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趕上年關前的售賣。鋪子裡那兩個夥計被他一清貨,眼見不能蒙混過關,也嚇傻了,又無錢過年,頓時表示願意再白乾三個月,隻求能拿到被扣的那些工錢度過年關。
謝琬也不是毫不留餘地的人,打聽到他們家裡確實不寬裕,便就允了他們,但是羅升不放心,這兩日他%e4%ba%b2自在鋪子裡坐鎮,總不叫他們再有機會偷懶亂來。
黃石鎮那邊的鋪子還在找,現在已經托了原先給宅子裡做過廚娘的梅嫂雇人,說是這幾日便有消息。原先也想過聘幾個年紀小的男孩子,可想來想去覺得鄉下地方,還是有張會說話的婦人的嘴可能更便利,於是就托了這梅嫂。
眼前謝琬的首要任務也是要找幾個得用的人。
其實那些坐擁幾十上百間鋪子的大富翁,並不見得手下每間鋪子都有個的下屬,多半都由兩三個得任的大掌櫃統領,然後下麵自又有二掌櫃三掌櫃。
二三掌櫃由大掌櫃任命挑選,或者由東家指認,總之東家每年隻看帳本和實際收益,收益好了,錢賺得多了,至於下麵也或有無貪墨的現象,可是隻要抓不到把柄,又無人舉報,自然就睜隻眼閉隻眼。
大掌櫃是整間商行裡相當於一把手的人物,這樣的精明強乾的人才卻不是說有就有的,一間商行培養出一個大掌櫃少說也得一二十年,外人輕易挖不走,他們自己也不會輕易拋棄城池。
原先她也想過讓羅升來任這五間鋪子的大掌櫃,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發現他忠誠踏實有餘,卻膽色機敏不足,管一兩間鋪子可以,可是如果五間鋪子全放到他手上,就顯得十分吃力。
何況,謝琬的目標絕不僅隻如今這五間鋪子,所以從現在開始,她就必須得培養起這麼一兩個人來。
可是這樣的人得上哪兒找呢?
她跟身邊人說道:“鋪子裡很快要用人,你們若是認識有機靈些的男孩子,就把他們帶到我這裡來。”
大夥都是唯三姑娘之命是從的,這話很快擴散開了,吳媽媽和玉雪銀鎖他們立即捎了信回鄉下,讓那些族%e4%ba%b2們幫著打聽。羅升卻是早就寫信回家,讓妻子讓兩邊%e4%ba%b2戚中去找。羅家在萬泉縣,在南源縣隔壁,謝琬隻知道羅升的老母和老嶽母都住在家中,妻子一人照顧著老人孩子,十分賢慧,卻並未見過。
所以這幾日,謝琬就在屋裡等信,連舅舅家也隻能暫且狠下心不去。
傍晚練了會兒字,看得外頭太陽落山了,想到謝琅今兒不回來,不免有些發悶。
玉雪見了道:“我聽說三少爺的馬車回來了,姑娘少出門,不如去拂風院坐坐,聽聽外頭的趣事兒也好。”
謝琬在這個世上呆了三十年,該見的都見過了,對它早沒有什麼新奇感。
不過出去走走也好,成日裡悶在屋裡,不大像個正值好動年齡的小女孩。
玉雪給她翠色錦襖上又加了件綴了毛邊的月白色煙羅緞馬甲,然後梳了雙丫髻,戴了對米粒大小珍珠攢成的珠花,服侍她出了門。
才出了院子,便見西跨院那頭垂花門內影壁下站著個半高的男孩子,穿著天青色杭綢錦袍,繡著卍字花的腰帶上懸著塊碧透的美玉,頭上墨發也束著塊橢圓的小小碧玉,十來歲的樣子,長得十分俊美。
正要抬腳往拐上去拂風院的路,那男孩子卻看見她了,咦了聲說道:“這位妹妹好像沒見過?”
