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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51 字 3個月前

,拉著她的手盈盈入了內。

黃氏不知陪著任夫人正說什麼,兩廂臉上都浮著笑意,見得謝琬進來,黃氏微笑招手:“琬姐兒快過來,見過任夫人。”

謝琬隻得上前行了禮。任夫人含笑打量她,說道:“先前在太太院裡倒是不曾仔細端詳,如今看來,這琬姑娘小小年紀,卻隱約有大家之風了。”

黃氏笑道:“夫人可還沒見過這孩子的聰明。”說著目露深意往謝琬處笑看了一眼。

謝琬領會得這是指上回她把王氏欲把謝葳嫁給趙家透露給她的意思,原就知道她會疑心自己是故意告訴她的,但因為從趙夫人手上拿到的庚帖是“鐵證”,所以不管她疑心自己的出發點是善是惡,也都不怕她查出什麼來,所以一直安然若素。

因為要詐做不知,所以眼下也是。

可是她這麼沉靜,任夫人便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等謝葳拉了她去後院,任夫人便望著她背影歎息道:“可惜了二房一雙兒女,琅哥兒勤奮上進,脾性又好,琬姐兒聰慧可愛,莊重大方,偏偏卻又失了父母。往後這嫁娶上隻怕艱難些。”

黃氏頓了頓,笑道:“夫人一番憐惜之心,讓人感動。隻是琬姐兒他們雖然失了雙%e4%ba%b2,卻並非無人教養,在這府裡住著,總還有這麼些長輩看顧。她又愛%e4%ba%b2近葳姐兒,我雖不才,卻也把她看得跟%e4%ba%b2生女兒似的。雖說喪婦之女不娶,可說句難聽的話,有些雙%e4%ba%b2健在的,還未必及得上琬姐兒呢。”

任夫人聽得這話心裡一動,頓時想起那奪她兒子翡翠的謝棋來,可不就是缺教養麼?想到這裡,便不由點了點頭,愈發覺得這麼樣端莊大方的謝琬十分難得了。

又想起這番話是從黃氏口中出來,——謝家幾房她哪有不知道的,長房總也爛泥扶不上牆,這麼多年靠站謝府這棵大樹也沒個建樹,那阮氏不趁機踩謝琬兩腳已是不錯了,這黃氏能說出這番話來,竟十分難得。

遂又由衷地對黃氏讚道:“三奶奶真真是賢良淑德,難怪得你們三爺在你的幫扶下一路平步青雲。”

這裡說著話,院子裡忽然傳來低低的驚呼與奔走聲。黃氏聽得真切,扭頭與花旗道:“去看看。”

花旗飛快進來,看了眼任夫人,低頭道:“是棲風院那邊出了事,二姑娘撞柱了。”

“什麼?!”

黃氏驚呼起身,“為什麼撞柱?”

任夫人也覺得事大,凝重了神色。

花旗抿著%e5%94%87,這些話不知道該不該由她這個當丫鬟的來說。若是平常,黃氏定要稍後再詢問,但如今既已經知道出了這樣的事,自然也避不過任夫人去,便道:“人命關於,快說什麼事!”

花旗這才道:“是因為任三公子那塊玉。原來任三公子失的那塊玉竟是在烏頭莊時送給了二姑娘,沒想到三公子竟然沒跟任夫人明說,卻說是丟在府裡。二姑娘深感委屈,便撞柱了。”

任夫人目瞪口呆。

黃氏聽得謝棋竟然因為那塊玉鬨出這麼大動靜來,不由得也訥然說不出話。

這時候謝葳謝琬聽說棲風院出了事,也已經進了來,聽得花旗複述完,便與黃氏道:“既然鬨成這樣了,咱們還是過去瞧瞧吧。”

黃氏連忙拿了塊絹子起身,與任夫人並肩往棲風院去。

棲風院已經擠滿了人,謝棋頭上碰出了一個淤青的包,正由阮氏摟著坐在廊下哭泣。謝宏紅著眼眶,歎著氣跟聞訊趕來謝啟功和王氏交代經過。

任雋處在一眾哥兒們當中,早已經臉色灰白,額上冷汗直冒。

任夫人驚喚了聲:“雋兒!”他怔怔地偏過頭,看見母%e4%ba%b2,身子便如被撞了似的猛地震了震。任夫人走過去摟著兒子,望著廊下的阮氏母女,不由咬了咬牙。

“三妹妹!”

