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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12 字 3個月前

把柄,這些都是通過護國公府私下安排的。

現在河岸兩邊的歌樓酒肆正是熱鬨的時候,濃重的風塵氣使得路過的男人們興致高昂,雖然離碼頭還有段距離,那些肆意的調笑都能清晰地傳到耳朵裡。

巡兵裡也有不少人往那邊張望,殷昱回轉身來,掃視了他們一眼,那些心猿意馬的兵卒們立即肅顏立正,不敢再有半點歪心思。

殷昱沉臉交代武魁:“誰再三心二意,罰他蹲三個時辰馬步!”

三個時辰馬步蹲下來,人都要暈過去了。

再也沒有人敢不把心思放在職務上,那些風塵的聲音也自動阻擋在耳膜以外。

巡兵以更加嚴謹的姿態向前行進。到了接近商鋪的界線處,全體立定,準備轉彎掉頭。殷昱卻在這個時候麵向右前方站住,武魁等人也跟著站住,領頭的小旗緊隨在後方,猝不及防,差點撞上武魁等人的後背。

右前方有排小木樓,跟駐軍營的營帳一致,但卻是為漕幫的人所有。殷昱看著夜色中的小木樓,像是看到了什麼,微仰頭緊盯著上方。

武魁正要說話,他又已經恢複了常態,扶刀前進起來。

走了約有二三十步,他邊走邊說道:“武魁領著隊伍繼續巡查,秦方羅勇隨我來。”說著腳步一錯,已經從隊伍裡移了出來,武魁身後兩個人與此同時也跟著出了來,這一幕從吩咐到進行完畢,整個隊伍沒有停頓一秒,秩序也不曾亂半分。

殷昱退到了路旁古槐樹下,借著樹影掩護迅速地移步到自己的營帳小樓旁,然後在樓底下指著對麵的小木樓,說道:“你們看那樓上。”

那小木樓乍看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隻除了窗台上擺著的幾個酒壇子窗外晾著的兩件男衫表達了那是個老爺們兒的住處之外,並看不出來什麼。但是秦方眉頭凝了凝,說道:“那衣裳不是駱七平日晨的衫子。”

那小木樓是漕幫分舵主佟汾手下的分使駱七的屋子,這屋子正好處在殷昱營帳小樓的東南位,相隔雖有二十餘丈,但是因為窗戶正好對著殷昱的窗戶,而且日常也免不了與駱七打交道,所以他平日裡穿的什麼曬的什麼殷昱基本有數。

而做為皇太孫的護衛,擁有極強的觀察力和過目不忘的本事也是他們必備的技能。

碼頭上的夜夜亮燈,同樣的景物看得久了,雖然隻是夜裡一個很微小的異常,也逃不過他們的雙眼。何況眼下他們已經潛到了與這木樓相距不過三四丈的位置。

羅勇點點頭,盯著那晾著衣裳道:“看衣料的柔軟度,是一等的杭綢,襟邊雖然隻是普通的鑲邊,但是能在柔軟的杭綢上縫製得一點褶皺也沒有,一定是有著極好的做工。這樣的衣裳看起來普通,但是沒有二三十兩銀子也製不出來。”

殷昱抱著%e8%83%b8,接著話頭道:“ 漕幫裡那些人恨不得把銀子直接打成衣服穿,不會有人花了錢還把自己往低調了整。駱七更有意思,十個指頭足有五六個戴上了金戒子。這不是漕幫的人,更不是駱七的衣裳。但是這個人能在駱七這裡晾衣服,一定跟他很熟。”

“不管他什麼來曆,你們先把那衣服弄下來。”

他吩咐道。

秦方沒有二話,從腰上取了捆細而長的絲繩,從地上撿了顆小石子綁在一端,往那衣裳扔過去。綁上石頭的繩子有了重量,很容易就把上頭輕柔的綢衫卷了下來。

殷昱拿起那衣裳裡外仔細看了看,還有幾分溼潤,他移到鼻前聞了聞,皺眉道:“千步香?”