誰是他妹妹?倒是頗有幾分自來熟。不過人家既然打招呼了,當然不好就這麼走掉。謝琬回過頭來,說道:“我也沒見過你。”
男孩子溫潤地笑了下,走過來打量了她一會兒,說道,“我猜你是謝家的三姑娘,對不對?我好久沒到謝家來了,但是我聽說過你。”
與謝家有交情的門第甚多,這次少爺們去送糕點的人家,除去%e4%ba%b2戚之外就多達十五戶,謝琬一時倒真猜不出來他是哪家的。
但是,不管他是哪家的,好像都沒有什麼話可說。
她點頭道:“我是謝琬。你是——”
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影壁後傳來“啊”地一聲驚叫,然後一道人影從後方石梯上滾了下來。
“二妹妹!”
男孩子愣了愣,然後快步衝過去,謝琬略頓,看清是謝棋,便也隨後走了過去。
謝棋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嘟嘴看著謝琬和這男孩。
“你怎麼在這兒?”男孩驚訝地問,一麵去拍她背上的灰。
謝棋道:“我聽說你在這裡等芸哥兒,就想藏在這裡嚇嚇你來著,沒想到你又跑去跟三妹妹說話,我一不留神,就掉下來了。”說著她低下頭,撩起衣袖看了看,將手腕上兩道擦傷伸到男孩麵前:“雋哥哥你看!人家可是因為你摔下來的,任伯母要是看見,又會心疼我了!”
任伯母?——任雋?!
謝琬心下大震,%e8%84%b1口道:“你就是任家三公子任雋?”
任雋聽聞,不由得放了手,高興地轉過身來,“原來三妹妹知道我?”
謝琬看著麵前春風滿麵的他,一時心裡如滾潮般翻騰起來。
是啊!她早該想到能夠小廝也不帶就自如地站在謝家宅子裡的富家公子,除了任家的人不會有彆人。
前世她見都沒見過這任三公子,便任由大人們訂了%e4%ba%b2又退了婚,被任家當把戲一樣,以至於影響了一生姻緣,最後空有個才貌雙全的名聲但卻無人問津,直到三十歲死時還待字閨中。不料這世沒跟他扯上什麼瓜葛,倒是又這麼遇上了!
她斂住思緒,看向目光緊粘在他身上的謝棋。
謝棋已經九歲了,略曉世事。她記得前世任家跟她退婚之後,後來經任雋的大姐夫曾密為媒,娶了兵部員外郎諸康的女兒為妻,至於他自己有什麼出息,倒是忘記了,反正跟謝棋沒什麼瓜葛。謝棋後來似乎是嫁給了一戶寒門士子,日子過得辛酸,經常要仰謝榮夫婦的鼻息。
她原先隻道這謝棋不過是任性些,不大合自己的脾性,原來其實也有自己的心機。以謝棋的身份,假若攀上被任老爺夫婦寄與了莫大厚望的任雋,於謝宏一家來說豈不是大大的有好處?