任雋看見與謝葳並肩而來的謝琬,像是著了魔似的快步走過去,急急地分辯道:“三妹妹,我沒有把玉給她,我沒有把玉給她!”

謝琬瞧見他這模樣也有些吃驚,前世她雖沒見過任雋,可從這世相處的幾回來看,他不過是個有些優柔寡斷的半大孩子,興許連什麼叫做責任感都還不知道,如今謝棋這麼樣以決絕的方式扭轉事實,嬌生慣養的他未必能接受得這個事實!

她扭轉頭往旁邊看了眼,四麵的人因為任雋突然而來的舉動也都看了過來。

任雋如果在謝府出事,任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那時候她自然樂於瞧見謝宏一支倒黴,而任雋偏生又在這個時候找上她——她通曉人事,對他的心意約摸也摸到幾分,如果大夥自動自發把她摻和進去,那就不是她能看彆人的笑話了,而是彆人看她的笑話!

她心下一凜,為防任雋再說出什麼糊話來,遂當機立斷與任夫人道:“任三哥隻怕是嚇著了,夫人不如先帶他回房,讓人熬碗安神湯給他服下睡一覺。”

任夫人正擔心著兒子,見得她這麼說,當即也覺得這麼樣不是辦法,於是摟著兒子便要離開。

任雋不肯走,拉著謝琬衣袖說道:“三妹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把玉送給彆人!”

謝琬縱使再仗著這副幼小身子而假裝不諳世事,也禁不住臉紅了。

所幸他身邊小廝已經上來,幫著任夫人攙著他回了房。

045 心計

眾人的注意力開始又轉回到謝棋身上。

黃氏幫著遣散了下人,拉起了阮氏,謝葳謝琬則扶著謝棋進了屋。謝棋因為聽到任雋跟謝琬否認送玉,哭得更加大聲,一把推開謝琬,又要去撞床。謝葳忙把她拉住,往她肩膀上甩了一巴掌:“你作死給誰看?”

謝葳是長姐,打她也打得。謝棋唬得止了身勢,片刻後又伏在床上哭起來。

這裡王氏聽完事情經過,也起了疑心,畢竟她隻是猜測這玉在謝棋手上,眼下也證實確實如此,可到底是怎麼到謝棋手上的,她卻無從得知。

從謝棋這舉動來看,她有幾分懷疑任雋確實送了玉給她,畢竟他們倆青梅竹馬,若是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方才任雋的辯白她也看在眼裡,那也是作不了假的,如果玉是他送的,他為什麼要跟人辯白?再者,他為什麼要著急向謝琬辯白?

謝琬才九歲,她自然還不會懷疑是她摻和了進去,可是任雋已經十二歲了,已經初曉人事,謝琬又長得漂亮,脾氣也比謝棋要好,難免他不會對謝琬產生想法。

如果是這樣,那就極有可能是謝棋在反咬人家了。

王氏撫額歎了口氣,開始覺得這些%e4%b9%b3臭未乾的孩子們之間,關係也不如想象中那麼簡單。

任夫人帶著任雋回到樨香院,自然有周二家的率著人趕過來侍侯。

任雋回了房,喝了安神湯,神色好些了,目光卻還是怔怔的盯著地下,像是仍在回味著方才。任夫人素來疼愛幺子,見著他這般傷神,便就忍不住落了淚,坐在床沿摟住他道:“我的兒,娘知道你委屈,這事不怪你。”

當著謝家這麼多下人在,卻是不好把話說得太白,想起那謝棋的陰險,害得自己兒子這般失魂落魄,心下卻不由得憤然起來。扭頭與周二家的道:“勞煩周嬤嬤回去告訴太太一聲,就說雋哥兒睡下了,我在這裡陪陪,回頭去找她說話。”