秦方道:“主上可發現什麼?”

殷昱放下衣裳,說道:“速去把武魁他們喚回來,抽幾個人去通向駱七住處的周圍仔細查查,看看是否有人曾落過水,是什麼人落水。然後再派幾個人守在駱七樓下,看有什麼人下來,如果有人下來,也不要驚動,悄悄跟在後頭就是。”

“是!”

隨著夜色漸重,杜府裡這邊宴席也舉辦完了。有身份的女眷被挽留下來上戲園子看戲。

在魏夫人的介紹下,與素有往來的徐夫人賀夫人等人都與謝琬熟絡了,不但%e4%ba%b2切地問起她河間府的民俗,還拉她一起聊起了戲曲。謝琬不卑不亢,並不因為她們身份高便過於隱忍自己的想法,但是表達的方式又總是婉約謙和,她這樣的表現倒是博得了大家端莊大方的稱讚。

172 高低

看了一出戲,謝琬借口去淨手,在半路上交待顧杏,“你去四處打聽打聽,這杜婁兩家的婚事是怎麼回事?最好去找府裡下人們打聽,他們手上往往有真相。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找不到我了,然後請他們幫著找就是。”

顧杏點頭,等她去了淨房,便就出來了。

謝琬回到戲園子,徐夫人他們已經被彆的相熟的女客請走抹牌了。魏夫人招手讓她坐在身旁,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

她說道:“顧杏不知道上哪兒了,我找了一圈沒找著。”

魏夫人道:“橫豎在這府裡,不打緊,知道你我在這裡,回頭會找來的。”

謝琬點頭。

魏夫人又道:“是了,先前忘了問你,你跟殷昱是怎麼相識的?”

謝琬心裡一頓,望著她道:“他曾經在清苑的時候,我哥哥因故幫了他一回,後來進京就聯係上了。”

魏夫人見她的目光裡無波無瀾,不閃不躲,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將麵前的瓜果往她麵前推了推,笑道:“這哈密瓜是西域來的,很香脆,你嘗嘗!”

她們坐的是摟上西麵的雅座,北麵正麵坐的是護國公夫人以及宗室女眷們,東麵是幾位閣老夫人的坐處。

謝葳和黃氏此時也在季夫人所在的包廂,不過因為座位隻有八個,基本上都被季府的夫人小姐們包統,所以她們與季振元手下彆的門生的內眷一樣,都隻能站在一旁服侍。

這實在是沒有過的待遇。想起從前在清河,哪處沒有她們的坐處?

但是又不能不在此,不在此,那在季府麵前露臉的機會就平白給被人搶去了。所以不管怎麼樣,黃氏得忘了自己曾經是清河縣裡受尊敬的三夫人,拉下臉麵來給季家老小執壺倒茶,謝葳也得忘了自己是心高氣傲的謝家大姑娘。要給季府的姑娘們點戲遞本子。

謝葳覺得心裡很屈辱。

她抬眼望過去,對麵被魏夫人拉著坐在桌旁優雅地品嘗著瓜果的謝琬落在她眼裡。

想曾經在謝府,她是橫著走的大姑娘,謝琬是無依無靠得在王氏手下小心翼翼討生活的喪婦之女。可眼下。她成了侍候著彆家老太太的下官之女,她成了能與二品夫人同坐著吃茶看戲的——的什麼?想到這裡,她自己也疑惑起來。

謝琬是什麼身份,魏夫人十分清楚,可是為什麼她還會尊重著一個這樣的女子?她是以什麼身份得到的魏夫人的青睞?

一定是她蒙騙了魏夫人什麼!

她心頭的血又湧上來。魏夫人那樣侮辱她,固然令她憤恨,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謝琬!如果不是謝琬說出她的身份來,她怎麼會被魏夫人這樣當麵羞辱?

“謝葳,把戲本子給我!”