謝琬沉思的時候,任雋也在饒有興味地看她。
謝棋從旁不滿咳嗽了一聲,謝琬目光微閃,回過神來。
“的確從四哥哥那裡聽說三公子幾回。”她簡短地回道。然後看了眼三房方向,又道:“我還要去三房找大姐姐,就先失陪了。”
本來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如今既知道了他身份,就更加無話可談。
任雋忙頜首道:“三妹妹好走。”
026 賭局
更新時間2014-7-7 9:01:53 字數:3178
謝琬去拂風院坐了一回,跟謝葳玩了會猜字謎的遊戲,便就回了房。
沒想到倒是等來了吳媽媽的好消息,她娘家村子裡有個族裡的侄子,家裡隻有個老父%e4%ba%b2了,窮得揭不開鍋,就想出來謀個差事。謝琬問了問她這孩子的年歲,聽說今年剛滿十一,便就跟吳媽媽道:“讓他來看看吧。”衝著吳媽媽的麵子,就是當不了重用,怎麼也得讓他當個夥計。
羅升晚飯後回了來,彙報了這兩日的營業情況,果然貨補齊後,銷量也明顯上來了,雖然還是不能與之前相比,好歹是被刺激出了積極反應。
謝琬不免也問起他雇人的情況,羅升道:“倒是尋著了兩個,隻是資質平平,要管鋪子的話,起碼得磨練個三五年。不過人品倒是端正,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沒有什麼花花腸子。”
謝琬點頭道:“能做到人品端正便不錯了,如今要緊的是先找到人把鋪子張羅起來。你過兩日把他們帶過來,如果沒什麼問題,便讓他們先到李子胡同先學學嘴上功夫,再有十來天清苑州玉鳴坊那間鋪子就該收回來了,等你拾綴好開張後也得兩個月,到那時把他們撥過去。然後現請個二掌櫃先看著鋪子。”⌒思⌒兔⌒在⌒線⌒閱⌒讀⌒
羅升點頭:“那我明早便捎信回去。”
謝琬讓玉雪給他下了碗熱乎乎的羊肉麵,讓他回房了。
謝琅不在府裡,頤風院裡也一夜平靜。
到了翌日早上謝琬才知道,任雋居然在府裡住了下來。
早飯後王氏讓人來傳話,說是上房裡特地預備了桌酒菜招待任三公子,讓府裡的少爺小姐們中午都去上房作陪。
謝琬對這樣的行為十分不齒。這任家充其量也就是在河間府有名些,除了京師那幾門姻%e4%ba%b2,論起來謝府名望並不比他們低多少,王氏為了巴結他們,不惜放下`身段宴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實在有失謝家主母的身份。
她問玉雪:“這任雋要住多久才回去?”
玉雪道:“聽說任公子一來就至少要住上十天半月,這回沒個十來天,隻怕也不會回府。”說完她又笑道:“姑娘似乎並不喜歡任公子。”
她趴倒在炕桌上歎道:“我隻是問問罷了。”
將近開席的時候她來到正院平日用來待客的玉蘭廳,府裡少爺小姐都到齊了,正圍著上首的王氏和任雋眾說紛紜。
任雋眼尖,起身衝謝琬頜首:“三妹妹來了。”
席上人都停止了說笑,謝琬向王氏問了安,謝葳便熱情地招手讓她坐在身邊。謝芸給她倒了茶,謝棋指著她杯子道:“三妹妹來晚了,該罰酒!”
謝桐等人起哄。謝芸道:“妹妹太小,不能喝酒!而且她還在孝期,要喝喝茶好了。”
謝棋搖著王氏胳膊:“大家都是這規矩,說好了的遲到罰杯。怎麼到了三妹妹這裡就不依?再說了,又不是正式赴宴,隻是咱們幾個關起門來吃飯,算得上什麼違禮?”
謝芸望著王氏。
王氏笑道:“芸哥兒說的不錯,妹妹還小,不能喝酒。琬姐兒彆壞了他們規矩,你喝三杯茶!”
謝棋楞是不肯。冷笑道:“若是仗著人小便可以撒賴,那比我大的人豈不是有大把?你也可以撒賴,我也可以撒賴,這裡最大的是大哥,這麼說來我們這些人都不必罰了,凡事隻罰大哥一個人就好!”
一席話說得大家無語起來。就連謝葳和謝芸也不說話了。
謝棋站起來,執著酒壺繞過眾人走向謝琬。任雋扯住她袖子:“她是你妹妹!”謝棋偏頭笑道:“正因為她是我妹妹,不是外人,才不能逃過這規矩去呀!不過是三杯酒,又不是**,怕什麼?!”
雖然杯子不過銅錢大小,三杯酒下肚卻不能傷著人什麼,可是以謝琬八歲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這三杯酒,清醒地走出這宴廳去,卻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她要是喝醉了,會導致什麼後果?在儀表堂堂的任雋麵前醜相畢露顏麵儘失,從此令他對自己敬而遠之?
前世頂著副好皮相在各府之間遊走的謝琬,對女人之間的這點小心思太明白了。不過就是在門廊下跟任雋多說了幾句話,就招來她這樣的