周二家的自知事大,一直從旁殷勤招待,聽得這麼說,知道是嫌自己礙眼了,便就又陪小心勸說了兩句,下去了。

等人走儘,任夫人拉起兒子的手來,擦乾了淚道:“我再問你,這玉究竟怎麼到謝棋手上的?”§思§兔§在§線§閱§讀§

任雋蒼白著臉急道:“是她拽走的!是她拽走的!我怕說開了讓她覺得丟臉,一直沒告訴彆人!那天夜裡我還打算上後院裡找她要回來著!沒想到先是碰見了葳姐兒,後來又碰見了三妹妹!還是三妹妹把我藏起來,才沒讓葳姐兒發現我的!”

“琬姐兒?”任夫人訝然道,又想起他先前見著謝琬時那般急切,不由道:“你為何偏偏隻跟琬姐兒一個人解釋?”

任雋望著母%e4%ba%b2,眼前卻浮現出謝琬或嗔或笑的那張小臉來,目光放得如水溫柔,卻半晌說不出話。

任夫人是過來人,看著眼前兒子的模樣,心下不由一驚,有句話幾欲%e8%84%b1口而出,一看到他還未曾全然恢複紅潤的臉色,終究不忍逼他,恍神了半日,站起身喚來隨身丫鬟:“好生看著少爺,我出去看看。”

謝啟功與謝宏去隔壁說話了。

王氏走進房裡,謝棋已經止了哭聲,正紅腫著雙眼坐在床沿,謝葳謝琬陪在旁側。

見王氏進來,阮氏連身起身讓了坐。

王氏揮退謝葳謝琬,沉著臉望向謝棋:“你做的好事!”

謝棋心下一跳,站下地來。阮氏打量著王氏臉色,心猜隻怕是王氏看出了真相,連忙拉著謝棋跪下地去。

王氏歎氣彆開臉,忽然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挑了阮氏回來做謝宏的妻子,很該找個像黃氏那樣知書達禮的世家女子為妻才是。那麼樣至少做不出這等愚蠢丟臉的事來!

“你們打算怎麼著?以死相逼任家定下這門%e4%ba%b2事?”

阮氏抹著淚道:“這都是我們大爺的主意,我們也是沒有退路了,事已至此,還請太太作主。”

王氏終究心向著兒子,聽得是謝宏的主意,一腔氣倒是又消了大半,但是謝宏留給她的也是個爛攤子,任家是%e4%ba%b2戚又是世交,如今嚇得人家的寶貝兒子連話都說不好了,她要怎麼幫他們去作這個主?

不由怒道:“你們一個個地倒是會算計我!”

阮氏噤了聲,她一向怕這個婆婆。

謝棋哭著跪爬到王氏麵前,伏在她膝上道:“太太,現在隻有您能替棋兒作主了。您不是一直都盼著長房好嗎?父%e4%ba%b2是您最心疼的兒子,我是您最心疼的孫女兒,您不幫我,我就真的隻有死了!”

王氏心裡疼愛謝宏是真,那是因為前夫死後,是謝宏當初陪伴她過完那幾年最艱苦的日子,那時候連飯都沒得吃,母子倆相依為命,謝宏懂事得早,很知道體貼母%e4%ba%b2,後來進了謝府後之所以很會討好謝啟功,也是那時候看慣了彆人臉色,過早麵臨人間疾苦的結果。

謝榮則一生下來就有%e4%b9%b3母幫帶,並不曾與她同甘共苦,謝啟功又要在他身上傾注全部心血,並沒有多少時間與她相處,感情上自然沒那麼深。加上謝榮又有自己的前途,謝宏什麼也沒有,她難免會對謝宏偏疼些。

可是說到孫子輩,她心裡還真沒有什麼最疼最不疼的,隻要是她的孫子孫女,她心裡都一個樣,誰哪天討她歡心了,她哪天就喜歡誰多一點,不過謝棋自認為是她最疼的孫女,她當然也不會去出聲否認。

看著哭泣不止的謝棋,想著長房的將來,她心底那絲憂慮不由又浮現上來。

謝啟功的身子比起早年也差些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撒手西去。

那時候謝宏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