何況,謝宏他們如今都要仰仗謝榮,謝棋也不會這麼做。

垂頭沉思了片刻。她說道:“看來眼下,咱們也隻能先從張西平這邊下手了。”

說著她看向殷昱,殷昱道:“我就是過來商議此事的。”

謝琅忙道:“如何下手?”

殷昱道:“很簡單,既然魏大人能被他們捉到把柄,而我們現在一時之間也沒有很好的辦法為他洗清,那麼張西平在為任這麼多年,一定也有違紀的地方存在。我讓人去查過,張西平在西北任上曾經貪墨過一筆十萬兩銀的物資,這件事被當時的季振元出麵壓下。如今季振元那邊我們雖然告不了他,但是卻很可以把張西平貪墨的事捅給皇上。

“魏大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