季家二姑娘季慕雲麵向著女眷們,手卻往謝葳這邊伸過來。

謝葳咬了咬牙。依然溫柔謙恭地把手上戲本子遞過去。

“二姑娘,我去去淨房。”

季慕雲不知聽了妹妹什麼笑話,掩口笑起來,並沒有搭理謝葳。

謝葳等了片刻,便就悄聲退出來。

她走出門外,跟丫鬟玲琅說道:“你去那邊魏夫人的包間,跟三姑娘說聲,我在樓下等她。就說我有話跟她說。”

玲琅頜首,走過來叩向魏夫人的門,把來意跟謝琬說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魏夫人皺眉看向謝琬,雖然沒說話。但眉目裡的防備之意很明顯。

謝琬也覺得這事有詐,但是沉%e5%90%9f片刻,她卻又安撫道:“樓下這麼多人,出不了什麼事。夫人先坐坐,我去去就來。”

經過這大半日的相處,魏夫人也看得出來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便就點點頭,目送她出去。

謝琬一路若有所思到了樓下,隻見謝葳正站在人來人往的門內海棠樹下等她。

她走過去,謝葳便微蹙著眉,用著不高但也不低的聲音斥責道:“三妹妹來了京師。怎麼也不——”

“怎麼也不去拜訪三叔三嬸是不是?”謝琬截斷她的話頭,笑道。“我們在黃石鎮上住了那麼多年,大姐姐知道我們家門檻有多高,進門有幾道梁麼?說起來我父%e4%ba%b2還是你們的伯父,是三叔的%e4%ba%b2哥哥,你們做為小輩多年不曾拜訪,你有什麼立場指責我目無尊長?”

謝葳沒料到她居然猜透了她的用意,饒是心機似海,也不由頓在那裡。

旁邊有人看過來。

謝琬用著像她那樣不高又不低的聲音,繼續沉靜地道:“大姐姐也彆惱,妹妹縱然年幼也是有分寸的,不論如何,自家的事當著彆人的麵來說總是不好,姐姐往後可得注意下分寸。”

海棠樹下的好幾張位子上坐著的人都看過來了。但大多看的是謝琬口中那位不注意分寸的姐姐。

謝葳臉色通紅,眼下她真是被架到台上上不去也下不來了。她從來沒跟謝琬當麵鑼對麵鼓地交過手,從前看她在謝府裡對付王氏謝棋,以為不過是謝棋她們段數太低,氣勢太弱,謝琬仗著是原配所出的嫡孫女才能拿捏住他們,沒想到她在同樣身為嫡出的姐姐麵前,竟然也絲毫不失底氣!

看著周圍人投過來的目光,她抿緊%e5%94%87打量了她一會兒,極力平靜地說道:“原來是我錯了。”

謝琬並不願意與她當眾做這口%e8%88%8c之爭,以免連累自己和魏夫人壞了名聲,便就道:“如果姐姐沒什麼事,那我就告退了。”

她衝謝葳點了點頭,側身走開上了樓。

魏夫人見她神色如常,也十分禮貌地拉她說起戲台上的角兒。雖然說對謝榮一家深為不齒,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再怎麼想幫著謝琬,她若不說,她也不便過多地追問。

謝琬這邊看了四五出戲便就與魏夫人同行出了府。

殷昱這邊可沒她這麼舒服,此刻夜已近半,他還站在營帳小木樓上盯著江麵出神。

武魁他們已經按照吩咐行動去了,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時辰,江麵上漕船已經來往了不下百來隻,到了這會兒,艄公們的號子聲也漸漸疏鬆, 一天的緊張到了此時,才終於有了可以喘口氣的感覺。

“主上!查到了些東西!”

武魁輕聲上了樓,在位於他背後兩步遠的距離拱手道。

殷昱轉過身:“說。”

“駱七的小木樓內一直沒有人下來,但是在位於他住處的兩百步外的地方發現過有人失足落水的痕跡,因為岸上落下一灘水,而且還有幾個腳印,同屬於兩個人。屬下量了量那腳印,估摸都約在六尺五寸高上下,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